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的沖擊令女子頭暈目眩,一連誤嗆了好幾口水,肺部疼的難受。
她想往水面的光亮處游去,卻被一只手生生拽回來。
不行,她憋得實在太難受了!
奈何那雙手箍的她緊緊地,溫冉冉只能看著那團光亮在眼中漸漸模糊了下去。
靈魂要出竅了。
听說溺死的樣子不好看。
千鈞一發之際,一張唇附了上來,緊緊的貼著她的唇送上救命的氧氣。
意思漸漸清醒,首先看到的便是男人一張放大的俊臉和飄逸蔓延的發。
哦,是**今。
**今?
難道剛才「西氣東輸」的人就是**今?
也是,的確沒有別人了。
溫冉冉半合著雙眼,雪膚在水里映上透明的藍,閃動的光暈打在她臉上,就像水下的幻影。
雖然知道他救了她,可是溫冉冉心里還是有著悶氣。
暗中出拳,女子想趁機小施懲戒。
可水流的異動出賣了女子的小心思,在拳頭觸上男人月復部之前,**今抽了身。
男人勾著嘴角緩緩地笑著,有點龍宮龍太子的味道。
算了,溫冉冉放棄,畢竟是為了救自己。
兩人相顧不能言,唯有以目對目。
溫冉冉先伸出食指指了指水面。
那些人在岸上對麼?
**今點點頭。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人沒死,氣先沒了。
忽然,憂愁的眉目陡然一亮,溫冉冉開始月兌著身上的布衣短褐。
**今見狀先是疑惑,隨後也會意地跟著月兌了外套。
一松手,兩件衣服隨著水流往下游沖去,須臾後,岸上也隨之閃過幾個黑影。
兩人又繼續在水下憋了一會兒,直到溫冉冉終于挺不住,頭暈眼花的往上飄去。
腦袋終于再次出了水面,溫冉冉是一陣無法言語的歡喜。
這次真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啊!
「樂夠了沒,可以走了吧?這招兒瞞不了多久。」
**今站在岸邊跟女子說話。
溫冉冉不得不仰望**今,他什麼時候上去的?
伸手把女子拉上來,**今一提氣,拉著溫冉冉又開始一陣滑翔。
「好冷啊——!」
溫冉冉忍不住說道。剛才在水里光顧著緊張,腦袋也缺氧,還沒覺著怎麼冷,這一上了岸,差點成了冰雕。
「運動——!」
**今吐出兩個字。
其實他也冷得牙根兒打顫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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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暮色已至,踩踏著晚霞,溫冉冉跟著**今去了他的住所。
女人早就凍得唇瓣發紫,渾身顫抖。
**今一進屋,一把將女人丟到火爐邊,像烤土豆兒那樣烘烤著溫冉冉。
他多不容易,烤土豆兒的同時還得防著土豆兒擁抱火爐。
好大一會兒,溫冉冉才恢復知覺,意識到天色漸晚,立刻想起了回宮的事兒。
先在**今的府上換了身兒衣服,她出宮的那個包袱早在逃命的路上給棄了。
她不打算向**今道別,可**今偏偏要攔她一攔。
在後院的大門處,溫冉冉踫上了久等的**今。
「你真是寡淡的緊,走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也好送送你。」
「不牢王爺費心了,本宮自會回去。」
將稱呼掛在嘴上,溫冉冉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瘋鬧了一天,變調的曲子也該結束了。他們是敵人,還是劃清楚界限的好。
**今也僅僅是一笑︰「小王只是擔心皇後娘娘罷了。」
「多謝王爺關心,若無事,本宮就先回宮了。」
「等等。」
**今幾步走到溫冉冉面前,目光忽明忽暗,讓人窺得一隅,卻又看不清真意。
「之前小王說過,要告訴皇後娘娘一個秘密的。」
「哦,倒是有這回事兒。」
男人背著手,向前方踱了幾步,女人只能看見他的小半邊側臉兒,一瞬間流露出一種詩人纏綿的憂傷。
「那日,小王有幸欣賞娘娘的’臨安初雨‘,觸動至極,竟然忘了告訴娘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男人轉過身,徑直看著溫冉冉,新月之瞳,不知是落落的坦蕩,還是幽幽的陰謀。
「在不遠處的涼亭上,小王看見了皇上。」
話說完了,溫冉冉好像沒有想象中的吃驚。
「王爺什麼時候告訴本宮都沒有區別的,這一切也是本宮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眼楮落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上面的鳥兒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齊刷刷的飛走了,只剩下枯樹嘩嘩作響,孤單地待在原地。
若是這樹也生了翅膀,大概也想跟小鳥一起飛走吧。
**今盯著女人斑斕的裙裾,寂寂的表情潛移默化地生出玩味,目光里自有琴弦被挑動。
「其實,如果今日你我都沒能逃出殺手的追捕,皇後娘娘也不會有事。」
「王爺此話怎講?」
**今搖了搖腦袋,饒是一笑︰「皇後娘娘怎麼忘了,小王可是幽楚的靖賢王,一舉一動不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嗎?」
她倒差點忘了麒麟司的存在,那**今是不是早就察覺了?
