連連吃了幾塊,裴舜卿身軀之中力氣又恢復了過來,正在此時忽然一陣笑聲傳到了耳邊,抬頭一看,只見一個五十來歲的小老頭出現在他的面前。
只見這個人身著青色的長袍,上面滿是油污,顯得邋遢不堪,渾身上下都是酒氣,手中還拿著一個碩大的葫蘆,不時往嘴里倒一口。
「小家伙,居然在這里靠鷹肉吃,不知道能不能請我老人家吃點啊。」
「老人家您自便就是,這也是我僥幸得到的,只是肉有些硬,不太好吃。」
「無妨,能下酒就行。」
這個老酒鬼抓起了一塊鷹肉,咬了一口,然後就灌了幾口酒,裴舜卿只覺得這個人總在不時的看著自己,心中就是一動,別是遇見什麼惡人了吧。
「老人家,小子還要趕路,就不陪了,您慢慢用。」說著裴舜卿就要離開。
「別忙,老人家還有話要和你說,別著急走啊。」老酒鬼一伸手就將裴舜卿的手腕抓住,一股無匹的力量傳了過來,裴舜卿一下子就坐在了老酒鬼的身邊。
「不知你願不願意告訴我一點你的身世呢?」
「老人家,我就是一個乞丐,還有什麼身世啊?」
「哼哼,別和我耍滑頭,你看這是什麼?」
說著酒鬼將手一揚,手心之上就有一道玉符,正是那個信物,裴舜卿的所有希望都在這上面呢,怎能不著急啊。
「小鬼,你要是還想要這件東西,就和我說實話,別以為小小的花言巧語就能騙過我,那是自欺欺人。」
裴舜卿應經察覺出了這個人的不凡,也沒有隱瞞,將自己出身以及此行乃是為了求道的事情都說了。
酒鬼的臉上露出一絲別樣的神色,似乎在追憶什麼,半晌長嘆一聲。
「沒想到你竟然是裴浩然的後人,不知道現在裴家怎麼樣了,據我所知裴家如今富貴以極,你怎麼會這樣落魄?」
裴舜卿一听這位居然提起自家的老祖,老祖活到現在足有二百余歲了,那這位和老祖有過交往,想來最少也有一百五十以上,但是看樣子,也就是五十來歲,怕是這位也是修道之人吧。
想起老祖心中就是一陣酸楚,裴家如今已經沒有了,數百口人死的死,賣的賣,哪里還有什麼裴家了啊。
裴舜卿從此人說話的語氣之中,可以听出他很尊重老祖,因此也沒有隱瞞,就將裴家遭逢大難的事情說了,老酒鬼一听臉上也是一陣愕然,隨即一陣悵然,抓起酒葫蘆就灌了一大口。
「裴公子,想必你是要到天衍宗去拜師吧,學成本事,報仇雪恨,老酒鬼就幫你一把吧,此去還有好遠的路,你恐怕走上幾個月也到不了,老夫就帶你一程吧。」
說著老酒鬼將袖子一揮,就將裴舜卿收了進去,霎時間化成一道長虹,就向著西邊投身而去。
裴舜卿被老酒鬼收進了袖子之中,心中無比的震撼,這個酒鬼的修為絕對很驚人,但是另一個更讓裴舜卿驚訝的就是自己家的老祖居然和這麼厲害的修士有過交往,在裴舜卿的意識里,只是知道老祖是一個最傳統的讀書之人。
從科考開始,就一路過關斬將,考中狀元,後來又官至太傅,一生治國平天下,那時本朝立國還很短暫,可以說老祖奠定了宋王朝興盛的基礎,又想到了叔祖給自己玉符之時所說,那玉符也是有人給老祖的,別是這位酒鬼吧,不過看樣子又不像。
這就是說老祖認識的修士不止一位,看來自己真要重新認識老祖了,他絕對不那麼簡單啊。
似乎過了半個時辰,裴舜卿重新被放了出來,一抬頭,只見山連山,嶺連嶺,山嶺重疊,無邊無際,雲朵在山間飄動,鳥獸之聲不住的傳來,似乎是世外的仙境一般。
「裴小子,這就是天衍宗了,這天衍宗乃是有名的大派之一,一門五派,分別是白玉峰、梅華峰、閑雲堂、松葉觀、梧桐苑。雖然比不得頂尖的大派,但是卻是修行的好去處,你的那道玉符乃是飛雲道人給的,他如今乃是天衍宗主,修為通天,不過我不建議你拜在他的門下,你可想知道其中的原因麼?」
「老前輩,恕我愚鈍,還請您告知一二?」
「我知道你急于報家仇,難免過于追求的力量,但是既然踏足修真界,就應該修道煉心,不然枉廢了一場仙緣,我想浩然老哥在天之靈也會願意你走上正途的,修真界復雜無比,修為最高的不見得就是真正的好老師,飛雲道人已經不再像當年那樣了,如今他熱衷名利,好勇斗狠,和昆侖那些門派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既然想要修道,這心性基礎絕對很重要,不然想要有更高的成就全是妄想,你要是听我的,就拜在梧桐苑的羅易門下吧。
