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歲歲,你沒走。我能感覺到你。每逢十五,月圓之夜,我都能感覺到你留著我體內的靈力在翻涌。那明明就是你的氣息。
醉酒何時最好?那就是七分醉三分醒時。微微的眩暈,讓眼前原本普通的景物都帶了一層朦朧,比平時美了幾分。但心里卻又有著些許清醒,能記起那些你最想記起的人和有關她的所有事。
于是,在這朦朧的醉意中,你看到她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了。她的眼神也帶了朦朦朧朧的美,美得正如杯中醇酒,讓你迷醉。
腳步有些虛浮,妖月踉蹌一步。他頎長的身姿不但不顯得狼狽,那帶笑的臉反而多了更多俊美和邪魅。月光下,一如當初的灼灼其華。他知道自己不能頹廢,因為他有念兒。念兒,寓意思念。當初歲歲在思念他。而如今,換他思念她。如果他的煎熬能換回她,他願意。
蒼原之外,有這麼一處美景︰群山疊翠,花木森森,閑雲流水,四季如春。到了三四月,漫山遍野都是花的海洋。一座小院就坐落于這花海間。幾間木屋錯落有致,干淨整潔。四角被粗壯的短木柱支撐起來,把屋子的整體抬離地面一下距離。幾層台階也是牢固而干淨的原木色。簡單的籬笆院牆上爬滿薔薇,粉色的小花迎著陽光密密開放,馥郁芬芳。蝶飛蜂舞。屋前花柳,屋後菜園。別有韻味茆。
菜園里種了幾種蔬菜,雖然面積不大,但一看就知道主人一定是悉心打理著的,因此菜才會長得這麼整齊茁壯。
一個縴細的身影怯怯地往院子疾走幾步,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小院,心想終于找到人家了。饑餓和勞累把她折磨的不成樣子,幾縷頭發散落下來,樣子甚為狼狽。
但女子全然不在意,抬起衣袖擦了擦汗濕的臉頰。一張普通的臉染了紅暈也算得上是清秀了。而那雙眼楮,烏黑水潤,靈動明媚。盡管生在這麼普通的一張臉上,也絲毫不損它的美麗蚊。
小院沒有關院門,從那院門上長的牽牛花來看,這扇門應該是用來裝飾罷了,根本就沒關過。女子走進去,試探著問道︰「有人嗎?」
沒人應。忽然身後的花叢窸窣響動,女子急忙轉身。咦?是個孩子。
一個七八歲的男孩,長得粉雕玉琢,但眉眼間的英氣和英挺已經可以看出假以時日一定能長成一個俊美的男子。
只可惜此時這個小美男似乎剛剛哭過,眼楮還帶著不正常的紅。但此時一雙略帶了紫色金屬光澤的眼楮正盯著女子。
也不好這麼干巴巴對望吧,雖然對方是個小帥哥……
「請問……」女子猶豫著不知該如何稱呼眼前的小孩。
「娘親?」不想小帥哥竟然睜大了一雙漂亮的眼楮,猶疑卻帶著期待地輕輕喊出聲。
「啥?」女子一愣,她有那麼老嗎?看起來像有個七八歲兒子的老女人?「小……小家伙,你家的大人呢?我是路過的,想借宿一宿。不知……」女子及時改口,硬生生把小帥哥改成小家伙。
怔怔的,小男孩皺了眉頭,神情似乎頗為失望和煩惱。听到女子對他的稱呼眼中除了失望還閃過一絲氣憤似的。但小男孩也只是皺了會兒眉,便開口道︰「只有姨娘在。你跟我進屋吧,我這就去叫她。」猶豫剛剛的熟悉感,小男孩似乎並不排斥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子。轉身領了她往屋子走。
趕緊跟上小男孩的腳步,女子的步子有些虛浮,打了個晃。
到了屋門口小男孩忽然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女子︰「我叫江念。江水的水,思念的思。」
啊?女子一愣,隨即抬手捂住自己馬上要笑出聲的嘴。但露在外面的一雙笑笑的眼楮完全泄露了她的心思。
江念瞬間紅了臉。他何時如此失態過。竟然把「江水的江」說成了「江水的水」。真是丟臉。
抬頭對上女子一雙含笑的眼楮,臉更紅了。負氣地低了頭,冷冷地說︰「你等著。我這就去叫姨娘。」說完轉身就往外奔。
知道到了人家的地盤還嘲笑人家的小主人是很不禮貌的,而且弄不好會被趕出去,但看到一個小帥哥出了個這麼可愛的糗,女子還是忍不住咯咯笑起來。脆生生地沖往外奔的那個小身影喊道︰「呵呵呵……我叫玉谷兒!」
不一會兒,江念和一個窈窕美麗的女子進了屋。玉谷兒忙起身。
「姨娘,這就是那個女子。」江念向美麗的女子說完轉身就出去了,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尷尬中走出來。
玉谷兒笑笑,心想這個小帥哥還真可愛呢!
