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京駐兵營里出來,穿越幾千條大街小巷。
那些熟悉的、陌生的店面和街道,天空上飛行的車輛,和地面上匆匆行著的人群,無論過去多少年,人類都不會斷絕活著的希望。
但死去的,卻終究活不過來了。
陳風手中死死攥著什麼,只靠著雙腿在偌大的都市里穿行著,去往那些熟悉的地方。
子弒,你這個混蛋,你在哪!
他的內心不斷地怒吼著。
民眾一直以為天空上的方舟不會隕落,那是整個東國的希望,但是當希望破滅,剩下的就只有絕望了。——陳華僑《空中諾亞的黃粱一夢》
十天前,東國空軍主力,古老的機械文明所遺留的巨型戰爭機器諾亞方舟遭不明武裝襲擊,最後在西伯利亞新城肅穆蘭斯迫降。
慌張、恐懼和無助的心情充斥在薇薇安的心里。
就連狄卡娜都已經失去了冷靜,她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手術刀,雙手捂著臉,蜷縮著身體,低聲啜泣。人們看到了仰慕已久的神靈,正要俯身跪拜,卻現他的到來不是賜予,而是搶奪。
人造之神納菲力姆,真的擁有神一樣的力量。
厲長天終于意識到,東國所依仗的強大武器,在皮爾菲特面前,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最恐怖的是,納菲力姆的攻擊竟然是用拳頭!那潔白無瑕的手臂,只是一擊,就將諾亞砸落了下去!
納菲力姆裝配著粒子束武器,卻根本不屑使用。
巨大的沖擊擊碎了諾亞的護甲,也擊破了厲長天的心。也許這樣的結果會遭到陳的制裁,出現了這樣的「事故」,陳必須拉一個替罪羊才行。
厲長天知道,自己無疑是「替罪羊」的最佳選擇。
不過,現在他沒有時間再想這種事情了。
席樂特和費爾南德斯一樣面色死灰,現在距離原本預定抵達北京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柏林戰場上的軍隊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無線電設備在這個地方被屏蔽了,諾亞上的人至今還沒有取得和外界的聯系。厲長天下定決心,他大概記得這里的坐標,在距離這里最近的城市肅穆蘭斯,說不定可以取得支援。
薇薇安正在安慰狄卡娜的時候,被一名軍人告知所有人將隨著部隊前往肅穆蘭斯。
「狄卡娜,會沒事的。」薇薇安並不擅長安慰別人,尤其是這個膽子本應比自己大的狄卡娜。
狄卡娜眼圈紅,緊緊擁抱住了身邊的薇薇安。
「我死了沒關系……你怎麼辦,你還那麼小那麼單純……」
「狄卡娜……我沒事的,我們都會活下去的。」
薇薇安有些哽咽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她覺得自己早該想到這種狀況,那樣就不會像現在一樣茫然無措了。
她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從上諾亞之前就有。
腦中又閃過了那個銀少年的身影。
子弒先生,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
外面的警報聲無比刺耳,諾亞里的人們瘋狂的涌了出去。外面是蔥蔥郁郁的松林,遠處樹立著許多巨大的工業煙囪,那里應該就是肅穆蘭斯。
薇薇安和狄卡娜進入了逃生的大軍里,跟著領頭的厲長天,一同前往遠處的城市。
「該死的,為什麼無線電沒有信號!」厲長天抱怨了一句,還可以用的青龍機甲也所剩無多了,他們必須找到一座城市,取得與外界的聯系。
諾亞里的物資還可以支持一段時間,厲長天已經派出一些完好的青龍機甲出去偵查,然而至今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一切都預示著,前方並不樂觀。
「也許我們應該听從北川楓的話……」席樂特突然森森地開口,「我們本來已經準備接受威脅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裝逼說什麼不听從威脅之類的話……」
「席樂特,你住嘴。」費爾南德斯一聲低喝。
然而席樂特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瘋狂的吼道︰「我們就算活著回去,也會被送上軍事法庭的!那時候你恐怕會比我還慘,我現在還有必要听你的命令嗎!」
說著,席樂特掏出了武器,直指費爾南德斯。
「席樂特,你瘋了!」
厲長天現了這里的狀況,他方才在指揮隊伍,隨後小跑了過來,扼住了席樂特的脖子。席樂特掙扎著,沖天開了一槍。
「放開席樂特少將!」
一名青龍機甲的戰士見狀,向厲長天開了一槍。
費爾南德斯大驚,隨後場面頓時混亂了起來。下面的軍士們大聲叫罵,有幾個挑頭的,便都隨聲附和了起來。
「厲長天你只是空軍的領導,憑什麼命令6軍!」
「席樂特少將才是對的!」
場面變得越來越無法控制,而那些6軍士兵們似乎忘記了,費爾南德斯才是這里的最高領導。
有鬼!
這是費爾南德斯的第一反應!