那為何還要強行帶她出宮?為何到死還在演戲?
層層抽絲剝繭,答案是丑陋的。
遙望著空曠的天空,溫冉冉的心里多了個深山空谷,橫亙著一條永遠也填不平的萬丈深淵。
所謂真性情的男人,還是怎麼也月兌不掉天下和權利的外衣。
好一招借刀殺人,好一招離間制敵。她還是最討厭毒蛇了,滑溜溜的,毒辣辣的。放任女人離去,**今站在門口,風吹衣衫簌簌響。
那個女人最後是怎樣的一種眼神?
疲憊,蒼老,拒人千里。
這可是他親手用冰雪封住的眼楮!
星目眯起,男人淡笑,仿佛宣紙一般輕薄。浪子三唱,只唱英雄;浪子無根,英雄無淚;
浪子三唱,不唱悲歌;紅塵滾滾,湮滅塵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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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寧宮外,風起又停,幽幽蒼穹,落下一葉驚鴻。
襦裙飛揚,溫冉冉任一頭青絲在空中揮毫,腳下卻凝滯不動了。
她的寢宮里,此時,應該坐著殷昱。
想想真是好笑,被人無緣「綁」了出去,遭了截殺,跳了瀑布,到頭來,還要接受殷昱的質疑。
自胸口吐出一團憋悶的氣體,溫冉冉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
大千世界,她竟然活的如此憋屈!
只身奮斗,身邊卻沒有半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沒辦法,她只能選擇單槍匹馬,超度于死,才能決然的生。穿過長廊,溫冉冉邁著輕穩的步子仿若踏著皚皚寒雪走進了屋,只一側首,目光就尋到了在窗前背手而立的男子。
殷昱今日未著冕服,只穿了一件青色長衫。
目光慢慢回轉,男人的眼灣像落入河底的珠璣剔透閃亮,而又冰冷異常。
「皇後上哪了?」
口氣微涼,尤帶淺淺薄冰。
「臣妾今日出宮了。」
「那,和誰在一起?」
溫潤話語,淡漠到壓抑。
「靖賢王,臣妾今日是被靖賢王強行帶出宮的。」
女人心里撐起一把小傘,遮著淅淅瀝瀝小雨。
他會相信她麼?
喉間有種澀澀的感覺,也許是自嘲的味道。
你看,她問得都那麼底氣不足。
「哦?靖賢王帶著我大周的皇後出宮所為何事啊?」
「挑撥離間,隔岸觀火。」
听見殷昱話中的口氣,溫冉冉已無細說的心情。
男人轉過身,擰著眉頭,遙遙看去卻帶著大漠孤狼的陰郁和警覺。
沉默之晌,狼目在女人身上細細審視,不遺寸縷。
「幽楚既然敢弒君,自然也敢挾持皇後了。朕還當真不能放過他們了!」
唯一的一句話不帶硝煙。
可並不意味著他們之間消了戰火。
那日女子的一舞在他心里留下太多印象,她的芳華,她的美好,是完全展露給另一個人的。
「皇上相信臣妾?」
「朕當然相信朕的皇後了。」
溫冉冉笑了,料峭寒冰融化在她眼角,化成細水娜娜裊裊的流淌。明知是騙她的,她還是很開心。
自欺欺人的謊言雖然脆弱,卻終有剎那的美麗,
令她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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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欲︰「溫冉冉啊,幫長老拉拉收藏吧,長老可以考慮以後多給你些甜頭。」
眉間吹起一陣清風,溫冉冉含笑以對︰「昨天在松都坊,冉冉好像看見了長老的影子,不知石榴姑娘的腰肢和師太比起來,哪個更軟呢?」
…。
「長老錯了……還請溫姑娘替長老保密……」丫的敢威脅長老,長老讓殷昱好好教訓教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