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庭院中種滿了金黃色的菊花,與這詩句恰好相應。進入院中,清香撲鼻而來。西北一隅,幾株蒼翠欲滴的秀竹,旁邊有一張圓形石桌,還有三個圓形小石凳。
秀竹亭亭玉立,清高而優雅。一架寒香娑羅樹,小欄干花影扶疏。雨才過山色模糊,月初升桂影扶疏。
卿若正被這美妙的景象吸引時,忽听一靡靡之聲傳來。雖細若游絲,卻猶如玉石,娓娓動听——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卿若四下望一眼,卻並沒看到人。目光再次落在秀竹上,心忽然被一無形的手揪緊。疼痛,卻無力掙扎。
翠竹林,是永生難忘的記憶——
男子的輕聲咳嗽又一次打斷卿若回憶的思緒。
游離的目光落在臥躺在一大片金菊里的男子身上。盛放的金菊花團錦簇,足有半人高,他又一身金色錦衣,兩者恍若一體,難怪之前沒看見人,不留意還真看不出那里躺了一個人。
隔著疏枝金菊,八爺慵懶的撐起半邊身子,望著她溫柔地笑,那笑中隱約可見一絲絲妖孽的邪惡。抬手拂了拂散在額前的發絲,繼而撥開柔軟的菊花,這容顏便顯露在清晨的微風里。
金玉瓖珍珠的發冠不知幾時被他摘下,一頭濃密烏黑的長發如絲綢般散在肩頭——
似有些孱弱,又帶著男子氣息的玉肩輕輕覆著一件柔軟的金色錦衫。金絲銀線繡著大朵曼珠沙華的領口微微傾斜,露出半個肩頭。吹彈可破、白里透紅的肌膚沾染上幾滴晶瑩剔透的露珠,竟有些出塵月兌俗、仿若謫仙般的感覺——
幾縷黑亮的劉海斜搭在右邊的眉峰上方,左邊的眉毛若隱若現。琥珀色的瞳孔在薄霧里顯得更加深邃,隱約透出絲絲邪惡。尤其是高挺而潔白的鼻翼下那兩片櫻花般的薄唇,微微勾起一絲好看的弧度,越發顯得攝人心魄——
卿若有一霎那的失神。不曾想,容顏沒了黑霧的殤奕褪下一身黑衣後,竟是如此絕世!他的容顏該是所有皇子中最出色的吧!就連七爺,也略遜一籌。又想起街上的相逢,心里一陣抵制!即便輪回轉世,這魔頭還是改不了妖冶的本性!竟然有斷袖之癖,變態!!
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當街抱著她這俊美的「男兒」一陣猛啃!齷蹉的男人……
他輕輕抬手,不動聲色的將錦衫攬至肩頭,遮住的玉肩。
「你就準備這樣伺候我麼?」
八爺饒有深意的笑著,深深凝望卿若這傾世容顏。今日一見,比街上初見更顯得動人。女兒裝始終比男兒裝好看,呵呵!就連昨兒海棠樹下看她,也沒今日這般美艷!
該死的女人,我就不信你沒有認出我來!!不過既然你非裝作不認識我,那我就陪你把這場戲做下去,權當咱們是陌路人!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何時……
卿若收回目光,跪下行禮。
「奴婢給八爺請安。」
「免。」
八爺輕笑,撐住身子的手挪開,繼續臥躺在菊叢。
「本王渴了。」
卿若簇眉,轉身走進屋子里。
听小太監說,這院子位于宮里最清幽的地方,是皇上賜給八爺養病的。除了如姬姑娘和兩個貼身丫頭,閑雜人等不能擅自入內。自然,眾位皇子們可以隨意出入。
卿若不知如姬是誰,不過看這特殊待遇,該是八爺最寵愛的妃子吧!可是為何太監卻叫她姑娘而不是娘娘?
一字之差,身份卻千差萬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