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老爺差遣來看看可好了，時辰快到了。」一個丫鬟在門口恭敬道。
「小姐已經好了，這就…….」
「娘親，我還沒有定下別哪支簪子呢！」我立刻打斷芹青的話，裝模作樣比對著兩支簪子，顯得猶豫不決，瞟了眼那小丫頭，「你沒見著麼？」
「是，是奴婢眼拙了，奴婢這就告退。」那小丫頭恐是我責罰于她，慌慌張張地退了下去。
我隨手把手中的簪子一扔，懨懨趴在梳妝台上，從銅鏡中看見柳眉細致地為我挽上最後一縷發絲，從我手中拿過剩下的簪子一別，抿著唇角笑得正歡。
「小姐，你好厲害啊！」柳眉星星眼望著我，崇拜道。
「柳眉！」芹青低斥一聲，柳眉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婉鳶，你莫要樹敵太多。」
我拿過一旁的眉筆，細細沾了胭脂在眉間描摹，霎時，一朵層層疊疊的千瓣蓮躍然其上。「母親，你又何必在意這些？只我這身份在那，誰又敢與我為敵？」
芹青眉間帶著憂色，本想再勸慰，不過待我回轉過身，便生生愣住了。芹青慢慢走進我，似是不可置信，想伸手來模我，卻又不敢，只得拉了我的袖子。「婉鳶，你原就該這麼美的，都怪娘親沒用。」
「夫人，小姐不怪你的！」柳眉忙道，看著我滿是艷羨，又有幾分得意和自豪。
「這麼些日子都過去了，娘親有何自責？」我撫了撫那身華麗的羅裙，銀絲挑花，金絲作蕊，邊角細碎之處，還帶著淺淡的素色寶石。我執了芹青的手貼在頰邊，嬌嗔道︰「娘親，我怎麼的也是你的女兒，你這麼快就要疏遠我了麼？」
芹青帶著幾分無奈，幾分寵溺，眼角細細的皺紋舒展開來，素手摩挲著我的臉頰。輕輕嘆息。又有婢女來催，我見時候確實不早了，便辭了芹青和柳眉，隨著那丫鬟去正廳。
「小姐，鳴翠真的快回來了麼？」我拖曳著長長的拖尾，走出院子時，柳眉追出來不放心地追問。
我看著漸漸黯淡的夕陽，歪頭想了片刻，笑道︰「是有人要送她回來了呢！」
來到前廳，見沈孟川在上座，眉間有急色，見我來了，才舒展開來。婉昭侍立一旁，幾日不見，竟顯得謹小慎微。她見了我進廳，整個人微微晃神。
「婉鳶，你算是來了，允文怕是在宮外等了許久了。」沈孟川雖有不滿，卻也忍住了。
「異國來使，皇家盛宴，婉鳶不敢怠慢。」我乖巧地福了福身，起身之時，微抬了頭，擺出副高傲不羈的樣子。
沈孟川細細將我打量著，面上有藏不住的蒼老衰敗顏色，良久，嘆息一聲，「我終是看錯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中，婉昭安安靜靜縮在一旁，未敢多語，沈孟川與我嘗試了幾次對話，終是無疾而終。我撥弄著腰間的流蘇墜子，這次，我們竟是要以這種方式見面了。莫憂，他終是不會輕易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