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袁吟春、白朗、錢紫來、萬鈞四人,一走出揚州城北門,便朝徐州方向奔去。
不一日,一行四人,便來到高郵城內,將近黃昏分時,肚子餓得咕嚕直響,隨走進一家「運河飄香」酒店,找了一張桌子,他們分坐四邊,剛坐定後不久。
忽地,「呼啦!……」大門口,擁進來一群草莽大漢,便分散開來,在每個食客的臉上,一個個掃瞄著。
此時,有三個精壯漢子,向他們這桌走來。
他們若無其事坐著,依然閑定如故,那種泰山崩于前,而臉色不改的神態,令人肅然。
那三個大漢,便停步不前,只是帶著狐疑的目光,一動不動,在瞄視著他們。
萬鈞站起身來,便大大方方,走了過去,拍了拍其中一個大漢的肩膀,並對三個大漢,顯得熱絡道︰「朋友,有何指教?若沒事的話?今晚,在下,在此請客便是啦!請三位賞光,諸位,坐吧!」他那種氣定神閑的心態,使人心生膽寒,便震懾住了那三個大漢。
「哦!不!不!不了,你的一番美意,咱們心領了便是,在下,還有要事待辦,就此別過了,後會有期。」其中一個大漢,露出了一臉尷尬相,並恭了恭手,便返身而走,又朝這幫大漢揮揮手,「兄弟們,快走啊!回去吧!」
「呼啦!……」這幫大漢,一擁而出,他們來得快,去得亦快,一忽兒,便走了個精光。
「袁女俠,估模這幫大漢,是沖著咱們四人來的,發現不是怎麼好惹,便一個個灰溜溜地跑掉了,不然,為何那樣敏感?自若不是的話,見到我站起來,迎住那三個大漢,要討教時,呃!或,本人,盛情好客,還邀請他們用餐,這些大漢,不旦不領情,反而,還溜之夭夭了。」萬鈞眼楮犀利,已看出了這群大漢,心中有鬼,定是沒懷好意,他道出了這些家伙,是來暗探情況的。
「萬小俠,你說得不錯呀!是的,這些家伙,是有為而來的,這不外乎是二點,一點,是前來偵察,順便模一下咱們的情況,日後,為對方的決策,作著準備,這二點呢!是來監視我等的動向,看看有甚麼變化沒有?以便他們采取對策,可及時調撥人馬,前來截殺我等四人,解除他們的後顧之憂的唄!」袁吟春心知肚明,她心中早已有數,這幫子人,便是高旺忠的同黨無疑也!
「袁女俠,我等還是在此酒店,飽餐一頓後,趕快走吧!設法斬掉尾巴,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大家累啦!休息一晚,明晨,再動身上路吧!」錢紫來肚中餓得慌,他接著道。
「我等已驚動了對方,只怕他們在這酒菜中,暗中下毒,若一個不慎,著了道兒,被他們毒斃在此,這可不是耍的啊!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照常用餐,不在乎這一時半刻,安全防身,是第一緊要之事,出門在外,不得不防啊!」袁吟春見多識廣,經驗老到,她慎之有慎道。
「袁女俠,這可不妨的事,用毒的祖師爺在此呢!若有那只不識相的毒手,來搗槳糊的話,就斬斷其毒手,讓他先嘗嘗毒藥的滋味,到底可口不可口?不要自以為是用毒的老幾,本人,便是白家藥記,第八十八代傳人,還有靈丹妙藥‘江南白藥’在此,此藥可解百毒,此藥一出,百毒顯形,世上無一毒藥,能逃過此藥的克制。」白朗自信不疑道。
他們四人,點了一盆紅燒排骨,一盆清炖魚頭,一盆燜紅大蝦,一盆燴羊肉,一罐牛肉粉絲煲湯,還要一盆青菜肉絲,一盆菜椒鱔片,一盆芽肉絲,上好的一甕「運河大曲」白酒,擺了滿滿一桌。
白朗從腰袋中,模出一瓶「江南白藥」來,他拔開木塞子,倒在那盆紅燒排骨上,絕澤依舊,這盆排骨無毒,他一一倒藥查撿,並無發覺有甚麼異樣?再拍開酒封,檢查白酒,亦無甚毒汁反應,一應餐具,全查過一遍,顯示無毒,一切正常。
他們各人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正要舉杯喝酒時。
袁吟春心細如針,看到桌子上面,不知何時?蕩著一只綠蛛蜘,一條蛛絲,忽地,飄了下來,丟在這盆燜紅大蝦上,她的臉色劇變,隨大聲喝道︰「三位小俠,先請慢用,有突發情況。」
白朗、錢紫來、萬鈞三人,一聞此言,俱嚇了一跳,急忙放下酒杯來,拿起兵刃,嚴神戒備著。
袁吟春一伸手,便拿過那瓶「江南白藥」,往那盆燜紅大蝦上倒下一抹。
瞬間,那盆燜紅大蝦,色澤變成了綠瑩瑩,看得白朗、錢紫來、萬鈞三人,全都臉色發白,兩眼發直,愣在當場,不知為何?竟會變成這樣的了。
袁吟春再抬頭一看,那只綠蛛蜘,早已不知去向。
