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的藍光淹沒了女子的背影,盯著頭頂那片奇異的天空,溫冉冉一步一步邁上了參著夜光粉的階梯,走進了這片水月洞天。
耳畔恍若響起了隔世的曲調,這又是誰的前塵幻夢?
在上空交染流動的,是一片湛藍的曲水,散發著寶石藍的光芒,在一道道的光暈里,懸浮在水中的夜光粉將這曲水染成了銀河,上千萬細小的閃亮連接成數不盡的星,那游魚也似被挑亮了眼,藏在曼妙的水草下偷覷這分奢華。
這水啊,真是個美妙的柔物,將外面的世界打濕,卻比那霧氣更浸潤,比那細雨更纏綿,生生的將頭頂的月色暈染,如那化不開的蓮子糕。
女人捏著襦裙,迷失在這湛藍的斑斕里,眼里的夜空在這一瞬點亮。
這……這到底是……
「是我送給冉冉的驚喜。」
走進這團光暈,男人的臉漸漸變得清晰,泠清的水瞳里一直倒影著女人的影子,殷昱的目光也「忽」的一瞬碾成了妖嬈的水草。
「沒讓冉冉失望吧。」
殷昱溫潤一笑,萬千種情在這一刻里融化。
「啊嗯,沒有呢!」
女人說地輕,笑的柔,似葉上滑落的一顆露水,包含著晶瑩和剔透。
原來是這樣……
原來,你是如此的費心。
再度望了一眼浮在半空中的曲水,溫冉冉心里舒暢的緊,好像這水流進了自己心里。
第一眼或許猜不透,但是有了第二眼,女子很快就明白,其實這個仙境是如此的真實,又是如此的熟悉。
這里正是方才那湖水的中心,厚實的菱狀冰雕將水里的世界一分為二,里面是蓬萊仙境,外面是湛藍之水。而這隧道正好通向了這塊冰雕的中心,成為了唯一的一條蓬萊之路。
女人忽然明白了那個戲法師的存在,明白了今年為何會有冰雕展,明白了那「獅子口」里為什麼軟綿綿的……
一切都是他的安排,這才是他給她的真正的驚喜。
可是這一切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呵呵,這都不重要了。
溫冉冉看著男人浮著光影的臉,踩著地上影印的波紋,女人緩緩地向男人靠近,直至兩人之間之隔一拳的距離。
溫冉冉看著殷昱眼中小小的自己,卻不知她自己臉上也是光影浮動。
「我是第一個讓你如此費心的女人麼?」
「不。」
殷昱長睫輕撥,抖落了藏在眼簾下的桃色花瓣,「沒有費心,我只是想做。」
女人徐徐地點點頭,剝開迷情的顏色,展露譏誚。
「那出去以後,可別忘了將隧道填平呀,等這冰化了,水可要流進去了。」
「噢哦,謝謝夫人提醒。」
「我可沒有說被你收買了。」
溫冉冉悠悠地看著男人,新月攀上眉梢。
「嗯,是你收買了我。」
殷昱看著女子,情愫在心頭涌動。
傻女人,一直是你收買的我啊!
溫冉冉听見男人這樣說,笑容偷偷攀上了嘴角,有些小得意。
「你看,這月亮泡在水里是不是很漂亮,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站在水下遙望這個世界。」
殷昱聞言笑了笑,隨即揚起頭,在心里暗暗記下女人口中的月亮。
「啵!」
嗯?
殷昱只覺得一側的臉頰上微微一熱,下一刻欣喜的浪潮便拍打著他每一處肌理,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她吻了他!
是啊,她吻了他。
溫冉冉是嬌羞的,然而並未因此閃避了自己的目光,她要好好的看清這個男人,仔細地描摹這個男人,她都把心交出去了,一定要放在一個安心的位置上。
一陣微妙的沉默,還是女人首先打破。
「怎麼還不說話,是不是有觸電的感覺?」
「……觸電?」殷昱疑問。
噢!她一得意竟然忘了時代問題!
「啊嗯,我是說,你有沒有很開心呀?」
殷昱愣了一會兒,接著微笑,難以自已。等著笑夠了,卻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溫冉冉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可表面上還是不服輸地挺起了胸膛。
「我只是表示一下感激,不要誤會了呀。」
殷昱倒是鎮定了,也沒表示什麼,抬頭看了看水上世界,那斑駁的光影似乎透進了他的胸口。
「以後,我們的路不會很平坦,聰明如你,一定早就知曉。」
溫冉冉不語,只是看著男人。
「溫家和我,你只能踏進一個陣營。我知道抉擇總是殘酷的,對你是這樣,對我也是一樣。冉冉,當我下定決心留你在身邊的時候,手上一點把握也沒有,可即便是這樣的選擇,我還是堅持下來了,因為這是我真心想做的。就算你最後選擇了溫家,就算最後遍體鱗傷的人是我,這樣的結果也無法改變現在的一個事實……」
一個關于心的事實。
「我知道。」
溫冉冉打開明亮的雙眼,「如果你最後遍體鱗傷了,那麼我肯定也好不到哪去,然而就算日後發生了最糟糕的結果,的確已經無法影響現在了。」
木已成舟,心有所屬。
殷昱忽然覺得女人的聲音變得很動听。
攏住女人的雙肩,卻未將她拉入懷里。
「為什麼你沒告訴我,你所中之毒是寒鳩毒?」
麒麟司剛向他匯報此事時,即便是有了心理準備,他還是被大驚一場!這不是一般的毒,沒有解藥啊!他也沒料到溫學堯竟是這麼狠心。
「其實……寒鳩毒已經……解了。」
溫冉冉別扭地說著,她實在想不出什麼合適的措詞來向男人解釋,這期間太復雜了,並且還牽扯到林妙音。
「解了?!」
不是沒有解藥麼?
「是啊,我也是稀里糊涂的,可是事情就是這樣,解了就是解了。」
溫冉冉無奈的晃晃頭,她的疑問可不比他少啊!
殷昱在腦海里反復思量,可越是思量嘴上的笑就越是明顯。
如果世上的很多意外都如這般驚喜,那他折壽十年又何妨?!
「還有……」
「冉冉!」
女人未完的話被殷昱一聲打斷。
「我忽然覺得冉冉剛剛給的謝禮少了一點。」
「什麼……」
話音未絕,殷昱低下頭,在女人兩片唇畔上落下深深一吻,和這水色一樣綿延悠長。
唉,她本來想告訴他,她的身體並未受那藥物的影響,可以造小人來著。奈何她就長了一個嘴巴,還被他堵上了!
算了,先這樣吧,接吻的時候不能分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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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差不多要化了,雷該出場了,一顆小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