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醉月一直在民紅藥廠廠區里,沒有離開,哪怕是新聞稿都是利用的藥廠寬帶網絡。廠門前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比劃了一個照相的手勢,得到戈勇的回應後,他用攜帶的紅外數碼相機拍攝下了羅濟昌被捕的一幕。
這是一個很好的新聞題材,為謀取暴利致消費者的生命健康不顧的不法商人遭受法律的制裁,秋醉月連題目都想好了,就用《罪惡的審批》。進入新華社實習以來,他清楚了新聞工作者的職責,更明白新華社這個新聞機構在懲惡揚善的同時,還要將輿論導向積極的一面。
紅外數碼相機是秋醉月私人的,凡事求精求好的風格讓他著實花費了不少錢在設備添置上。針孔攝像機、針孔照相機、聲控自動攝錄設備,甚至那種可以通過玻璃振動采集一百米距離聲音的不可見激光設備,他都私自購買了一套,當然這套設備的效果並不很理想,屬于低端的高科技設備,效果好的他買不起,動輒幾萬幾十萬美元,只能望洋興嘆。
為此秋醉月傾盡所有積蓄,將多年繼續的壓歲錢和打工賺來的錢花光,還將父親珍藏的二十多年的一箱五糧液和一箱茅台酒偷出來賣掉,那種外包裝保存良好的年份老酒,在市面上已經被炒到了五千到幾萬元一瓶。設備買回來了,他也被老學究父親狠狠的罵了一頓,但事後父親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熱淚盈眶,「好好干,多為老百姓報道一些東西,做個有擔待的記者。」
沒有星光的成都夜空很空曠,燈火通明的城市散射出來的光線將夜空染成暗黃色,空氣很清新,白天的喧囂已經遠離,讓這個城市漸漸陷入一種靜謐之中。
秋醉月的心情並沒有隨著夜空平靜下來,反而越來越激動。林耀不經意的表現讓他獲得了非常隱秘的信息,一直被國人激烈討論的民紅藥業背後的神秘專家團隊,很可能就是林耀本人!
巨大的秘密讓秋醉月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這可能麼?被媒體和網絡,甚至一些醫學界論壇資深人士論證為堪比國家級專家團隊的秘密機構,竟然只是一個人,一個比自己還年輕的人!
可如果不是這個結果,那如何解釋下午的時候林耀沉思良久便做出了解決危機的決策,當時房間里所有的人都認為理所當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林耀的判斷和結論。
越來越接近真相的秋醉月心里生出了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作為同齡人的他已經無法再產生任何羨慕和嫉妒的想法,只有膜拜才能真正表達出自己的心情。
好在我一直沒有說出自己的年齡,以後就一直叫他耀哥好了,哪怕他比我小,也得叫他耀哥。秋醉月暗自決定以後的稱呼,同時被決定的,還有他的應對態度。不泄露,不打听,多看少說,配合林耀和民紅藥業把事情辦好,幫助了民紅藥業,也就等于幫助了最廣泛的同胞,這才對得起父親跟自己說的那番話和話里寄予的期望。
剛剛獲得的信息讓他很震驚,唯利是圖的華仁堂集團掌控者,竟然跟民紅藥業的所有人是親人,血緣關系最密切親人!截然相反的行為和操守,讓他的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從雙方談話的內容來看,華仁堂的掌控者做了很多對不起林耀一家人的事情,甚至差點讓林耀和羅濟民死亡,這里面又具有多少血淋淋的內幕?