「姑娘請坐。」美麗女子招呼玉谷兒入座,自己也款款落座,雖然衣著並不華美,但舉手投足間透著股優雅柔美,讓她原本窈窕的身姿更顯婀娜,「我叫李如。你是玉谷兒姑娘?」
看來剛才的小帥哥听到了自己的話呢。玉谷兒甜甜一笑,點頭︰「小女子玉谷兒途徑此地,不想迷了路,想在此借宿一宿。不知姑娘能否行個方便?」
李如笑道︰「原來如此。不妨事,姑娘盡管住下。一會兒我給姑娘收拾出一間屋子。」
玉谷兒感激地笑︰「如此多謝了。玉谷兒感激不盡!不過,你叫我玉谷兒就好。姑娘來姑娘去的怪麻煩的。我能不能叫你的名字?」
李如杏眼圓睜,為眼前這個借宿的女子的直爽,心里不禁對她多了幾分好感,笑道︰「如此也好。不過我應該比你年長幾歲,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如姐姐。」
「好啊!如姐姐,謝謝你!」玉谷兒點頭,爽快應道。
尷尬地揉了揉肚子,玉谷兒不好意思地看向李如︰「如姐姐,我兩天沒有吃東西了。現在很餓……」
「看我,竟然這麼粗心!」李如倒也不是個心思繁多的人,起身去為玉谷兒拿食物,「你稍等等。我這就給你拿吃的。」
滿嘴都是香噴噴的饅頭,玉谷兒接過李如端來的湯,含糊地道謝。喝了口湯把嘴里的食物沖下去才覺得舒服多了。正吃著,李如忽然神情中帶了喜色,起身,沖著門外叫道︰「江月,你回來了?」眉眼含笑,一雙水眸波光瀲灩。
玉谷兒轉頭,嘴里還被食物塞得滿滿的。看到一個俊美的男人,一身紅衣似火,神情卻和這熱情的顏色正好相反,淡淡的,甚至可以說是帶了些冷淡疏離的笑著。
但李如全然不在意似的,上前幾步招呼,接過江月手里的獵物,喜上眉梢。
「江月,這位姑娘是路過此地來借宿的。你……」看到江月略有不滿地看向呆愣的玉谷兒,李如忙向江月介紹。
「嗯。」只輕聲應了一下便抬腳走了。
這麼拽?玉谷兒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衣袖擦擦嘴。
「讓姑娘見笑了。他是我們當家的。為人有些冷。但是個外冷內熱的人。」李如哈哈一笑,語氣中更多的是親切。
江月,也就是妖月,一邊走一邊听著越來越模糊的談話聲。心里想著︰谷里好久沒有來陌生人了。
當初隱姓埋名隱居于此,妖月這個名字不適合再用。那麼就叫江月好了。隨了她的姓。記得她曾經說起她家鄉的風俗。有些女子出嫁後要冠以夫姓。當初說到這里她總是一副不屑的氣氛模樣,恨恨地說︰「這就是重男輕女!性別歧視!」然後一把摟了他的脖子,頗為豪爽地說︰「以後你嫁給我,就冠我的姓!江月,江邊之月,玉樹臨風的感覺一下子就出來了呢。哈哈……我有才吧?」
雖然不是分明白她用的那些新詞兒,但他大體明白了她的氣憤所為何來。
那時他只覺得她嬌憨可愛,一把摟了她便親。
不想,如今,他真的用了她的姓,而她卻不知去了何處。他只能守著她的點滴回憶麻醉心口的痛。
這個李如還真是個體貼的人兒,待玉谷兒吃飽喝足後又拿來一一套干淨一群,準備了水讓玉谷兒梳洗沐浴。
解決了溫飽問題玉谷兒和李如話著家常。
李如顯然是個十分有修養的女子,對于玉谷兒絕口不提的事也不多問。
一會兒進來個丫頭,看到玉谷兒兩眼一瞪,頗為驚訝似的。
李如笑罵道︰「瘋丫頭,家里來了客人也不招呼一聲,就知道和念兒去瘋!」嗔怪中盡是疼愛和親昵。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夫人教訓的是,小蛇以後注意,以後注意……」
嗔了小蛇一眼,李如說道︰「玉谷兒這是我家的丫頭小蛇。小蛇這是玉谷兒姑娘。」
小蛇和玉谷兒打過招呼就要開溜。
李如及時喚住她,神色中多了些擔憂︰「今日念兒似乎心情不太好,你去看看他。」
小蛇立即變了臉色,一臉憂色一點都不像是個小丫頭該有的表情,急匆匆去了。
「念兒的母親去的早,如今即使有我照顧也是不夠的……」李如跟玉谷兒解釋道。
玉谷兒臉上一副了然的表情。怪不得那個丫頭叫李如夫人,但那個小帥哥卻叫她姨娘。原來不是親身的。
今天那個俊美的男人就是小帥哥的爹爹吧。眉眼間竟有七八分相似呢。小孩子還沒有長開,等到小帥哥長大恐怕就是他爹爹的翻版——大帥哥一枚!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