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楠是一個沒有感覺的人。
就算身體被火燒了,被鉛筆刀割破了,也不會有什麼感覺。
所以她是感覺不到累的,也感覺不到疼痛。她也曾因此而傷心過,不過自從她發現了自己有了其他能力後,她又開始為自己驕傲了。上帝在關閉一扇門的時候,會打開另一扇窗,這話還真不假。
能看到別人的心情,還有一些細微的想法,這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啊。比如昨天,看到那個優雅的大哥哥在如此險境下,內心也是一片輕松的,這樣的怪事使陳楠對別人的心越來越感興趣了。
柳畫橋被緊緊地綁在木椅上,詹姆斯並沒有把他的眼楮和嘴巴封起來。此時的柳畫橋已經清醒過來了,雖然看不清周圍的事物,他卻還能保持著平靜的笑容。
「我的領帶松了,能幫我緊緊麼?」
「嗯……好吧。」
陳楠猶豫了一下,伸出她那還有些嬰兒肥的小手,幫柳畫橋緊了緊領帶。看著柳畫橋的臉,陳楠的眼神變得有些模糊。
「你心里想得東西好多啊,我都有點看不清了。」陳楠揉了揉眼楮,睫毛上濕濕的,她的眼眶也有些發紅。
早上所有人都出去訓練了,檢查公寓的士兵發現了這里的柳畫橋和陳楠,卻意外的沒有說什麼。應該是因為考慮到了這可能是「種子」間的內斗,並將之列為合理的曠課理由了吧。
「詹姆斯哥哥說,心思太復雜的人基本上不會是什麼好人,不過我覺得你並不壞。」陳楠自言自語著,轉過身去,稚女敕的臉上一片黯然。
「你其實是故意被我們抓住的對麼?就算眼楮看不見,你也不會輸給粑粑狼的。」
听到陳楠這麼說,柳畫橋只能苦笑。
這個女孩子真的有那種能力?看透別人心靈的能力……這並不是靠分析,而是真的看到。對這樣的女孩來說,這樣的能力是一種罪吧。
然而旋即,陳楠臉上的黯然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惡作劇成功時獨有的笑容。
「哈哈,大哥哥被我騙了!我看得出來,你就是個大、壞、蛋!」
「正是如此。在這個混亂的地方,好人很難生存。」
「詹姆斯哥哥就是好人,我堅信他能一直活下去。」
是麼……真的很令人難以相信。這個思緒一閃即逝,驀然想到面前這個女孩子可以看穿人的心,柳畫橋讓自己的心靈盡量空明下去。
「你不相信麼?詹姆斯哥哥真的是好人,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是他救了我。」
救了你……恐怕早有預謀吧,那個欺負她的人說不定也是那個詹姆斯安排的。……可是,如果她能看見人心中的所思,那麼這樣的預謀,又怎麼會不被看穿呢……也許他真的是好人吧,不能以自己的想法來揣測別人。跟這件事相比,還有更需要明確的事情。
「這位姑娘,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柳畫橋的聲音是溫和而充滿磁性的,「你們怎麼知道我在光線中會看不清,而且會在昨天晚上來‘拜訪’你們?」
「詹姆斯哥哥不讓我告訴你,他說這是我們的秘密。」
小姑娘拒絕得很果斷,看來她並不是一個沒頭腦的孩子。柳畫橋感到了壓力,看來想從這個能看穿人心的女孩這里套來些有價值的東西並不容易。
另一方面,子弒呆呆的站在平衡木上,仰著腦袋,雙目已經沒有了聚焦的望著屋頂。蕭晨發現了子弒的異常,眉梢輕挑。
不正常!
那樣呆滯的眼神,怎麼會出現在那個可惡的小鬼的臉上?他的臉上應有的表情,應該只有那個自信又臭屁的微笑才對!
蕭晨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子弒的身體忽然開始慢慢傾斜,最後從平衡木上掉了下去!平衡木距離地面至少十五米,足以將一個人摔得五髒俱裂!
蕭晨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他的身影就像一道風,眼看著子弒的身軀距離地面越來越近,自己和子弒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為什麼要救他……
這樣的想法再一次在蕭晨的心里閃過,但是他沒來得及多想,重重的摔到地上,而子弒則摔到了他的身上。
那樣沉重的沖擊力對蕭晨卻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只是覺得肺部有些悶而已。蕭晨將子弒扶起來,子弒依然沉默著,一副呆滯的表情。
「喂喂,你怎麼了!給我說句話!」
蕭晨使勁搖晃著子弒的身子,卻沒有得到子弒任何反應。蕭晨很著急,他已經後悔剛剛救了這個奇怪的小鬼了。
來自關于迦南的威脅、吆五喝六的使喚、還有對自己智商的低估……難道他以為自己真的沒識破那個幼稚的離間計麼?蕭晨只是覺得子弒這麼做可能有用意,才故意著了他的道而已。
「那邊那兩個,怎麼回事!」
克萊夫的公鴨嗓在蕭晨糾結的時候傳了過來,其他人也紛紛對這里側目。
而蕭晨卻並不懼怕克萊夫,他近乎咆哮的大吼︰「閉嘴!你這只鴨子!」
仿佛沒能反應過來,或是不相信有人敢對自己這麼說話,克萊夫愣住了。隨後,一股強烈的怒火充斥在克萊夫的胸腔里,從小到大自己每少被人侮辱為鴨子……然而在自己成為一名軍官後,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所。
克萊夫可以坦然的接受別人叫他刀疤臉,唯獨不允許有人叫他鴨子。
他掏出了腰間的微型鐳射手槍,正要準備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粉發青年以制裁。但就在這時,軍用通訊器忽然響了起來。
克萊夫拿出通訊器,看到了上面的文字留言,眉頭深深的絞在一起。隨後他收起手槍和通訊器,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子弒和蕭晨的方向走去。
「這家伙的大腦休克了,需要送到軍事醫院治療。」克萊夫冷冷的說出了這句話,並伸手將蕭晨懷里的子弒接了過來。
在這個節骨眼上,子弒竟然大腦休克?柳畫橋的事怎麼處理,這個小鬼也沒有留下明確的指示!
兩個軍人迅速抬過來一個擔架,並將子弒的身體放在上面抬走了。
「哦,見鬼!」
雖然這麼抱怨著,可蕭晨不得不承認,習慣了子弒的指示,突然他離去了,自己開始有些茫然。
他不是一個想掌握一切的,自以為料事如神的家伙麼?他會不會料到了自己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小心柳畫橋……
蕭晨的腦袋異常混亂。
但是就在這時,柳畫橋本人卻突然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