不管它了,事情已經過去,只要自己秉著正直公明的態度,按照父親的意願成為一名有擔待的記者,就無愧于心了。
想到這里,秋醉月心情輕松起來,他決定趕到藥廠為自己安排的臨時宿舍,好好的睡一覺,不該自己打听的事情,絕對不去主動摻和。自己獲得的好處已經足夠多了,剛認識林耀就讓自己轉正成為了新華社正式職員,還獲得了重量級的報道。
這林耀,是自己的福星,秋醉月此時在心里把林耀看成了轄神老爺的形象。
正準備寬衣躺下的秋醉月沒有睡成功,被電話聲打斷,並立即趕往藥廠會議室,有新情況。
原本準備去吃宵夜的林耀也被父親羅濟民召集到了會議室,秋醉月趕到的時候,眾人已經商量出了結果,這些他都不在意,只要獲得有價值的新聞信息就好了,過程不是他應該參與的,想來這個新聞對中毒的病人是利好消息。
「阿秋,又要麻煩你了,打攪了你的休息。」林耀的表情有些抱歉,這個擁有極高專業素養的同齡人他很喜歡,敏銳、拼搏、敬業、睿智,進退有度,實在是最佳伙伴,此時他也不得不繼續尋求幫助。
「耀哥,你說哪里的話,我這點事情還遠遠談不上麻煩呢,你們是在給我機會。」秋醉月展顏一笑,陽光的氣息從年輕稚女敕的臉上顯現出來,「又有什麼新聞麼?我過來得急,設備還在宿舍里。」
「小秋,真要辛苦你了,可能要麻煩你加班。」羅濟民也很欣賞這個小伙子,僅僅接觸過兩三次就感受到了年輕人的朝氣和拼搏精神。
「羅叔,您可別跟我客氣,有什麼事您盡管使喚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秋醉月有些受寵若驚,他心里十分佩服這一家人。
「是這樣,阿秋。」林耀抬起右手撫了一下額頭,表情有些為難的樣子,「現在要進行一項宣傳,不過尺度不好掌握,一不小心就會觸及了媒體和民眾的敏感心靈,所以需要你的幫助,還要拜托你多跟主編討論一下,看如何操作和引導輿論導向,將事情盡量處理得不偏向負面。」
「什麼事?」秋醉月緊張起來,腎上腺素猛然大量分泌,身體開始興奮,略微有些顫抖。
「剛才我們討論了如何處理華仁堂集團的事情,這種唯利是圖的公司不配再為國民服務,特別是關系到民生健康的行業。」林耀的聲音有些不自信,「今天的新聞出來以後,估計華仁堂的公司賬務被限制出款了,但如果沒有一個切實有效的理由,ZF也不能阻止他們進行商務上的資金支付,這樣一來他們就很有可能在明天進行資金轉移,最後哪怕是清算破產也無法支付受害病人的賠償。」
「我們是這麼考慮的,中毒的病人需要使用民紅抗旱飲料來維持目前的身體狀況,這也許是一個很好的理由。」林耀抬起頭緊盯著秋醉月的眼楮,詢問的表情一覽無遺,「你看我們如果按照2ooo塊一瓶的非災區市場價向這些病人提供飲料,會不會造成不好的影響?民紅藥業的名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如何避免這些聚集在成都的病人做出偏激反應,甚至是他們的家屬鬧事。」
「這個……」秋醉月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听到如此驚駭的消息,民紅藥業竟然要在此事上撈一把,他的社會閱歷和專業經驗還不足以判斷事態展方向,更別說給出建議了,「這件事情我必須要馬上跟主編匯報,然後才能給出分析和建議。」
「嗯,那就辛苦你了,一會廠里給你派輛車。」林耀略一點頭,「如果有決定後,晚上還要麻煩你到籌備組熬夜加班,配合葉昭顯和劉偉他們的工作,將信息盡快布到網絡上。哦,葉昭顯是籌備組組長,劉偉是網絡專家,負責公司網站的組建和維護,以及所有網絡工作,另外還有一個叫孫義夫的網絡專家也在一起。」
