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舟說完這句話，江歲歲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一句話和一個男人的臉︰我敢。
如果那個男人是妖月。
那張臉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神情一滯，江歲歲心里升騰起一種無力感。
好在向清舟並未多問。
第二日醒來，江歲歲模索著身上蓋著的毯子，起身下床。一靠近窗子，感覺到溫暖干淨的空氣迎面而來。應該是晴天了。伸出手，感受一下陽光，在她的手掌心，暖暖的。
她不是一個喜歡隨意傷感的人。既然生活把她推到了這里，那便在這里吧。
熟悉的腳步聲，熟悉的氣息。向清舟隔著窗子站到江歲歲對面。
「今天天氣很好。要不要出來曬曬太陽。這回對孩子比較好。」他的聲音有些怪怪的。但江歲歲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歸咎為自己多想了。
「好的。」模索著向門口走去。身邊的時不時有人走動著挪走障礙物的聲音。
「你可以牽著我的手。」江歲歲覺得向清舟與其這麼辛苦地把所有阻礙她的東西搬走，不如直接牽引著她讓她繞開障礙的好。「我是說你我算是朋友吧。所以，也無所謂男女收受不親吧。」江歲歲一直覺得向清舟有些書呆子的感覺。
懷疑自己听到了笑聲，壓抑的笑聲，仔細听，又沒有。江歲歲在空氣中揮舞一下手臂。
手腕被抓住。「這邊。」向清舟雖然沒有同意江歲歲的說法，卻以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坐下去軟軟的，應該是向清舟給她墊了什麼東西。陽光柔和溫暖，偶爾有一絲風吹來，也是溫潤的。像母親的手撫模著你江歲歲腦海中浮現這麼一句不知是初中的一句話。
有些溫暖，有些傷感。
「我的眼楮不會好了，是嗎？」江歲歲問。
「我會想辦法治好你。所有毒物都應該有與之相克的東西。」實際上他昨天給江歲歲吃的藥丸就是克制她體內毒性發作的。只是，他需要時間，等待。焦慮的等待。
夜色掩映著層巒起伏的山巒，一行三人的組合出現在這荒郊野山之間。
三個瘦削靈敏的身影落地無聲，跪在背對著他們的人身後︰「屬下參見主上。」
「有結果了嗎？」背對著他們的人沒有轉過身。
「下毒的人已經查出。不過，解藥沒有拿到。淨雲公主提出了條件。」剛才回話的人有些緊張。
背對著他們的身影終于轉身。一張溫文的書生臉有些蒼白，平靜如初，眼底卻壓抑著波濤洶涌︰「好。很好。她要什麼條件都答應。務必盡快拿到解藥。」
「京中形勢微妙。還請主上早作打算。」跪在地上的人又說。卻始終沒有抬頭。主上不發命令，他們只能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跪著。
「兩日後若沒有得手就發出信號。我會趕回去解決。」向清舟吩咐完頭也不回地向草屋走去。身後，三個黑影迅速隱沒在夜色中。
只有一間草屋，江歲歲睡在里面唯一的一張床上。向清舟在屋內放置閑物的矮土台上鋪了茅草休息，只蓋著一件外衣。所有御寒的東西都被她留給了江歲歲。雖然已是陽春，但夜里寒意仍舊濃重。
屋里有些昏暗。但向清舟目力極佳，仍舊能看清楚床上睡著的一張嬌顏，此刻沉靜又安然。
她真能相信人。對他這個「很久前」又「不太熟」的陌生人——陌生男人，一點都不設防。
苦笑地搖搖頭，對于江歲歲這種理所當然的依賴，向清舟不知道自己是寬慰還是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