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蕭山進去的時候,凌笑笑已經起身了。
蕭山緊張的走過去,「你怎麼起來了?你現在身子很虛弱,不能亂動的。」蕭山扶住她的身子,可是沒用。凌笑笑還是掙扎著起床,她很堅決道︰「我們回去吧。」
蕭山第一次感覺到眼前的女子如此的固執,別人是勸不動的。可是他必須勸住,得找個理由,「今晚先住在這里,一來時間這麼晚,不好找住處,二來我還有事情沒有辦好,等事情辦好了我們回去好嗎?」他很少見她的臉如此冷淡,好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冰層,好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與之前的那個溫婉的女子決然不同個。
她看著房間里的白色,只覺得一陣發冷,那些白色好像是一片無盡的深海將要吞沒一切,她想掙扎,可是卻越陷越深。
蕭山走過去,心里有無限的擔憂,生怕她下一刻就暈倒了,「你餓了嗎?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她搖了搖頭,見眼前的男孩真的是祈求自己,關心自己,她不想拒絕這份好意,內心一直在掙扎,最後她還是躺回了病床。蕭山見她不說話,沉默的她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學姐……」他想給她溫暖,此刻他想成為一個男人給她一點依靠,一個肩膀。話說到嘴邊,他又縮回去了,這幾個月來他會在無意間說到自己的心意,可是都被她給拒絕了,她很客氣,很禮貌,對自己總是彬彬有禮,從來不會越軌,總是循規蹈矩。很多次,他站在門口看見她在里面上課,用很祥的目光和微笑面對學生時,她美的就像是仙女,可是下台後,她獨自回到宿舍,形單影只的感覺,總覺得她的影子都是悲涼的。他不知道怎麼走進她的心,好像在她的四周已經有一層膜,這層膜讓她隔絕外面的一切東西。
見她躺在床上沒有反應,他想還是讓她好休息,只是心里在想她是不是遭遇了什麼,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為什麼她一個人跑到那樣遠的地方去,很多疑問在他腦海里旋轉。
他輕輕地走到門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他就在門外的一個椅子上坐著,預備想明天打電話回去看看能不能籌到一些錢,他想必須現在找份工作,還有兩個月的時間,盡量多弄點錢。
第二天一大早,蕭山就到了電話亭給家里一個電話,說明了具體的情況,蕭山的心意村長和鄉村的鄉民都看在眼底,雖然凌笑笑懷著孩子,可是她從里到外都散發著知書達理和溫婉氣質,學生喜歡听她講課,平時喜歡逃課的學生都乖乖地每天坐在教室里听課。學生家長特別喜歡她,喜歡她教育孩子的方式。
他舒了一口氣,村長會想辦法找老師去代課的。眼前唯一的任務就是說服她,就怕她太堅決不答應自己的決定,蕭山知道凌白喜歡那些孩子,她舍不得那些孩子的。
他想到了之前那家知名企業要他去面試,雖然當時果斷了拒絕了,但是他還是想試試,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職業。他自認為心高氣傲,看不起那些資本家,想著法子去榨取勞動人民的剩余價值,所以他選擇回鄉,做對社會有意義的事情。可是現實就是現實,逼得你不得不為錢低頭,為了她他願意這樣做。
她睡不著,她畏懼醫院,對這里她覺得就是一個奪走所有人生命的地方,她恨透了醫院。看著外面的天色微微亮,她便起身,往外走,看見了坐在門口的蕭山。
凌笑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蕭山是個好男孩,他對于自己的心思她也明白,只是這個單純的男孩不知道自己究竟有著多麼骯髒的過去,她也不想誤導了他,可是她從心底感激感謝他。
「蕭山。」她不知道該說,昨晚她的態度估計嚇到他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蕭山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子,天邊剛升起的霞光散發出橘色的光芒,正好落在她的臉上,此刻她看上去很美,就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仙女,在他的心目中她一直很美,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這樣認為了。
「你怎麼不躺在床上休息?」他很緊張道。她雖然懷著八個月的身孕,可是真的一點都沒有八個月孕婦該有的身材,太瘦了,他從心里覺得疼惜,她太需要一個肩膀了。到底那個男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居然可以拋棄這樣一個溫婉的女人。
「我陪你去辦事吧,我們可以早點回去,我很想念那些孩子。」她真的很想念在大山里的生活,與世無爭。
「學姐,那個……我爹說你現在也不能老站著,要你好好休息這最後兩個月,所以我們現在不必這樣急著回去。」他一說謊說話就結結巴巴,可是這次說得很溜。
她立馬拒絕道︰「我可以的。」可是話剛說完,她身子立馬覺得有些虛浮,站在那里差點都站不穩了。
蕭山原本還在想怎麼說服她,現在這個就是最好的借口,估計只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能說服她,「學姐,你如果不為你自己著想,可是也要替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想想,昨天醫院告訴我,你現在這個時候,不能長時間站立,這樣對孕婦身體損傷很大。」
「我們都很擔心你,大山里面的孩子也很擔心你,你可以听我的嗎?」
她原本想反抗,可是孩子是她的致命傷,她想自己已經是一個狗尾巴草,她不想孩子跟著自己遭罪,只好點了點頭,「可是我們在這里無依無靠,而且沒有那麼多錢讓我住醫院。」她想得很清楚,一度她真的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原本也不需要擔心,可是耳環的事情讓她有點害怕,萬一被阮紹南發現了自己的事情怎麼辦?