「好,我馬上聯系主編,這就趕過去。」秋醉月二話沒說,立即就掏出手機準備撥電話,臨時補充了一句心頭的疑惑,「非要采取這種方式處理嗎?我的意思是說有沒有其它方案可以選擇?」
「阿秋,我也不瞞你。」林耀的目光很真誠,「民紅藥業是靠4oo萬起家的,這短短一個來月時間就已經將這些底子虧沒了,都是靠各種好心人士捐助和其它辦法才勉強在維持著,這些捐助可是純粹的不記名捐贈,連公司網站上都不會出現他們的名字,我們感激這些人。」
「可一個企業總是做著虧損的事情也不是一個辦法,更不值得提倡。雖然暫時資金能夠解決,但我們能熬多長時間呢?一個月?兩個月?總得找辦法解決。」林耀的目光開始變得犀利起來,「最重要的是,民紅藥業並不僅僅只為了賑災,她還有自己的展目標,還有未來壯大的理想,這些都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錢。」
「一方面為了打擊華仁堂集團,讓他們對病人負責,另一方面是為了籌款,儲備民紅藥業今後的展資金。」林耀的語氣變得平緩起來,但言語里的氣勢卻越來越強,讓一旁的父母和戈勇等人感覺他的形象越來越高大,「還有,大家都知道因為利益的原因,公司銷往和派到災區的產品並沒有完全使用在災民身上,你們看是不是可以通過這次華仁堂的有毒飲料事件,警示全國的消費者,減少甚至是杜絕黑市上的抗旱飲料銷售,如果市場萎縮了甚至是沒有了市場,那些不法商人也不會跑到災區去收購飲料了,災民的健康會得到更大的保障。」
「嗯,這個主意好,新聞宣傳的作用完全可以做到警示和打擊的效果,這件事情我可以確定,甚至我的畢業論文都是關于這種危機事件的新聞導向跟社會反應行為的關系方面的。」秋醉月笑了起來,心里再也沒有了疑惑,果斷的按下了手機送鍵。
羅家的宅院迎來了幾十年來的第一個不眠之夜,在成都的成員都聚集在一起,林耀以前的小姑羅濟蘭一家人,大伯羅濟世的兒子羅世章,女兒羅世芳,還有羅濟昌的小兒子羅世業都坐在客廳,一片愁眉苦臉的表情,再也不復從前的精神。
羅世杰被崔浩東安排去了醫院治傷,缺少了這員經營方面的干將,此時有經驗能主事的只有老爺子和羅濟蘭,其他的人只是純粹的苦惱著,惶恐著,為了他們即將失去的財富和地位。
「大伯,今天二哥只來得及轉了八百萬到我公司賬上,明天我們再去找相關部門理論,在法院做出預審決定並下達通知前,他們沒有理由凍結華仁堂的賬戶,我們先把可以轉出來的流動資金弄到手。」羅濟蘭盯著老爺子,神情雖然有些沮喪,但並不如何痛心,華仁堂的股份改制沒有進行,她本人並沒有在里面有多少股份,「今晚就讓人加班擬定協議,將一些跟制藥不相關的資產剝離出華仁堂,可以先掛靠在我的公司下面,或者我找幾個朋友接手。哪怕是制藥相關的資產,只要是財務上獨立核算的,我們都先剝離,做好最壞的準備。」
「嗯。」老爺子看了看佷女,皺眉點頭,「你們馬上就去辦,讓世杰打好了石膏後馬上出院,到家里來一起處理這件事情。」
「三叔他真的一點情面都不給了?」羅濟昌的小兒子羅世業依然不敢相信事實,在他的印象里,羅濟民一家人都很軟弱,可以任意欺負。
老爺子木然掃了一眼羅世業,連點頭的動作都懶得做出來,轉過腦袋看著羅濟蘭的丈夫溫永強,一名中校軍官。
「大伯,正好我部下負責為民紅藥業押運貨物的兵員調度,我安排一下,看能不能讓四哥跟您再見一面。」溫永強端坐在沙上,迎著老爺子的目光一點頭,心想正好借此機會讓羅濟民稍微放松一下緊逼的步伐,等華仁堂的資產轉移到妻子的房地產集團後,自己家獲得的好處會更大。
「那就麻煩你了,永強。」老爺子略略點頭,臉上的神色稍微舒緩了一些,這時候他要表明態度,禮遇能幫上忙的人。
