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無廣告侯君集有些頭疼于文刖的滴水不進,他自己換位思考的時候確定一件事,如果自己是文刖的話,說不定已經被激怒了。可文刖依然表現的不動如山,手里明明有五千人馬卻小心翼翼的過了頭,那份謹慎讓侯君集不得不佩服。
雖然將軍沒有給他一個具體的期限,讓他在多少多少時日內必殺文刖。但侯君集卻一點兒也不敢松懈,因為他已經探查到了文刖如此緩慢行軍的用意。殺了一個別將,奪了三千府兵精銳。等他過了黃河之後,若是再殺一些當官的,誰知道他手下的人馬會增加多少,日子越是往後拖著,對于文刖來說越有利,而侯君集再想找機會下手就難如登天了。
他試圖將文刖激怒,哪怕就算他不親自追殺出來,派了身邊那兩個小娘皮任意一個出來,侯君集堅信,只要殺了其中任意一個,文刖都再也不會沉得住氣。但是很可惜,文刖不出來,那兩個少女也不出來。
吃過早飯之後,那些官軍將昨日被侯君集等人殺死的禁軍尸體掩埋,然後便開始整頓人馬,看樣子是要上路了。
侯君集惱火的甩了甩頭發,心里還是沒有想到一個好辦法。他不是一個從小就接受培養的人,沒有底蘊,他只能靠自己的聰明才智,隨機應變的本事。可現在文刖表現的像一只團起身子的刺蝟,想咬根本無處下口。最重要的是,這只刺蝟大的離譜,若是他想的話,說不得會把自己這邊的人一口吞下去。
他來回踱步,卻一時間找不到思路。
「咱們先走!」
侯君集咬了咬牙說道︰「去前面等著他們,在往前不足七十里就是縣城,文刖肯定是要進城去見那縣令的。咱們進城去,城里的機會比荒野中大的多。」
百余名密諜領命,將行跡毀去之後便往前面縣城趕去。七十里的路程,期間會路過幾個破敗的村莊,卻完全沒有下手的機會。侯君集想了想,將手下密諜分成兩隊,一隊繼續跟著文刖的隊伍挑釁,讓文刖以為自己沒有提前進入縣城。他則帶著另一隊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在文刖的人馬之前進入那座小縣城中。
濟北郡盧縣小城,就在黃河南岸不遠處。出盧縣之後向北再走不了一日,便能見到混黃翻騰的黃河水。
盧縣縣令王靈之據說也是出身江南王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沒錢往朝廷里送禮,自從大隋的年號改為大業開始,他就在盧縣做縣令了。論起來濟北郡的郡守王春堂還是他的晚輩,只是人家自從入仕便平步青雲,做了一年縣丞,然後破格調入禮部任職,在禮部做了兩年執筆的小吏之後,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直接被放下來,出任濟北郡郡守。全文字無廣告
其中關鍵王靈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覺得自己做了十一年縣令已經不錯,雖然沒有升遷,可不是也沒有被革職嗎。
因為大雨的緣故,他並不知道,當今天下最受皇帝陛下信任的那個人,就在盧縣南邊七十里左右駐扎。如果他知道的話,說不得已經帶著縣衙里所有的人還有鄉紳趕去迎接。事實上,這個王靈之也是個有些能力的人,不然王薄橫行濟北郡,他盧縣還能安安穩穩的存在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天氣放晴之後,王靈之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小城中沒有什麼事會煩到他,這城里所有的百姓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千人,其中還有一部分是濟北軍反賊的家眷,他想管也管不了。這也是為什麼盧縣一直沒有被濟北軍攻克的緣故,王靈之的本事就在于不治,順其自然。
一大早起來,王靈之在院子了打了一套拳,雖然是花拳繡腿,可也有強身健體的功效。出了一身汗水,感覺渾身上下都變得通透起來。王靈之舒舒服服的在丫鬟小妾的服侍下洗了個熱水澡,正享受的時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急促的敲門。
「縣君縣君您快去縣衙吧。」
「什麼事!」
王靈之有些惱火的問道︰「莫不是知世郎又使人來討糧食?告訴他沒有,糧倉中的存糧已經不夠支撐兩個月的了,如果他在要,城里他濟北軍的家眷也都得挨餓!」
「不是知世郎派來的人是宮里面來人了。」
「宮宮里面?!」
王靈之猛的從澡盆中站了起來,哪里還顧得上什麼不文不禮。
「誰?」
「龍庭衛都尉文大人,率軍北上雁門關經過咱們盧縣,說是要來拜訪大人!」
「啊!」