「學姐,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你只要好好照顧好孩子和你自己的身體就好。」他終于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了,可是接下來的困難他知道,肯定是非常艱難的,光是錢的事情就已經夠他頭疼的,為了山里面的孩子他已經用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他覺得自己很不孝,為了自己的理想,讓父母也跟著受苦,以前他不相信愛情,可是現在他相信了,原來愛上一個人真的很美好,為了對方可以做任何事情。
「蕭山,如果你有什麼苦難告訴我好嗎?我先替孩子謝謝你。」
蕭山模了模頭,「孩子出生後,認我做干爸爸吧。」
「孩子有你這個干爸爸一定很幸福。」白天,她一個人呆在醫院,坐在病床上的時間,度日如年。她恨不得立馬沖出醫院,不想聞到這股藥水味道。她盡量閉上眼楮,不想看周圍的白色,她怕自己會想到媽媽,想到她現在這幅樣子媽媽見到了肯定特別失望。
一直等到晚上蕭山才回來,見他大汗淋灕,可是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
「學姐,我去了買了一些吃的,都是你愛吃的。還有買了幾件換洗衣服,天這麼熱,不洗澡是不行的。」
她知道,出來的時候蕭山是拿了幾百塊預備給孩子買些學習用品的,估計都砸在她的身上了。她很過意不去,想到那些孩子平日里連五毛錢一支的鉛筆都用不起,她的心跟著揪起來了。她將眼淚壓抑著,可是還是流出來了。
「隨便買點簡單的就是,這些水果很貴不用買了,我也不喜歡吃。」她扭過頭去將眼淚擦掉。
「我可不能委屈干兒子了,等干兒子出來了,萬一他見媽媽這麼瘦,肯定會怪我這個干爸爸的。」蕭山嘿嘿笑起來。
「蕭山,謝謝你。」她感激看著蕭山,「錢不多了吧,我這里還有前面幾個月發的工資,我沒有怎麼用,你先拿著。」她知道在醫院多住一天,這錢立馬就不夠用了。她想了想,「我想今天出院,去租間簡單的房子,你回老家看那些孩子,我不放心他們。」
蕭山的笑容愣在那里,果然她還是拒絕自己。可是他要怎麼辦呢?他忽然覺得錢這東西真的很有用,恨不得現在立馬可以得到一筆錢。
他沒說一句話,想了半天後,他進去點了點頭。
凌笑笑拿起了一個水果,「蕭山,以後我會孩子經常來看你的。」
蕭山立馬高興起來,點了點頭。
房子選擇在了一處市區的貧民區,主要是因為這帶交通方便,旁邊有醫院,房租便宜,但是因為這里面臨著拆遷,旁邊還有施工隊每天在拆遷,所以灰塵很大,噪音很大,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房間很便宜。
蕭山看著這里的環境這樣髒亂,皺了皺,不放心道︰「不能住這里,對母子都不好。」他提著東西扭頭就要走。
「蕭山,我喜歡這里。」她看了下,這里是筒子樓,很古老的方式,但是看住在這里的都是上年紀的老頭老太太,這是她最喜歡的。
蕭山皺著眉頭,一臉反對。
「蕭山,現在已經四點了,再晚就趕不上回去的車了。」
她拿著手里的水果,塞給他,「我不想吃水果,而且這些水果是涼性,對孩子不好。你拿回去給孩子吃吧。」
他半信半疑,如果對孩子不好還是不要吃為好。「相信我,我一直看孕婦方面的書籍。」
蕭山上了車,他想回去和父親交代一下,再出來找工作。她叮囑最後臨產期讓蕭山過來陪自己,她也知道蕭山肯定會過來看自己的,可是這一個星期過去了,蕭山居然沒有出現。每天她除了呆在屋里,有時候很悶的時候就出去外面散散心,正好外面是一個小公園,有一些娛樂設施供市民休息的。她會坐在凳子上面,發呆看著旁邊的馬路上車流,直到傍晚才回屋。
可是這樣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靜的。等到半夜十二點時,忽然覺得口渴。為了省電,她也沒有開燈,只是借著外面的燈光起來倒水,不小心撞到櫃的角月復部就開始脹痛,她一直忍著,希望忍忍就過去了,可是忍到最後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汗一直往下流,而且頭越來越暈,可是她還是一直自我暗示,忍忍,忍忍就好了。
可是肚子不爭氣,這痛沒有過去,反而越來越痛了,她想是不是撞到孩子了,她可以忍受這痛,可是孩子能嗎?萬一孩子出事了,她不會放過自己的,忍著痛,她想去醫院檢查一下。
很艱難的下了樓,她已經快要虛月兌了,可是母性就是如此偉大,能爆發出無限的力量,她忍著痛,直到醫院門口。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看到有醫院的標識就是進來的,她幾乎是看不清其他任何事物,可是潛意識里面她只看到了醫院的這個標識。
