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是妖月。
這里離木屋和蓮星他們休息的帳篷很遠。如果不是江歲歲本能地入睡時也啟用靈貓的靈覺,是根本听不到的。加之早上周圍寂靜,妖月的動作根本就不會逃過江歲歲的耳朵。
一把沖天戟被妖月舞得流暢而很厲,仿佛每一下都要用盡渾身的力氣。他的額角臉頰已經掛滿汗珠,脊背被汗水陰濕了一片。一向放蕩不羈的瀟灑長發有些凌亂,但他仿佛渾然不覺。
江歲歲從沒有見過如此…邋遢的妖月。每次出場,他都是一襲華衣,舉止高貴中透著俾睨天下的優雅,哪里有如此失態的時候。但江歲歲卻覺得此時的妖月更添了一份生活氣息,更真實,讓她覺得心里莫名地踏實。
然而,江歲歲忘記了,除了她,還有一個人的听力也是詭異的靈敏的。
「我來陪你過幾招!」隨著一聲略帶嘲諷高傲的呼喝,浪逐雲一個起落已經到了妖月身邊。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劍身不見奇異鋒芒,整把劍普通的不能中普通,倒像是他隨手從侍衛群里撿來用的。
劍非好劍,但它卻是到了一個絕世高手的手里。這是它的幸運,然而也是妖月的不幸。
起初妖月還能憑著趁個平手。但他原本已經消耗了過多的體力,加之浪逐雲深不可測的功力和詭異的身法,妖月漸漸敗于下風。
隨著眼前一片片紅艷艷的衣服碎片的飄落,江歲歲看好戲的心情完全變了。她擔心,再這麼打下去,一會兒妖月是不是就要果奔了。
鏗鏘一聲。妖月的沖天戟落入不遠處的亂石中,一半還浸入了溪水中。而浪逐雲劍鋒一掃,妖月的發絲頃刻飄落,整個人也被釘在了原地一般,對著浪逐雲呼嘯而來的劍鋒不躲不避。
「倒還是個男人。」浪逐雲丟出這麼一句話,嘩啦一聲收回手中的劍。
「在下甘拜下風。」妖月大方回視浪逐雲。他一向不崇尚武力,尤其是個人的蠻力。對于勝敗似乎也看得比較輕。他更看重的是作為一個君王駕馭天下的能力,以智慧贏得大片領土和臣服的能力。
誰知,浪逐雲竟然沒有如常人預想的一般回敬客套話,而是大刺刺地冷哼一聲。轉身看著江歲歲︰「你還不回去?」
從旁觀戰的江歲歲被浪逐雲一吼弄得一激靈,本能地隨浪逐雲往回走。但走了幾步,江歲歲才覺得自己實在可笑,表現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她還是緩緩地回了頭。
只這麼一眼,她就再也拔不動腿了。
因為她看見妖月眼中深不見底的哀痛和乞求。那一瞬間的柔軟無助仿佛可以融化她內心所有的怨與恨。
「我……」清了清嗓子,江歲歲沖著浪逐雲的背影說,「我有話和他說。你先回去吧。」
霍地停住腳步,浪逐雲回頭,有些惡狠狠地盯得江歲歲縮了縮脖子。
但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我說完就回去。行嗎?」最後,還是很不爭氣地加了個問句。江歲歲在心里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把。
「我就在這里等你,去說吧。」浪逐雲停住了腳步。打定主意般不再移動一步。
無奈地嘆口氣,江歲歲走到妖月身邊,看著他的眼楮說︰「我願意用自己的血治好你。如果能換回你……娘親的命,也可以。」
妖月的眼中終于閃過一抹驚詫。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江歲歲已經被浪逐雲大手一揮,拉到了自己的保護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