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游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卿若醒來的時候,院子里不知誰人正在吟唱這詩句。一句「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暗含了多少愁思?
將門打開的霎那,一幕美妙的景象映入眼簾——
庭院里,一個穿著粉色紗衣的女子手握長劍,迎風起舞。輕盈如雪的柳絮漫天飛舞,干淨的地磚上鋪滿了厚厚一層。
听見開門的聲音,女子停下來,長劍收于身後,慢慢扭頭看卿若——
那是一張憔悴而暗淡的臉,卻難擋她的美麗。眉似新月,清眸流盼,素顏朱唇,只淡淡一笑,勝于褒姒。
而女子眼中的卿若,鬢雲欲度香腮雪,婉轉雙蛾遠山色,雙瞳剪水星眸嗔,丹唇未啟笑傾城——
「難怪四爺不顧後果將姑娘安置于寢宮。姑娘果真是傾國傾城——」那女子稍微抬手攏一下雲鬢,微笑著凝視卿若。那聲音,清喉嬌囀,十分誘人。
卿若這才走出房間,淡淡一笑。看著庭院里的美人兒,卿若欠身施了一禮,問︰「不知姑娘是——」
「妾身翡凝,四爺側妃。」女子儀態萬千的正了正身子,施施然回答。
側王妃——
「奴婢慕容卿若拜見側王妃,側王妃玉/體安康。」這個朝代,側王妃配不上「千歲千歲千千歲」這敬稱——
卿若跪下請安的時候,腦子里卻是幾個大大的問號。她昨晚剛回來,為何今日側王妃便找上了她?又是為了什麼目的——
側王妃沒有叫她起身,也沒有上前一步。淡淡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許多無奈。
卿若有些疑惑,可是又猜不透她的心思,所以也不敢輕易抬起頭來。
半晌,她留下一句話,輕盈離去。
「姑娘,四爺對你有心無心,妾身不敢妄自揣摩。可是請姑娘看在四爺待你這麼好的份兒上,替他想想。你可是七爺點名要了的人。一夜就罷了,倘若長期住在四爺府中,七爺會如何看他四哥?這宮里的人又會怎麼看四爺?請姑娘好自斟酌——」
側王妃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庭院,卿若還怔怔跪在地上。
她說得沒錯,自己險些害了四爺——
卿若身後高高的宮檐上,一抹月牙白的身影佇立多時。他戴著一個銀色面具,讓人一見便足以終身刻骨銘心!朝陽下,銀色的面具在晨曦里散發著薄薄的霧氣,繚繞著額間,幾縷長發散落臉龐,雖看不清真實面目,單單這修長的身影和高雅的氣質就讓人驚艷!!
皇宮守衛森嚴,他如何進來的?
自從翡凝來了這庭院,他便來了。翡凝分明看見了他,卻不動聲色,為何?
而他驀然出現在這宮檐上又是何目的?自然不是裝帥擺酷那麼簡單——
翡凝的身影徹底消失後,他燦若星辰的明眸瞅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淡然離去——
一只溫潤的手將卿若輕輕扶起。
她抬眸凝望四爺,報以感激的一笑。今日四爺穿了身深青色的衣裳,看起來越發動人了。他略有些心疼的看一眼卿若,問︰「誰來過?」這麼一大早,誰那麼大膽敢叫你長跪不起!
卿若將手從四爺手里抽出來,拉開一尺距離,微笑道︰「四爺,誰來過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讓奴婢明白,奴婢留在這里只會給您添麻煩。一會兒奴婢便回依蘭院,請您不要阻攔——」
四爺眼楮輕輕眨了一下,心里浮現些許失落。
「去吧,若有何難處,一定要來找我。」他溫和一笑,然後轉身離去。留不住的,他向來不會多花一分心思挽留。
「謝四爺。」卿若看一眼那灑月兌的背影,回屋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