羅濟蘭心里突然想起丈夫溫永強的稱呼,自己這邊羅家叔輩的人一直將整個家里二代排資論輩,所以羅濟民按年齡成為了四哥,自己的親哥哥羅濟榮則成了三哥。可羅家伯輩的人從來都按照自己家里的輩份稱呼,看羅世杰和羅世業對羅濟民稱呼三叔就知道,在他們眼里,自己這一家人根本就沒真正被考慮到羅家嫡系當中。
正當羅濟蘭想著這些的時候,客廳的電話響起,老爺子親自接起,輕嗯了幾句,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差,最後掛斷了電話,電話掛起的聲音很大,顯示出他情緒的激動。
「大伯,怎麼啦?」羅濟蘭見到老爺子的臉色很不好,小心的問了一句。
「濟民他們這次是要下死手了,剛才電話里說民紅藥業的網站上布了通告,所有中毒的病人必須按照2ooo塊一瓶的價格購買他們的飲料,這還只是維持病情不繼續惡化的手段,下一步的治療還不知道要多少錢。」老爺子再次失去了沉穩,從他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讓人听起來感覺背脊涼。
完了!羅濟蘭一瞬間做出了判斷,華仁堂徹底完了,這些購買民紅飲料的錢和後繼的治療費用,絕對要攤到華仁堂。明天也不用去找關系,銀行和相關部門有足夠的理由凍結集團資產,甚至今天轉過來的八百萬資金也會被追查,她立即做出決定,絕不動用這筆錢,免得惹火燒身。
「他們怎麼能定下2ooo塊的價格?這是暴利,是國難財!」溫永強激動的站了起來,想到自己家不能從中獲得好處,他就一陣憋火,剛才的開心白費了。
「永強,明天你幫我聯絡一下濟民,讓他跟我見個面,一定要勸說他將價格改成一塊八,甚至兩塊也行,這樣集團才有救。」老爺子也站了起來,走到溫永強身邊,伸出右手扶在對方肩膀,語氣很是懇切。
有希望!羅濟蘭眼楮又變得明亮起來,心想只要民紅藥業將價格調整為兩塊錢,自己就能玩出很多手段,粗略估算一下至少可以獲得四千萬的好處,要知道華仁堂沒有上市,資產結構中大部分都是一些不會縮水的固定資產,雁過拔毛是毋庸置疑的。
此時林耀跟父母一起在藥廠附近的光華村夜宵集中點喝酒,戈勇和沈若華等十幾名保安隊員都來了,他們當中有一般人不能喝酒,必須保持警戒。羅濟民和林紅梅反正也睡不著,陪著兒子林耀出來瘋。
「落水狗就要痛打啊!窮寇就要死追!這是毛爺爺告訴我們的真理!」林耀心情十分舒爽,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名言一套一套的從他嘴里冒出來,聲音頗大。
四張木桌拼湊起來的大桌上有四個大窟窿,那是成都著名的小吃「熱鍋串串」的火鍋瓖嵌位置,桌子的間隙中還擺滿了幾個干鍋,暴戶似的點滿了麻辣兔丁干鍋、魷魚干鍋、犛牛干鍋、跳跳蛙干鍋、爬爬蝦,連最小的空隙上都擺滿了夫妻肺片等一應小吃,將附近幾家特色菜都集中起來,吃得輪崗休息的保安隊員嗦著嘴大呼過癮。
羅濟民和林紅梅也喝了不少啤酒,望著妻子紅艷艷的臉龐和耳根,羅濟民感覺到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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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胖亮」的催更票!我盡量加油拿。
你們要麼是猛男型的,要麼是持久型的,都太厲害了!
我不說話,我要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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