她剛到醫院,本想叫護士,可是下一刻她就覺得眼前慢慢變黑,人變得越來越模糊,好像听見耳邊有人叫自己,她想回應,可是她卻一句話說不出來,用了所有的力氣說了句,「救救我的孩子。」兩個男人從院長辦公室里面。
劉院長拍了拍阮紹南的肩膀,安慰道︰「紹南,我想凌小姐不是這樣糊涂的人。如果醫院這方面有任何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不過你先答應我,見到人家後不要像以前那樣,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你這幅樣子估計會嚇跑人家的。」劉院長是一個很明事理的人,閱人無數,對于阮紹南,他自認為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孩子,這樣小的年紀有著如此穩重和成熟的思想。他一度很想讓他成為自己的女婿,可是發現他不可能會成為自己的女婿。
「安妮最近怎麼樣了?」想到四個月前那場婚禮,他居然沒有來,安妮當著所有來賓道歉,可是安妮秉承了自己的優點,不會過多在意別人的看法,她還是一樣高高興興去上班,可是他知道這孩子一直等著紹南去道歉,一直憋著這股子勁。
「這麼晚打擾院長,讓您費心了。」阮紹南覺得有些疲憊,想到她現在說不定就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到底在哪里?消失的這樣無影無蹤,她走了,就這樣離開他的世界。
「紹南,為難你這樣晚還過來?我會囑咐醫院這邊,如果有這樣一個病人,我會立馬通知你的。」
「安妮那邊我想過段時間,再去道歉。估計她現在還在氣頭上。」
劉院長笑了笑,拍了拍阮紹南的肩膀,「紹南,四個月什麼氣估計都沒有了,我看你是完全把心思放在那個女孩子身上了。縱使你把一點點心思放在我女兒身上,安妮也不會這樣,她現在是夜不歸宿,要不就是喝得醉醺醺,誰都也不認識,就往床上一鑽,我真不想看到我女兒就這樣頹廢下去。」
「明天我會約她出來談談。」
「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劉院長剛想回辦公室,就听見護士長叫自己,「院長,有個孕婦大出血,估計只有您能治了。」
劉院長皺了眉頭,往急救室趕去,一看病床的人,他立馬驚住了。這女孩不是阮紹南一直在尋找的女孩嗎?這肚子應該是**個月了,不過瘦的嚇人,偌大的病床上,除了凸起的肚子,其他的地方基本都細的像根柴。
見她腿上已經殷紅一片,白色的被單已經被染成了紅色,這紅色很是扎眼,觸目驚心。
劉院長沉穩道︰「手術。」
可是想想,這個樣子估計要早產了,可是這對于孩子很危險,早產兒原本發育不全,會影響孩子以後的健康,如果孩子生命力不夠頑強,很可能在剛出來就會出現各種危險。
他正在猶豫時,病床上的凌笑笑朦朦朧朧中睜開眼楮,看著眼前站著一個穿著白衣大掛的醫生,虛弱道︰「救救我孩子,求求你救救我孩子!」
劉院長看著病床上的凌笑笑,只覺得世間真的是有很多孽緣,就像是這段,如果這孩子沒有遇見阮紹南,估計能找個很可靠地小伙子幸福的生活,組建家庭。可是現在,卻瘦骨如柴,躺在病床上,真是造孽。連他這個看穿生死的人都為這個女孩的樣子感到可憐。
「孩子,你覺得哪里不舒服?」他模了模凌笑笑的額頭,手心一手汗。
「叔叔,求求你救救孩子。無論如何要救我的孩子。」
「別擔心,那現在需要放松,我會給你一點麻醉,你先睡一會兒。」
「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她口里喃喃念道。
劉院長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手術。
情況比預期好,手術過程很順利,只是大出血,孩子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問題,只是她這個樣子再也經不起一點點的意外,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病人無恙,可是手術進行了將近八個小時,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這個手術才完成。這是他經歷過最長的手術,如果換做是一般的孕婦,估計早就沒命了,可是身下的女孩生命很頑強,他能感覺到她在與生命抗爭。
旁邊的護士長見手術完成後,「是不是要送進重癥看護室。」
「先送進重癥看護士,二十小時看護。」
「可是,這個病人沒有交費。」
「這個我來付,先把病人治好,不能出一點意外,有任何的意外立馬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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