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翌晨深吸幾口氣,扔下碗筷,轉身進房間,啪的甩上了門,躺在床上半天才覺得自己反應過激,她早就心如止水,不再為他生氣的,此刻又氣什麼呢?
她記憶中的他,從來都的斯文有風度,從未見過他這樣無賴的樣子……
可是,他怎樣又管她什麼事?她不是早就決定,要離他遠遠的嗎?
他驀地愣在那里,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可是這句話那樣清晰,一個字一個字地落進耳中,明明是她的聲音--原來,她真的不要他了。
「原來你還記得,可是那又如何,早在你丟下我回去照顧她的那時候開始,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愛情了。」
哭過,擦干眼淚,安翌晨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拿定了主意,再走出去時已經若無其事,該干什麼干什麼去,只當顧青不存在。
「不可能。」她斷然拒絕。
「你走得那麼瀟灑,狼狽的那個人是我。」
「曾經我是不好,我不該丟下你沒有任何交代的就走,也很抱歉讓你等了我那麼久,」他抓住機會再一次跟她解釋,他說得緩慢,仿佛每一個字還都帶著慎重和當時的遲疑,「我應該處理好這邊的事就聯系你,即使不能馬上回去陪你也應該跟你說清楚,而不是怕你誤會什麼都回避……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我以為你會等我,我以為你會一直在那等我,所以我才有底氣先處理好這邊的事再回去找你--」
「我當然記得!」他音量陡升,打斷她的話,「我只是有事要處理,我沒跟你說分手,你就永遠都是我女朋友!」
「曾經的甜蜜?」她嗤鼻,「曾經只是一個笑話。」
她苦笑,然後躺在床上淚流滿面。
不!她要守著自己的心,再也不給任何人機會傷害自己。
「我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
這一刻,他終于感覺到什麼叫萬箭穿心。
「情人?安翌晨,你才是我的情人!」
他倒真敢說,她從他懷中掙扎出來,笑得冷然嘲諷︰
回頭一看,卻是顧青晦澀不明的臉,一片平靜,看不出心情如何。
「我成全你們,沒有了你,你還有什麼顧忌?去追回你的情人啊,你怎麼可能狼狽?」
「我跟誰打電話關你什麼事?難道你忘了,我跟你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她怒吼道。
她既恨他的無賴,又恨自己不爭氣,一時忍不住,眼淚又流了出來。
顧青卻好像沒有發覺自己不受歡迎一樣,嬉皮笑臉的跟著幫忙,她收拾碗筷時,他極有眼色的幫著擦桌子,她在廚房洗碗時,他甚至紆尊降貴也擠到廚房來幫忙,一邊察言觀色的看她的表情,一邊殷勤的幫她擦著碗筷……這樣的顧青,讓她討厭不起來,卻更恨自己的心動,于是,她的臉色更加的難看起來。
愛一個人,被他拋棄,恨他到極致,恨不得生生世世都不要跟他有任何的糾葛。可是,當那個男人重新出現在她面前,一副神情款款的模樣求她原諒,本以為,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再也不能相信他們的任何花言巧語……她守著自己的心,再不敢放松分毫,她以為,經受了這麼多的傷害,她的心早已經冷硬如鐵,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還在為他怦怦的跳動不已……
因為,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她已經承受過兩次,再也不要再來一次。
良久之後,她眼眸閃動,終于又笑起來︰「真是可笑,我居然還會在這里跟你討論愛情。什麼叫愛情?是在對的時候遇見對的人,談一場對的戀愛才叫愛情。顧青,我承認我愛過你,可是我們已經錯過,除了怨恨,我們之間其他的所剩無幾,所以,放手吧。我不知道你一再糾纏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可是我明白告訴你,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覺,現在沒有,以後沒有,將來也不會有!所以,請你就此打住,離我遠點,我不想在跟你糾纏下去了。」
安翌晨覺得自己瘋了,那個苦等不到愛人又不甘心的自己又回來了,她的聲音尖利蓋過了他,「顧青,你喜歡她,跟我說分手就是了,何必拖泥帶水地折磨,把我晾在那里不上不下!你不知道我最討厭等待嗎?等一個你明知道不會回來的男人,那漫長的等待,好似耗盡了你每一分氣力,讓你絕望不已……你何必……何必弄得我那麼狼狽?」
