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理智撐著,莫邵安就忍不住要跟陸宜解釋了……
子過跟人。但是,他不敢……這次的任務九死一生,他不能那麼自私的讓陸宜跟著她一起承受……親人身在危險中,那種每時每刻提心吊膽的擔心他不想讓陸宜也承受一次……所以,他什麼都不能說,甚至,隱隱的,他還有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
如果陸宜對他失望了?也許,以後他如果出事了,當她以後知道了也不會那麼為他擔心吧?
就讓她現在就認為,他已經變了……這樣,好嗎?
莫邵安的心里糾結成一團,各種思緒轉圜,甚至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是死死的握著陸宜的手,不肯放開。
「小宜,小宜。」他只能一次一次的喊著她的名字。
那些要沖出口的解釋,死死的被他忍下,一個字都不能說!
事情發生到現在這個地步,要怎麼進行下去,他要好好想一想……
陸宜面對莫邵安的炙熱注視毫不退縮,譏誚地笑了,「首長,不要顧慮我的感受,我已經決定離婚了,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怎麼處理那個孩子吧,我相信,婆婆會很高興看到他的……」
莫邵安眉頭一皺,見陸宜直直地看著自己,「首長,你知道這段時間我的心里壓力有多大嗎?醫生說我很難懷孕,我甚至不敢面對婆婆,每次看見你心里也很愧疚,我覺得自己的是個罪人,辜負了你們的期望……知道嗎,首長,你越是維護我,我就越是難受,我覺得自己對不起你的好……現在終于好了,你有孩子了,我終于也不用擔心自己成了莫家的罪人……首長,祝你們幸福。」
陸宜盡量說的心無芥蒂,但是,即使再怎麼忍耐,她的淚水也打濕了眼眶。
不能懷孕的診斷一出來,她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盡管首長一再的安慰她自己並不在乎,不能生也沒有關系,但是,多少個夜晚,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她都哭著從夢中醒來……
她覺得自己對不起莫家,對不起首長……但是她也不能退縮,首長已經為她承受了很多了,公公婆婆那邊的壓力他幾乎全擔著了,她又怎麼能再去給他增加負擔?
可是,不說,不代表這些情緒就沒有了,這些愧疚在她心里積壓著,發酵著,就等著一個合適的時間,破土而出……
她不知道首長以後會不會變……她也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多久,就好在站在懸崖邊上,每一步都是步履艱難……
她已經很累了,首長可能更累,但是為了彼此,他們還在堅持著。
直到做出離婚這個決定時,她竟然有了一種渾身輕松的感覺……
首長不用為了她違逆父母,公公婆婆不用為了她傷心,而她,也不用為了首長而強撐著……這一切,都讓她覺得輕松……
原來,她跟首長的婚姻,一直背負著這麼多的東西,直到她決定放棄了,才覺得,一切都很艱難。
那就這樣吧,離婚,首長可以重新擁有一個家庭,擁有他喜歡孩子。
一切,都很好。
「小宜,我不知道你心里這麼在乎,我說過,孩子我不在乎,就算是要,我也只要你生的孩子……」莫邵安有些尷尬的張張嘴︰「至于這個孩子,是個意外,我保證,以後他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首長,不用說了,就這樣吧!」陸宜失笑,笑容里帶著悲哀,好像一件太不願意承認的事情卻不得不承認,「孩子不是問題,他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不會要的。你不用再勸我了,還是那句話,我們理智地、平靜地過完剩下的時間,讓這些對我們來說容易點,這對你我都好。」
莫邵安看著陸宜進了臥室,想跟進去,想抱住這個人告訴他掏心掏肺都可以,只要她能相信自己,但邁開的腳步卻沒有了力量。陸宜的問題尖銳而無奈,莫邵安忽然發覺,也許錯誤的根源一開始就已經埋下了,也許錯誤的開始注定會走不到圓滿的結局……
他和陸宜就是這樣,一開始就選擇了一個錯誤的開始……
但是自己又是多麼感謝那時候的異想天開,如果沒有那個荒唐的想法,自己和陸宜甚至不會相識。
如果那樣,陸宜會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黯然神傷,自己會繼續一潭死水一樣的生活……他和陸宜就不會相識,就像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快樂和悲傷都跟對方沒有半點關系。