果然,遠處傳來了轟隆隆的機甲行進的聲音!隨後近萬台印著「湛藍玫瑰」標志的機甲從空中駛來,包圍了這群諾亞上的「難民」。
「湛藍玫瑰」是西聯邦的標志,和東國的「血紅薔薇」是相對的。
席樂特給了厲長天一個背摔,然後踩住了厲長天的身體,並用槍指著厲長天的頭。
「老厲,你被俘了。」
他陰森森的笑著,「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是西聯邦的人。」
而費爾南德斯,竟被幾名士兵控制住了。有一些原本迷茫于狀況的士兵終于醒悟了過來,原來席樂特是叛徒!
他們意圖救出費爾南德斯和厲長天,這時包圍住他們的西聯邦機甲卻對他們展開了攻擊!
這支西聯邦的機甲部隊的裝備是「地獄撒旦機甲」。
「地獄撒旦機甲」和東國的青龍機甲一樣,都屬于精銳部隊的範疇。而西聯邦「地獄撒旦機甲部隊」的總司令,正是攻佔西京的名將卡維希爾將軍。
「席樂特!你這個叛徒!」厲長天出了人生中的最後一聲怒吼,隨即便被席樂特當場處決了。
而東國「青龍機甲」殘兵和西聯邦地獄撒旦機甲部隊的戰斗也很快見了分曉。地獄撒旦幾乎以摧枯拉朽之勢取得了勝利,在東**士的咆哮與哀嚎聲中,席樂特狂笑道︰「這里是戰場,亦是樂園!西聯邦榮譽的士兵們,一起來狂歡吧!哈哈哈……」
而所謂的狂歡,卻是……
瘋狂的殺戮!
無論是戰俘還是工作人員,都在殺戮名單之上。他們開槍射擊,甚至比賽殺人數目。難民們絕望的哭喊,卻被士兵們權當是耳旁風一般。
薇薇安渾身顫抖著,隨著一聲尖叫,狄卡娜的鮮血噴濺在了自己的臉上。潮濕、溫熱而腥臭的血液,讓薇薇安意欲嘔吐。
而那些士兵,卻仿佛沉浸在鮮血帶來的快感里。
狄卡娜的身子是光著的……她已經被西聯邦的士兵們玷污了。然而那些人泄了獸欲後,卻並沒放過那個可憐的女人。
一柄軍刀刺進了狄卡娜的月復部,鮮血隨著腸子一起流了出來。薇薇安見過人的腸子,但只限于醫院里。
狄卡娜痛苦的申吟,薇薇安向後退了一步,卻被兩名西聯邦的士兵擋住了。
他們將她按在地上。
流出了紅色的血,那血液上還帶著一股香氣。
「喲,還是個干淨的女人吶。」
薇薇安緊閉著眼楮,劇烈的疼痛幾乎讓她要昏闕過去。西方的男人果然不是東方的女人能承受得住的……但是即使這樣,薇薇安也有著強烈的生存**。
狄卡娜奄奄一息,淚水從她的眼眸中流了出來。
「饒了她吧……她才剛剛破了身子……」
一名西聯邦的士兵輕啐了一口,「還沒死吶,這麼撐著不痛苦麼?我來幫你解月兌了吧。」
他攪動著還刺在狄卡娜月復部的匕,狄卡娜已經沒有能力喊叫了,因為她已經死了。
薇薇安沒有尖叫,她已經被嚇傻了,雖然很痛苦,但她只是嚶嚶地啜泣著。隨著一股暖流,薇薇安睜開了眼楮。
結束了麼?
但是,真的結束了麼……
「雖然很漂亮讓人舍不得下手,但是……對不起了。」另一個士兵說著,解開了自己的腰帶。
薇薇安幾乎已經失去知覺了。
「生命有什麼意義呢?」銀少年曾這樣問過,他的聲音是那麼柔和。
再也听不到了,他的聲音。
「下次再說。」
但是下次,又在哪里呢?
最後一個士兵,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他拔出了匕,斬斷了薇薇安的四肢。只剩下白玉一般的身體在那里,他還不滿足,又剖開了薇薇安的肚子。
沒有下次了,不會再有了。
她已經感受不到疼痛,她的意識完全消失了。
幸福尚在遙不可及的遠方,我已在半途擱淺。這是薇薇安在日記里寫的最後一句話,時間是《格爾巴特之吻》的映日。沒想到的是,這句話竟然一語成讖。
絕美的花朵,終于完成了生命中最後一次綻放。她那潔白無瑕的身體是花蕊,而花瓣則正在土地上蔓延。
紅色的,妖異而耀眼。
天空上是鉛灰色的雲層,厚重的,仿佛很快就會變成雨點滴落下來,並妄圖洗去此處的痛苦與罪惡。
但是,在戰爭中,誰又是真正的罪惡呢?
席樂特看著天空,心中如此低語著。如果戰爭中不存在死亡,又怎麼能算是真正的戰爭呢?
沒必要有負罪感,這並不是我的錯。
最後還要說的是,對不起,老厲,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朋友。
席樂特蹲去,幫死去的厲長天瞑了目。
「听說你們中族人,並不喜歡睜著眼死吶……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