王靈之猛的的打了個顫,竟然嚇得變了臉色。
「文文一刀」
王靈之穿好了官服急匆匆趕到縣衙的時候,龍庭衛都尉文刖派來的人已經在客廳中等他很久了。坐在客廳中喝茶的,是個看起來面色有些陰沉的年輕漢子,也就二十歲左右年紀,眼楮不大但很有神,鼻子堅挺如鷹嘴,身上穿了一件藍色錦衣,上面還繡了流雲圖案。這種衣服王靈之十一年前在都城的時候見過,正是宮里面最厲害的侍衛龍庭衛特有的服飾。
雖然只見過一次,但王靈之卻記憶深刻。
當日他走馬上任之前曾在金殿謝恩,當日在金殿當值的那些威武的龍庭衛侍衛肅然而立的場面,他現在回憶起來依然歷歷在目。尤其是,站在皇帝身邊那個俊美妖異的宦官,他只看了一眼便永遠也忘不掉。那人的眼神太陰寒了些,只看一眼,便如烙印在心里一般。
後來他特意打听過,那人便是和陛下從小一起長大的龍庭衛都尉文刖。雖然是個閹人,可深得陛下信任,皇帝還親自為他取了一個表字,一刀。
那年輕的龍庭衛旅率見王靈之到了,竟然都不站起來,依然穩坐在椅子上品著並不金貴的茶葉,垂著頭,吹著熱氣。
「請問這位大人是?」
王靈之進門之後看著那旅率,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雖然論官職來說,他是從七品下縣縣令,比一個不入品的旅率要有身份,可那人來自宮里,而且是皇帝陛下最親信的護衛龍庭衛,雖然僅僅是個旅率,誰知道是哪個世家大戶出身的子弟?若是出身世家,一出生就帶著功名,所以王靈之說話帶了幾分客氣,甚至還有一二分的謙卑。
「你便是盧縣縣令?」
那旅率漫不經心的看了王靈之一眼,然後站起來板著臉說道︰「都尉大人差不多已經到了二十里外,不久就要進城,你既然是本縣的縣令,那麼現在就去準備一下吧,都尉大人吩咐,縣君就不必出去迎接了,都尉大人遠來勞頓,你準備一下住的地方。還有,都尉大人好靜,安排的地方不要太吵鬧了。」
說完,那校尉就要離去,跟著他一起來的十幾個錦衣護衛跟在他身後,竟然連一眼都沒多看王靈之。
王靈之嘆了口氣,心說都城出來的人沒一個懂規矩的。一個個眼高于頂,不過是一群護衛罷了,一個個裝得好像朝廷二三品的大員。
「怎麼?縣君這是還在等什麼?」
那旅率見王靈之有些遲疑的站在那里沒動,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和厭惡。
「請問這位大人,去哪兒?」
王靈之雖然心中不快,可還是很客氣的說話。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讓你去安排一處安靜的地方供都尉大人休息,難道你沒听見?都尉大人要住的地方,我自然要親眼去看看,地方你來選,至于安全護衛就不勞縣君操心了。」
王靈之想來想去,終究還是沒敢將文刖住的地方定在驛站,他把縣衙中自己居住的地方騰了出來,然後命人徹底打掃一遍,換了簇新的被褥,就連窗簾都換了新的。在收拾的時候,龍庭衛的人就手按著橫刀站在一邊監視,那些侍女僕從被陰冷的目光盯著都顯得有些不自在。
「這位大人,請問您貴姓?」
王靈之笑了笑,走到那旅率身前客氣的問道。他自然而然的拉起那旅率的手,然後一包銀子自然而然的塞進那旅率的手里。
掂量了一下那銀子的重量,那旅率的臉色率為緩和了一些。只是那笑容看起來還是有些虛假,可也已經比剛才好看的多了。從他掂量那包銀子熟練的手勢,王靈之就能推測出此人是個貪得無厭的家伙。從江都到盧縣,這一路上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銀錢。
「我姓周,周知命。」
那校尉笑了笑道︰「縣君倒是有心了。」
王靈之連忙客氣道︰「哪里哪里,對了,周大人,請問都尉大人何時進城?」
周知命道︰「等縣君安排了之後我就會派人回去稟報都尉大人,估模著都尉如今就在城外二十里處休息。一來一回,也就是一個時辰的事。」
「既如此,我便親自去迎接都尉大人。」
「縣君若是要去也可以,只是有件事我要交代一句。」
周知命看了王靈之一眼低聲道︰「都尉大人最不喜勞師動眾的,也不喜歡地方官員熱鬧繁瑣的禮節,所以縣君若是去的話,不要帶太多人,至于城中百姓鄉紳就更不要勞頓了。而且我們進城之後也不曾擾了縣君,對吧?」
「對對對!」
王靈之笑道︰「這個我自然明白!」
「那好,咱們走吧。」
周知命一邊走一邊說道︰「對了,都尉大人淋了雨,染了些風寒身子略有不適,你最好準備一輛馬車,我想都尉大人一定會高興的。」
不知道為什麼,王靈之覺得周知命笑的那麼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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