羅易的修為雖然不算是最高,但是他卻是少有的至情至性之人,你要是能夠成為他的傳人,他絕對能夠真心待你,要知道這弟子還是分三六九等的,能夠得到老師的真傳,才是最為重要的,而且他就算是看在裴浩然的面子上也絕對會全力栽培你的,放心就是了。」
裴舜卿並不完全相信酒鬼的話,但是如今也沒有別的選擇,不如就听他的安排吧,雖然他不太喜歡被別人安排的感覺,但是根本沒有一點實力,只能順從,這些世外高人的脾氣秉性都是很特殊的,最好還是不要忤逆他,早晚要有一天能夠徹底將命運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不受任何人的擺布。
老酒鬼似乎很滿意裴舜卿的表現,抬手打出一道霞光,將裴舜卿托著,兩個人的身影迅向深山之中飛去,不多時就出現了一片院落,很是廣闊,足有數千間的屋舍,在正房外面還有為數更多的竹屋,遠遠看去就仿佛是一座小鎮一般。
不過似乎人氣不是很足,可以明顯感到有很多房屋都是空著的,老酒鬼輕車熟路的帶著裴舜卿來到了一個院落,只見院落中間有十來個修士正在演練各種功法,不過裴舜卿是一點也看不懂。
有一個中年修士正在指導這些人,這個中年修士看起來很是威嚴,但是在鬢角之上布滿了白,看起來別有一番滄桑憔悴,眼神之中也給人一種落寞之感。
「羅易,我來了找你拼酒了,還不把最好的酒都準備出來。」裴舜卿一听那個人叫羅易,就知道這正是老酒鬼給自己找的師父了,不過裴舜卿似乎從羅易身上感受不到無上修士的那股威嚴,心中也是有些懷疑。
羅易面帶笑意,說道︰「那是自然,一定是要讓你喝個夠的。」猛然羅易的眼楮落在裴舜卿身上,兩眼之中頓時就出現了一絲異色。
「這位小兄弟是什麼人,老酒鬼你不會是把那位儒門的後起之秀抓了過來,跑到我這里避難吧,小心那些老儒找你算賬。」
「哪里的話,我是帶著這小子前來拜師的,怎麼樣,你想不想收下一個資質卓絕的弟子啊。」
羅易並沒有回答,轉身一揮手,讓那些弟子散去了,親自帶著老酒鬼和裴舜卿進到了會客室之中。
「老朋友,你知道我早就無心受弟子了,不過是愧對老師的厚恩,現在才想將那些早先的弟子教一番,為梧桐苑培養一個接班人而已,這位小兄弟資質非凡,還是讓他拜在飛雲師兄門下吧。」
「別和我打馬虎眼,我就不信當年赫赫有名的羅易就真被區區情事困住了百年,飛雲如今什麼德性我也知道,我劉伶還是牢記前輩真修的教誨,修道就是為了長生不死,而非是好勇斗狠,如今的飛雲已經將好好的天衍宗淪落到了昆侖的境地,哪里還像是世外的仙門,這是倒行逆施啊,如此璞玉渾金我實在是不願意廢在飛雲的手中。」
「師兄自有師兄的難處,還是不要非議的好,如今魔漲道消,師兄未見得就是錯的,只是看的和我們不同吧,我實在是無意收徒了,這位小兄弟凝成了紫儒華蓋,不論到哪里都會受到重視的,老酒鬼還是把他送到別的地方吧。」
裴舜卿到現在才知道這個老酒鬼叫劉伶,也才知道自己居然有什麼紫儒華蓋,他可是連听都沒听過啊,心中不住的思量,想來和文廟的奇遇有關吧。
劉伶抓起酒葫蘆,猛然灌了一口。
「看來不拿出點真貨,是不能說服你了,來,你看這是什麼?」只見劉伶將裴舜卿身上的書信和玉符拿了出來,羅易臉上就是一變。
「這不是飛雲師兄的玉符麼,這種玉符極少散落在外面啊,怎麼這位小兄弟會有此物啊,難道他是裴家的後人?」羅易的眼中也呈現出一絲激動的神色。
「沒錯,這下子你該開面了吧,就是看在裴老哥的面子上,你也不能拒絕啊。」
裴舜卿在一邊听得糊里糊涂,只是知道自己家的老祖怕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竟然和這些修士都有扯不清的聯系,看來很有必要了解清楚自己的家事啊,不然還沒有外人清楚呢。
羅易低頭沉思了半晌,「那就如此吧,裴公子不知你願不願意拜在我的門下啊?」
「弟子自然是願意,還望前輩收下弟子。」裴舜卿急忙跪倒,行了拜師禮,成為了羅易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