「三位小俠,大可不必驚慌,我是在無意之間,看到有只綠蛛蜘,吊在餐桌上面,一條蛛絲,飄飄忽忽,就落在這盆燜紅大蝦上,便覺有異,這種綠蛛蜘,不旦,自身有劇毒,而且,蛛絲上也一樣,我在一本《毒物全集》上,看到過有此介紹,便知端的。」袁吟春將看到的情行,說了出來。
「袁女俠,就是吃了此毒物,只要及時飲用此藥,也是無甚大礙的,不過,到時,將功力盡失,要過得一天一夜,待藥物進入血液後,才得于完全康復,若敵人乘機來襲時,那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啦!」白朗亦是心驚膽寒道。
「三位少俠,在這家酒店里面,有這幫賊人的眼線,正狼視耽耽,在盯視著我等,若稍不留心,便在暗中出手,這只綠蛛蜘,便是一例,剛才,我方破了這一毒蛛計,他們決不會就此罷手,必定還有後計來著,此後,大家可千萬要小心了,不要著了人家的道兒,死得渾然不覺啊!」袁吟春壓低嗓門,一再告誡道。
「這好啊!我等便是不知,又是何等樣的妖魔?在此興風作怪,在那揚州的地面上,就殺得他們望風遁影,落荒而去,難道還有甚麼更厲害的魔頭?在此發逞威?」白朗心中一股怒火,騰地躥起,他怒憤填膺道。
他們不管怎樣,先得填飽肚子要緊,在沒有毒汁的佳肴中,就吃了起來,吃著!吃著!
驀地,有幾十只綠頭蒼蠅飛來,在幾盆菜肴上面,飛來鑽起。
「來得好啊!這就看我‘千手自來’,來一顯身手啦!此等毒蠅,亦來逞能,看!怎樣來收拾干淨這些害人蟲?」錢紫來一語雙關道。說著,他拿起一雙筷子,一陣疾夾,幾十只綠頭蒼蠅,不稍片刻,俱被一一夾死,無一只留入菜肴上面。
錢紫來換過一雙筷子,依然照吃不誤。
萬鈞亦掏出那面銅鏡來,一邊吃著菜,一邊在玩著銅鏡,似乎還玩得很投入。
募地,一個大漢,一揚手腕,發出一物,往他們桌上疾來。
「混蛋,你找死啊!」萬鈞手中二只筷子,一齊飛出。
「咯!」一只筷子,將射來之物擊飛,另一只筷子,卻向那個大漢擊去。
那個大漢,正暗中自喜,忽見,他射去的一物,被一只筷子擊飛,他心中一凜,要想躲開時,那只筷子,已到面門了。
「噗!」一只筷子,正擊中那個大漢的眉心,插及有半筷之深。
「啊!」那個大漢驚叫時,嘴巴成喔形張開著,他射去的那一物,卻正巧掉落在自己的喉嚨口,「咕嚕!」一聲,不得不吞下肚去。
剎間,那個大漢,便七竅流血,一忽兒,血成紫褐色,他真的是自食其果,嘗到了被毒死的滋味兒也!
原來,萬鈞在吃菜玩銅鏡時,在有意晃動著那面鏡面,朝四周照去,其實,他是在不斷查看著,有無可疑物事的出現。
誰道?那個大漢,揮手一扔,一物飛來時。
萬鈞亦將一雙筷子,抬手一甩,疾飛而出,一只筷子,向來物擊去,撞回此物,一只筷子,卻擊向那個大漢的眉心。
錢紫來、萬鈞二人,各自耍了一手絕活,白朗內心糾結,自嘆勿是道︰「二位老弟,你倆卻是大顯身手,只有大哥一人,在作壁上觀呢!看著你倆的精彩節目,真是極不甘心也!甚麼時候?也讓大哥露上一手,過過手癮,解解困乏才是,不然,就想要睡覺啦!」
「白少俠,你的功夫並不錯嘛!露手的機會多的是啊!若不出所料,不面的各種演出,將更加多彩紛呈,這就要看你的啦!我等要大飽眼福,好好地欣賞才是,不然,若錯失了這個機會,也是睡不著覺的呀!」袁吟春估模著對方不會死心,必定會驅動一些毒物,來出場演出,她心知白朗的拿手好戲,接著就要開場了,雙方角逐一番,輸贏定可立見,她談笑自若道。
果然,出現一群綠蟻,起先爬得很慢,並圍著他們坐的那張桌子,不停地轉著圈子。
「噓!……」一陣急促的口嘯聲傳來,那群綠蟻,不再轉圈,便加快速度,向他們沖來。
「一只只綠蟻,有黃豆大小,它的身上布滿劇毒,若被咬之,卻是無藥可救,這些小玩藝兒,亦來湊鬧熱哄,本少俠,自小與它們便是玩伴,一直玩到大的,今日,老朋友相見,自是要親熱一番,也好趕走瞌睡蟲,這未償不是一件挺有趣味之事啊!」白朗喃喃自語道。說著,見這群綠蟻,快速沖來,他怕蟻群攻擊三位同伴,使圍著這張桌子,疾速轉了一圈,又回到原位上,依舊坐了下來,在觀察著蟻群的動態。
此時,這群綠蟻,在白朗走過的地方,一齊剎止步子,並且,還顯出異常興奮的樣子,似乎要與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約會,在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呢!
