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語咖啡店內,靠窗的獨立閣子間內,一男一女面對面坐著.女子低頭,繼續著手里的活,長勺在杯內掀起一圈圈漣漪.蔚海琛抿著唇,盯著眼前的女子,眼里毫無笑意.這樣的蔚海琛上官玲不曾見過,至少他從未在她眼前表現過這種樣子.上官玲心里如刀割,手上的動作竟然沒辦法連貫起來.
「我知道你會找過來的.」上官玲淡笑著抬頭,眼底有著淚水,卻遲遲不肯落下.
「二哥,如果說我早後悔了,咱們還能回到以前嗎？」上官玲問,眼里有著祈求與害怕嘌.
蔚海琛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眼里波瀾不興.在知道穆藍遭了那麼多罪之後,若他還能為別的人女人牽動情緒,那他就真的這輩子都挽回不了穆藍了.更何況,他不是一個多情人,若是愛上了,到死都是會愛著的.
上官玲的希望在蔚海琛冷然無情緒的雙眸中漸漸變成死灰.她掐著自己掌心的肉,重新堆上笑容︰「二哥,我輸了,姐姐也輸了.」她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但是此刻,她明白了,那個女人不管好還是不好,對于眼前這個男人來說,別人都是替代不了的.
「二哥,我明白你那麼多年為什麼不去找她的.」上官玲邊說邊擦著忍不住流出來的淚水.
當年,她愛了身為學長的蔚海琛,兩個人也曾花前月下,只是他們最終的目標不一樣,她要出國進修,自是希望他能陪伴一起,可是他怎麼可能會答應,所以只能分手.後來,商業聯姻,他又與姐姐上官楠訂婚,姐姐是愛他的,可是他不愛她,如果他沒有愛著的人,那麼他也許會和姐姐結婚,相敬如冰的過完此生,可是他偏生遇上了那個女人.和那個女人結婚,離婚,再與姐姐毀婚,一切都是沿著一個即定的軌道前行,只是他太高估了自己.愛與不愛,愛的多的那個人始終會是輸家,他在愛情面前止步,不敢找上她,于是錯過了那中間的五年.
蔚海琛點點頭,對于上官玲說的話,他也沒有放在心里去.他何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去尋她？只因為她不愛,所以他不敢.
「玲子,在我動手之前,希望你可以主動將你隱瞞的部分交待清楚.」蔚海琛抬手敲著桌面,他眉間皺起,似有不耐 .
上官玲自嘲的笑笑,淚花閃動.她站起︰「二哥,你是我最美好的回憶.現在我要走了,以後也不會回來.這是我錄下來的碟片,你拿回去慢慢看吧.二哥,希望你看完之後會一如既往的情深.」
蔚海琛拿著碟片匆匆離開,毫不留戀.上官玲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她才叭在桌上大聲哭泣.她早後悔了,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所以他們終究是錯過了.
穆媽媽尋了醫生關于穆藍的病,她知道她的堅持己見可能會害了穆藍,但是她管不了那麼多.這里那麼陌生,穆藍不喜歡的.她知道穆藍從小就不喜歡醫院,甚至是有些痛恨的,因為穆林就是在醫院被宣布死亡的,那時候穆藍才兩歲,根本不明白悲歡離合,卻將穆林臨死時的表情記在心里了,以至在後來她每每挺不住的時候,她都會來到她身邊對她指著穆林的遺像做一些簡單的動作.穆藍能夠說清楚話的時候已經三歲了,三歲的孩子其實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階段,可是她們家的穆藍卻偏偏記下了那些筆劃,其實不用訴說,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可以顛覆很多事情.
「啊藍,不怕啊,媽媽會帶你回家.」穆媽媽彎腰為女兒擦拭著臉頰,溫柔地說道.
穆天站在穆媽媽後面,看著母女倆的互動,心里酸澀無比.自穆媽媽見了穆藍之後,幾乎不曾和他說過什麼話.其實在穆媽媽心目中,穆藍的地位比他更高的,只是她不喜爭寵,也不喜歡哭訴,所以小時候她往往處于弱勢,經常被他欺負.
「媽媽,姐一定會醒過來的.」
「穆天,啊藍是你唯一的姐姐,沒有她,也不會有你的今天,以後不管啊藍變成什麼樣的,你都要好好待她,不可讓她再掉一滴淚.」穆媽媽好像交待後事的表情讓穆藍怔住了,他從穆媽媽眼里看到了絕望,不解的看向穆藍,她還是那麼安靜的躺著,什麼都未改變,為什麼媽媽會說這種話呢.
「啊天,听到了沒？」
「听到了.媽,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姐姐的.」穆天趕緊點頭,表示立場.雖然蔚海琛不希望他來照顧她,但是他亦無權阻止他對她好,因為她是他唯一的姐姐.
穆藍獨留下穆媽媽在病房,他走到外面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很快那邊被接起,他直接道︰「琛哥,我媽最近很奇怪,你查到了什麼沒？」
蔚海琛正坐在沙發里,對面的影視機中撥放的正是上官玲為穆藍治療的面畫.現在撥放的畫面他早看過,但他不厭煩繼續認真的看著.上官玲之前給他的文件被剪切了小部分,那時他從畫面上看著穆藍陷入回憶中,他恨不得飛奔到穆藍身邊伴著,但是不能,那時他正在乞求穆媽媽的諒解.他以為只要穆媽媽釋懷了,一切都能好起來的,畢竟穆藍是如此的在乎家人,得到家人的諒解,是她這些年如此拼命的原因.可是沒有,穆藍沒有好起來,反而陷入了沉睡.
他恨的.
「二哥,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在蔚海琛的公寓中,上官玲認真的問著他.她說了,如果病人的過去很糟糕,讓病人再經歷一次不止治不好傷痛,只怕傷痛更甚以往.
蔚海琛點頭,哪怕是丁點的希望,他都要試.置之死地而後生,是他最後唯一的辦法,他不能阻止穆藍生命力的流逝,那麼他便要讓她斷了所有的生命力然後重生.
「琛哥,你在听嗎？」穆天久久听不見電話那頭的應聲,仔細查看了手機,仍是顯示通話中,他亦是不解重復喊到.
「在听.」蔚海琛緊盯著畫面,手里的遙控器不停的按著.畫面始終停留在那一處畫面,只見畫面下方寫著一句話︰近親就近親結婚好了,為什麼他們又要說媽媽是原楓的女兒呢？
原楓——原楓——蔚海琛混身冰涼,好像被一桶冰水迎頭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