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海琛一直抱著她不放手,穆藍腦子里有些混沌,漸漸的有了睡意.她的腦袋擱在蔚海琛肩上,沉沉睡去.蔚海琛平復了情緒,將穆藍放平在床上,他在她額上留下輕輕一吻,退了出去.
門外,穆天候著,見他出來,直望著他,然後他明白了,臉色大變.
原來,她一直在假裝.
穆天想要大笑的,卻哭笑了出來.枉這麼多年,他們自以為對她照顧得很周道,以為能夠彌補以前對她的欺負,卻不想這一切不過是空談.
穆藍她早就布好了結局茆.
「蔚海琛,你想怎麼辦？」穆天問.他們現在是在同一條船上,誰也不想跳下船沉入水中.
蔚海琛沒有回答,指尖的煙火微弱的閃著光亮,一如他此刻隱晦的心情.蔚海琛甚少有過難以抉擇的時刻,穆藍——可以說是有預謀的.她忍了那麼多年,終于忍無可忍了,自我要做了結了.這無意于是一場自殺行為.
他心疼她,卻也是帶恨的.
「蔚海琛,我姐能有今天,都要怪你.」如果不是他得到了不知道珍惜,那麼穆藍不會離開他,獨自一人求生,過了那麼久的艱難日子,拖垮了自己的身體.
「穆天,我很後悔,如果那一年,我和你姐沒有相見,那麼是不是她現在會過得很幸福,又或者在後來的相遇中,我沒有存別的心思,那麼是不是這一輩子,她都能得到她想要的,和你們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她是那麼的美好,卻盡毀在我的手中,穆天,你沒有說錯,我是劊子手,專毀穆藍的幸福,可是我還是想要遇到她,因為只有想著她的時候,我的心才會跳得厲害.」蔚海琛掐滅了手里的煙,繞過穆天,向前走去.
他不會放棄的,所以他也不許她放棄蚊.
穆藍,你所設定的結局,一定會不復存在,從今以後,一切都會有我.
蔚海琛回蔚宅準備換套衣服,卻在推門那一刻,眼里映入一一的身影,他猛的一怔,抬頭對上父親的眼光.深沉,苛責,擔憂……他苦笑了一下,穆一一看見她,便奔至他懷里,蔚海琛抱起她,向客廳里走去.女乃女乃媽媽都圍著唯唯,正問東問西,小唯唯坐得筆挺,清脆的童音回繞在充滿歡樂的宅子里.
「海子,回來了.」原晴抬頭,對蔚海琛招招手,樂呵呵地道.今天她突然見到兩個小寶貝,確實嚇了一大跳,不過更多的是驚喜,蔚朗說帶他們回家,原晴想了一會兒,覺得這是一件好事,穆藍最終是要進蔚家大門的,這事兒沒什麼丟人不丟人的.女乃女乃看著唯一,打心底喜歡,後听說了穆藍的事後,她直罵自己孫子混賬.
「嗯,女乃女乃,爸爸,媽媽.」蔚海琛抱著一一坐在媽媽旁邊,看著一屋子的人歡樂,懷中的小人兒他摟得更緊,頭埋在她軟軟的發里,幾乎硬咽成型.
「爸爸.」穆一一的聲音不大,卻仍是將他們的眼光吸引了過來.
唯唯和一一被帶回蔚宅後,一一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那雙眸子特別干淨,像出污泥的荷花一般,靜雅.眾人听到穆一一開口,全都驚愕不已.
「一一,這是祖女乃女乃,這是爺爺,這是女乃女乃,跟著哥哥叫,好嗎？」蔚海琛自是明白家人的眼光,低頭哄著一一.
穆一一轉頭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後又將小小的腦袋埋在蔚海琛胸前,不去看他們.
「一一,乖,來,跟著哥哥喊,祖女乃女乃,爺爺,爺爺,女乃女乃,…」
穆唯唯教得很認真,眾人看在眼,漸漸都起了濕意.這哪里是一個才六歲的小孩會做的事？
他們對穆藍更加另眼相看了,能教出這麼出色的孩子,本身還能差到哪里去？
蔚海琛在家陪著兩個孩子吃飯,穆一一始終賴在他懷中,好像很怕人似的.穆唯唯在大人群中八面玲瓏,甚得他們歡愛.蔚海琛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欣慰不已,除了心底那抹無法不在意的心痛外,一切似乎已經趨近完美.
飯後,蔚朗將蔚海琛叫進了書房,想知道他對眼下這些事的態度.
蔚海琛斬釘截鐵般地回道︰「爸爸,我的妻子只會是穆藍,我的孩子也只會是她生的.」什麼家族,什麼事業通通都見鬼去吧,他現在只是一個戀著妻子的卑微男人.
「海子,我和你媽從不攔著你們兄弟倆做什麼事,我們唯願的便是你們好.只要你想清楚了,想要怎麼做,都由你.」蔚家有權有勢,他並不介意使用一下.
「謝謝爸爸,這事我自有分寸,您先別插手.」蔚海琛搖了搖頭,穆藍的癥結所在由他所起,必須由他所開,他會陪著她一起走出去.
「好,有任何需要隨時和我和你媽媽說.」蔚朗笑道.
「嗯.」
蔚海琛欲離去,蔚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海子,孩子是父母身上割下來的肉.」蔚海琛腳步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原晴候在門外,眼眶通紅,蔚海琛抱了抱她,然後笑了笑,很柔和,沒有參雜一絲的冷意.她知道自己的兒子變了,又長大了,知道什麼是愛.蔚朗出來,攬著她的腰,兩個人相依相靠,看著蔚海琛漸漸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
穆藍一直都很平靜,每日所說的話甚少.穆天突然出現在病房里時,她正站在窗邊,仰望著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陽光從窗子射進來,籠罩著她的全身,穆天有種感覺,她會隨著那抹光亮一起消失似的.
「姐,你瞞得我好苦.」穆天走近,從背後狠狠抱住她,似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啊天,你想太多了.其實都一樣,說不說又有什麼關系呢？日子無非就這麼過著.媽媽說過啊,好也是過,歹也是過,怎麼過不都一樣嗎？生老病死也很正常的不是嗎？」穆藍頭靠在穆天肩上,輕輕地微笑著說道.
「正常？姐,你瘋了吧,難道你忘了,穆家其實只有你一個孩子了嗎？你親爸在天上看著呢,正看著你如何糟蹋自己呢？想死,你以為死真的那麼容易嗎？」穆天從來沒有這麼生氣失望過,很久以前,他是不在意穆藍的,真正在意的時候是她暈倒在他懷里的那一刻,那時,他感覺天地都要變色了似的,好不容易留給他一絲光明,卻又要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