她保證,她發誓,再也不會輕易的愛上任何男人。
「顧青,你是不是覺得,我離開你就不行了?除了你,我這輩子就不能有別的男人?」安翌晨冷臉問道。
「不--」他絕望的不肯承認這個事實。
「邵公子的電話?讓你笑的這麼開心?」顧青一字一句的問道。
「是的……不,不是,是我離不開你,我這輩子只能有一個女人!」
「難道你忘了我們曾經的甜蜜?」
她愣了兩秒鐘,明明想著淡定淡定不為他生氣的,可又實在忍不住︰「顧青,你神經病啊!」
她的心,似乎亂了,隨著他攪動的風波,激烈的跳動起來。
「顧青,在你心里,我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起碼,我比不上你曾經愛過的那個她。」她早已強迫自己忘了當時的傷痛和絕望,可是他非要撕開那個傷疤,非要逼她記起,非要逼她來吵這遲來的一架。
她驚嚇的尖叫,手一顫,手機啪的掉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陪你一個新的,翌晨你別哭。」
顧青嚇一跳,連連跟她道歉,她卻不依不饒,趕著讓他趕緊滾蛋。
即便是她在嘴硬,她否認的再快,她也騙不了自己,她真的沒有忘記這個男人。過中來早。
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她以為她已經不在乎。
好不容易洗完碗,她正準備趕人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是邵公子,她喂了一聲,看看一邊豎起耳朵的顧青,干脆到陽台上去講電話……這幾年,她跟邵公子是走的很近,兩人向來有話聊,說說笑笑的很是開心,不料,卻陡然听到有人在她耳邊輕語︰「誰的電話這麼開心?」
顧青,她深深愛過這個男人,她以為忘記他了,卻只是在可笑的欺騙自己。
良久的靜默後,她突然說︰「顧青,我再告訴你一次,就算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再要你!」
他上前一步,將她的身體都死死扣在懷里,咬牙切齒說道︰顧青呆呆的站在原地,半響回不過神來。
「安翌晨,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做的到!要我放手除非我去死。」他頓一頓,聲音卻又軟下來,「我以為我可以忘記你,但是不可能,這些年我每天晚上都會想你,我找了你很久,很多地方,你跟我提到的那些你想去的地方,我統統都去找了一遍,只是沒有你。翌晨,失去了你我才知道,真的很難忍下去,沒有你的日子,一天都難忍下去,所以別拒絕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即使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了。」
說完,她再不理他,轉身進了房間,鎖上門,似乎外面的一切都不關心了。
安翌晨冷笑,「我為什麼要等你?你跟舊情人鞍前馬後的,還記得我在等你嗎?」
是否女人都是這樣的弱者?一旦愛上,就是萬劫不復?
女人何必這樣為難自己?
她眼神往他身上一拂,嘴邊的笑陡然嘲諷,「如果真的還有愛情,你那樣的愛情也我不想要,況且,死纏爛打這一招最煩。」zVXC。
她仍舊看著他,兩只眼楮亮得驚人,然後一字一句說了另一句話︰「不管我以後遇到了什麼樣的男人,我只確定,我不要你。」
他一向是風流倜儻身邊從不缺少美女的顧少,厚臉皮的死纏爛打這招他從未用過,因為,沒有女人值得他這樣去追求。只有她,這樣不在乎他,好像他就是垃圾,順手丟在地上,再不想多看一眼。
卻原來,她從未忘記過。
「翌晨……邵公子就那麼好?你能確定他比我愛你?」他不由自主的追問,想要一個答案。
他憑什麼這樣?兩人都已經撇清了關系,卻還裝作一副在乎她的樣子?他憑什麼?丟下她不管不顧的人是他,求她原諒的人又是他,他憑什麼以為,不管他什麼時候回頭,她都會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你非要和我較勁嗎?」顧青說的咬牙切齒,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恨不得把她生吞下去。
「你是來開玩笑的嗎,顧青,你听過什麼叫覆水難收嗎?依你我現在的關系,做個陌生人我都嫌多余,更何況接受你?」
她卻只說一句話︰「顧青,放手吧,我們不要再有任何的糾葛了。」
可是,他也清楚,他似乎真的失去她了。
自她走後,他無數次的夢到過兩人再次相遇的情景,卻沒有一次,讓他這樣的絕望。
絕望到,他甚至不敢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