「噓!……」有人在向蟻群,發出進攻的指令,可是蟻群根本不听那人的指揮,仍然故我,原地不動。
「嘰!……」那人不肯死心,還在發出攻擊令,蟻群卻是充耳不聞,不再去理睬他。
「吁!……」那人豈肯輕于放棄,在不斷地催促蟻群發起沖鋒。
此時,蟻群心生不快,俱掉轉頭去,在瞪視著那個不知好歹的家伙,似乎在怒道︰「你這個該死的家伙,看不出天時勢落,不懂得世故常情,我等在此約會老朋友,你在瞎叫點啥名堂?哼!若把老朋友嚇走,待會兒,有你好看的!」
「咿!……」那人一再嘶聲吹著嘯聲,竭力督戰著蟻群。
蟻群對那人,已是惱怒之極,在此等待老朋友,前來相會,他卻在此一個勁地瞎騷攏,嚇得相好不肯現身,頓時,心情狂躁煩惱起來。
白朗一看時候已到,便聲情並茂道︰「朋友們,稍安莫躁,在下,即刻便到。」說著,便向蟻群走起。
蟻群一嗅白朗的氣味,便歡欣雀躍起來,一只只蹦跳而上,朝他的身上爬去。
不一會兒,白朗身上就爬滿了綠蟻,不上下千只,他竟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毒人。
那個混蛋,便是「洞里毒蛇」童督舍,他一見此等情景,便心中暗道︰「哼!白小子,你就是有十條命,也得報銷掉了,任你武功高強,身手神秘莫測,踫上這群綠蟻,難逃毒死之歹運。」
誰知?白朗正與身上的那群綠蟻,在玩玩兒呢!只見,他神態悠閑,氣宇昂然,在拍拍這只綠蟻的肩頭,模模那只綠蟻的頭顱,順其撫模拍打,這些綠蟻,似乎還在搖頭晃腦,對他顯示出親熱感來。
童督舍一見此中情景,不覺一驚,更是大為惱火,給它們吃好的,喝香的,俱喂得肥頭大耳,身強體壯,自己養的綠蟻,卻對別人親熱如斯,他心中的一股醋味,直涌到嗓門口,鼻孔中的二道青氣,不打一處來,直氣得鼻子,都發歪啦!
此刻,白朗用親熱的口吻道︰「小乖乖們,快去!把那個不知好歹的家伙,給抓捕回來,看在他喂養你等多年份上,只是要好好教訓教訓他,打打他的才是,之後,要其識相點滾開!遠離此地,否則,惹惱了本少爺,就叫他嗚呼哀哉去也!」說著,他一揚手指。
那群綠蟻,便從白朗身上,一蜂窩的跳下來,追那個不識時務的家伙去了。
忽然,童督舍又瞧見,那群綠蟻,卻听別人的指揮,還反噬一口,快如飛矢,向自己撲來,直氣得眼烏珠瞠了出來,他幾個起落跳躍,已失去了蹤影。
白朗見一群綠蟻,向那人追去,便回到桌子上坐下,對二位兄弟道︰「大哥,略使手腕,便收服了這群綠蟻,那個家伙,卻被自己豢養的毒物,追得忘形遁走,此刻,他心中的滋味,是可想而知的,你說要多沮喪,就有多沮喪,簡直肺都要氣炸啦!」爾後,他分給每人一瓶「江南白藥」,以防綠蟻噬咬傷人。
「唏!……」白朗一吹口嘯,這群綠蟻,便返身爬了回來,並把它們引向桌上。
這群綠蟻,便紛紛爬進碗盆中,將剩余的菜肴湯汁,席卷而光,吃得碗碟向天,一毫皆無。
「今日演出,就到處結束,這幫家伙,見到了白少俠一身毒功,已是爐火純青,他一出場便是先聲奪人,驅施這群綠蟻反戈出擊,追擊得主人,望蟻遁跡,他們只得知難而退,此刻,估模對方沒一人敢停留在此了,冒著被綠蟻毒斃的風險。」
「唏哩!……」白朗又一吹口嘯,這群綠蟻,便乖乖地鑽進一只口袋中,他便扛在肩上。
袁吟春、白朗、錢紫、來萬鈞四人,在這次毒風險浪中,搶餐一頓,吃得肚飽腸滿,隨即,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