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墨染的時候,我就氣不出來了。昔日那個英氣冷顏的少年暗衛長已經再也看不出舊貌,長發披散,半蓋著鮮血淋灕的面龐,唯余一雙眼楮依舊冷銳。更恐怖的是,他的雙臂竟然是被齊肩削去的!我不可置信地望著滄瀾霄,雖說有了先前的刑室,我也了解了滄瀾霄的狠歷。可是,我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男子不過一天前還在接受著我的哀求,轉眼卻是苟延殘喘。
「他冒犯了你,我自是不會輕饒的。」滄瀾霄神色淡淡,剛才的些許不快還郁結在眉心。
「你,未免太過做絕了。」我定下心神,卻仍是免不住的心悸,只是強裝鎮定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滄瀾霄皺眉看著我道,「原看著你對付婉如的手法果決,沒想到還是婦人之仁。」
「你….」
「莫要說了,婉昭的暗衛共有一百二十人,現今已被我全部擒獲。是殺是放,由你定奪。」滄瀾霄打斷了我的話,直言道。目光逡巡著我,不放過任何一個表情。
是殺是放?滄瀾霄竟然問我這樣的話,真是可笑。那些個暗衛既然已經知曉了擒獲他們的主謀,如若活著,定然會告知婉昭。雖則暗衛由婉昭調派,卻終是沈家的人,沈孟川雖不敢光明正大地責問,但必定會生嫌隙。而沈孟川不僅是滄瀾的宰相,更是滄瀾霄的擁護者,他又怎麼可能留人把柄?所以,那些暗衛必死無疑,這滄瀾霄這般問我,安的是什麼心?
「太子爺心中既然早有定奪,又何必多此一舉?」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才回道。
「婉鳶能知曉本殿心思,本殿甚是欣慰。」滄瀾霄一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滿足與欣慰,和藹地將我望著。隨後對著蕪荒使了個眼色,蕪荒會意,命人將墨染拖了下去,其余屬下也一並退下。
滄瀾霄執了我的手走向那張鋪有虎皮的寬大石椅,我不習慣如此,掙了幾下卻未得掙月兌,只能干瞪了他一眼。滄瀾霄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不怒反笑︰「原想著娶妻娶嫻,卻終是想不到被你這蛇蠍心腸的女子擄了去。」
「什麼蛇蠍心腸?我這些不過是自保之舉,實屬無奈,哪像你這麼惡毒!」我憤然道。
「惡毒?」滄瀾霄似在玩味這個詞兒,不消片刻,眼中笑意款款,面龐靠近我,一雙瀲著水汽霧色的鳳眸含著蠱惑看著我,「你既然知道我惡毒,日後言行可得拿捏著點兒。你的伶牙俐齒雖添夫妻閨房之趣,卻不宜在外。若不是我對你存著情意,你不曉得得死多少回了。」
「種豬,沙豬。」我喃喃著,對這種人講道理分明就是對牛彈琴,也不知怎的才能解決了這麼個大麻煩。看來,我日後必定是不得安生了。
「那莫憂是你何人?」滄瀾霄似是想到了什麼,嚴厲道。
怎麼好端端地又問起了莫憂?難不成他還真認定了我是凌緋?照他這沙豬的性子,怕不是要折騰得不行。我當下決斷,用很無辜的眼神將他望著,望著,就這麼對望了片刻,我素手撫上滄瀾霄的額頭,低語道︰「太子爺莫不是病了,怎的這般喜怒無常的。」
滄瀾霄一把拍開我的手,冷哼道︰「你莫要與我裝傻,這些個事情,我樁樁件件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