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媽媽抵達C市的時候,穆天還未離開,便由他去帶人到的醫院.穆媽媽看著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女兒,立時紅了眼眶,卻未見淚水流下.蔚海琛心里是自責不已的,但他一直都未放開穆藍的手,原晴等人都在一旁,靜觀事態發展.
穆媽媽撥開了穆爸爸的扶持,向前走了幾步,靠近病床.她彎著腰,伸手探到穆藍鼻下,眼晴稍稍合了一會兒,再睜開的時候,里面沉靜得毫無波瀾.
「媽.」穆天擔心的叫道,想要上前,靠近她.
「跪下.」穆媽媽沉聲道,盯著穆天的眼,齜目欲裂.
穆天不敢不跪.
「穆天,你姐姐跟著你五年,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穆媽媽伸出一只指頭,略細微去看,還能見到指尖顫抖得厲害茆.
穆天不敢說話,靜靜跪地在眾人眼下.
穆媽媽又合上了眼楮,這一次淚水從縫隙中流了出來.穆爸爸走近,用衣袖輕拭著她的眼旁.
有人安慰的語言在寂靜的病房中響起.穆媽媽推開穆爸爸,走近穆天,然後啪一聲,穆天臉上五個手指印.
「穆天,這一巴掌是為你姐姐打的.我自己生的女兒,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從小到大,你欺負她的事情,我睜只眼閉只眼,只因為她說她是姐姐,不該不願也不能計較.你長大後,每一次出事,第一個挺你的也都是你姐姐.我和你爸爸早就老了,唯一能做的便祈禱你們好,可你讓穆藍遭受了什麼罪孽？」
「啪」第二掌相繼落下.
「穆天,這一巴掌還是為你姐姐打的.穆家,你是男人,自該是維護你的姐姐,可你沒有做到.蚊」
「啪」第三巴掌隨之落下.
「穆天,這第三巴掌還是為你姐姐打的,你是她唯一的弟弟,卻任由她被外人欺負.」
「啪」第四巴掌順著落下.
「穆天,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是你的親姐姐,是你媽我的女兒,這麼多年,你都干什麼去了,想要逞強,不告訴我們消息,那麼你他媽的為什麼不直接讓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穆天的嘴角早已溢出了血.原晴看在眼里,心里也擔心著.穆媽媽這是打在他人身上,受痛的還是她自己.
蔚海琛在穆天旁邊跪了下來,原晴伸出去的手在半路上轉了回來.那個孩子會這樣,終歸是與自己兒子月兌不了干系的.她轉頭看向蔚朗,得他理解一笑,然後她垂下目光.
「媽,穆藍會有今天,與我月兌了不干系,我才是最應該受到懲罰的那個人.請您看在穆藍的面上,保重身體.」
穆媽媽腳步踉蹌了一下,背後穆爸爸撐著,她才不至于當場昏倒.穆藍貧血,是嚴重的造血細胞貧血所造成的,而她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是因為遺傳.
「我們走.」穆媽媽閉上眼楮,仰著頭對著身後能讓她依靠的人說著.
穆爸爸對著蔚海琛等人點首示意.穆天自然隨著穆媽媽一起離開了病房.
病房里這一曲家人相見會審落下帷幕.原晴等人和穆媽媽一起離開了,蔚海琛獨留在病房里,穆藍依舊安靜的躺那里,好似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藍藍,你媽媽來看你了,她原諒你了,所以你一定要醒過來.」
「藍藍,等你醒了,我們一起回家,和你媽媽他們住一起,或者咱們將他們接過來,與我們住一起.我保證,你和你媽媽永遠不會分開.」
「藍藍,你這麼善良,這麼維護家人,我相信你一定會醒過來的.所以你不能讓我空等.」
……
一遍又一遍的深情話語在空蕩的病房中回響著.蔚海琛一步不離的陪著她,好似想要將曾失去的那六年補回來似的.
穆藍潛意識里面求生的意志非常薄弱.醫生說,只有讓病人增強求生意志才能挽救她的生命.蔚海琛請上官玲給穆藍做治療時,他就已經想到了這一步,所以他去了鄉下,求得穆藍媽媽的諒解,希望穆媽媽能夠幫助穆藍恢復過來.今日穆媽媽對此只責怪穆天一人,蔚海琛心里是極其不舒服的,他才是應該照顧穆藍的那個人,或者說他才是有資格的那個人,可是這些年他都對穆藍做了什麼？而穆藍又對他做了什麼？
穆天帶著穆家人去了酒店,穆媽媽從醫院出去後一直都沒有說話,直到回到酒店房間.蔚海琛來電的時候,穆天正走出酒店大門.
陽光正好,雲朵潔白,是穆藍最喜歡的天氣.
「我媽媽哭了.」穆天靠著酒店門口的柱子,道.
蔚海琛沉默著,心里潮起潮落.穆藍也此般,從不會當著人面哭泣.穆家的人一代影響著一代,穆藍如此,穆唯唯也是如此.
「好好照顧她,穆藍醒過來的時候也希望她老人家好好的.」蔚海琛看著穆藍,指尖撫過她的眉峰,不經意的溫柔顯在臉上.
「我會的,我姐就交給你了.」穆天笑道.午陽灑在年輕張揚的面孔上,燦爛至極.
蔚海琛掛了電話,起身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陽光瞬間灑落房間,暖人心房.
「藍藍,你一定要好好的,才能對得起所有關心你的人.」
夜色一點一點侵蝕著天空,沒有藍天,沒有白雲,只有天邊那半邊新月.病房里靜悄悄的,連片樹葉落下都能听到聲音似的.門被輕輕推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病床前.
穆藍一如白天般仍舊無知無覺地躺著,輪廓還是離家前的那個,只是明顯的消瘦了,在穆媽媽的記憶中,穆藍是她的小胖妞,好似連喝杯水都會長胖似的,而如今……,穆媽媽抬手緊捂嘴巴,眼中淚花閃閃.
蔚海琛在樓梯口吸完煙,便往病房走去.他欲推門而入,抬頭,眼里出現一道佝僂的身影,他煞住步伐,悄悄後退.那里是他融入不了的世界,所以他只能隔岸觀望.
蔚海琛還記得那時剛與穆藍同居在一起時,穆藍最喜歡笑容最開心的時候便是講到她的媽媽.那時,他常笑她長不大的小孩,而穆藍理直氣壯地回答︰「在我媽眼里,我本來就是長不大的小屁孩呀.」
蔚海琛無言的笑了,退了出去.待他再回到病房時,除了躺在床上的穆藍,已經不見穆媽媽的人影.他仔細瞧著穆藍,想要看出丁點的變化,卻在觸到穆藍右邊臉頰時,心里涌起一股憤怒.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