如果是那樣,他寧可像現在這樣,兩條直線相會之後再奔往不同的方向,起碼還會有交會的瞬間。
所以,他感謝那個一時突發奇想的念頭,讓自己擁有過這段時間的美好。
即使……他們馬上就要分離……
可是不夠……莫邵安攥緊了拳頭,這還遠遠不夠。他想要和陸宜在一起,有他在的地方就有陸宜,陸宜在的地方也就是他的家。他要兩條線變成一條線,每一個點都是兩個人的交集,奔向同一個方向……
但是不是現在,一切等到他的事情塵埃落定,如果,他還有未來,那麼陸宜,他一定會盡量爭取。
莫邵安咬咬牙,如果陸宜還是不肯原諒自己,那就讓他來改變好了。死纏爛打,調整自己,改變初衷,一點點的,跟陸宜在一起……
兩條直線,終會有交匯的那一天,他等待著,熱切的期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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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宜不想再面對首長,一整個下午都待在房間里。
她的心里不是不難過,看著莫邵安失落的模樣不是不心疼,但只要這些還都藏在自己心里,就會覺得還是安全的。
很多事情,一旦做錯了,就回不了頭,她跟首長原本就不應該開始的,是她沉迷在這段危險的關系中,以為自己的會抓住這個男人的心……但是現在問題越來越多,她也累了。
回頭吧,只要走得還不算遠,就總能找到回頭的路。陸宜閉上眼楮,心說,我總能找到回去的路。
陸宜煩躁的扔在手邊的書,怎麼都看不下去,就听到外面傳來門鈴聲,誰會來?
側耳細听,有人進了門,是婆婆謝梅的聲音,陸宜嘆了一口氣,並不想出去見她。
婆婆這個時候來,是要問問這件事的處理後果吧?她現在根本不想面對。
盡管陸宜躲在房間里裝死,但是沒過一會,外面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還是躲不過去,她嘆氣,過去開門。
門開了,進來的是張媽,還帶著一個大大的食盒,看到陸宜,張媽連臉上的皺紋都透著慈愛,「少女乃女乃,我來看你了。」
對于張媽,陸宜的印象還是很親切的,張媽從小帶大首長,先不說這份感情,就是她住在莫家的那段時間,張媽對她的細心照顧,也讓人感動。
實際上,比起謝梅,陸宜總覺得張媽更像一個慈愛的母親。不是說謝梅這個母親不稱職,而是她有時端著架子,讓人沒那麼親切。
「張媽,你怎麼來了。」陸宜看著她進來。
「少爺說你生病了,夫人讓我給你煲了一點湯,你好好補補。」
「謝謝張媽。」陸宜也不好再躲在房間里了,跟著張媽出來,在飯廳坐下,張媽給她盛了一碗湯,慈愛的看著慢慢喝著。
奇怪的是,外面沒有看見婆婆,連首長都不見了。
張媽笑著說︰「夫人也來了,正跟少爺在書房呢,你先喝湯,我帶了很多。」
「謝謝張媽。」「哎呀!跟張媽客氣什麼。」張媽一擺手,禁不住要念念,「你這孩子,怎麼就不知道照顧自己呢?好端端的生病了,這小臉都瘦了,看把少爺心疼的,老爺夫人也跟著著急。」
提到老爺子和謝梅,陸宜有些心虛,「老爺和夫人……怎麼樣?」zVXC。
「唉,那天回去後,老爺和夫人很不高興,後來少爺回去,說找不到你,老爺狠狠的罵了他……」張媽說著,就掉起了眼淚,「你說你們這些孩子,盡折騰啥啊,少爺這事錯了,你放心,老爺和夫人已經罵過他了,他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陸宜苦笑,看來穆恩雅和那個孩子的事,大家全都知道了,也許,家里已經吵過一輪……
對于婆婆謝梅的態度,陸宜從來就不抱希望,莫邵安是她的兒子,就算她討厭穆恩雅,現在多了一個孫子,肯定不會計較了,相反,她這個一向不會討她歡心的媳婦,大概是多余的那一個吧。
陸宜嘆氣,「給大家添麻煩了。」
「傻孩子,說這些干嗎,是少爺不對,張媽知道你難過,可是再難過,也要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
陸宜點點頭,「知道了,張媽,我已經沒事了。」
「都瘦成這樣了,」張媽又給她盛了一碗湯,「多喝點,我特地煲的黑魚黑豆湯,很補的。」
陸宜有些食不知味,心思一直放在房間里,謝梅和莫邵安關在書房,她們會談些什麼?
如果婆婆知道她要離婚,是高興呢?還是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