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愛徒真的睡不著。有兩只木乃伊吊在天花板下面。其中的一只是乃依,另外一只是人體模型。但這模型被雪錯捆綁的結結實實。至少因為數個理由,雪錯把乃依還有人體模型吊在了天花板下面。
「少年,我好恨……」
木乃伊淒怨的抽噎聲從未中斷。
「為啥,為啥雪雪要把我吊在這里?」
木乃伊一邊掙扎著,一邊阻止企圖去調戲周公女兒的我妻愛徒。哼哼~~~~,既然我睡不著,少年也別睡了。我們一起失眠,這樣才公平!唉,為什麼我那麼不成熟呢,木乃伊妹妹晃悠悠地想著。
無視吊著的木乃伊、人體模型,式神早已進入了睡夢中。本來打算晚上和愛徒玩偷情游戲,但雪錯又不想當著木乃伊的面和某徒纏綿。
數綿羊,愛徒已經數了上百只綿羊,還是睡不著。催眠,愛徒希望在他腦袋上方晃蕩的木乃伊、人體模型可以充當吊著的硬幣,催眠大師捏著線,晃啊晃,吊在線下面的硬幣就會有催眠效果?木乃伊、人體模型並未成功地催眠愛徒。
「乃依,別再對著我的臉吹氣!」
「少年,你會覺得癢癢嗎?」
呼,呼——,木乃伊繼續吹氣,甚至還有口水濺到了愛徒的臉上。
愛徒左手按住了乃依的小腦袋,右手從她身上抽下來一根繃帶,權且當做毛巾來擦臉。
, ,木乃伊張大小嘴,犀利地咬著愛徒的手指。沒咬到。愛徒捏著乃依的上下顎,不至被她啃到。「乃依,安靜點,你以為現在幾點了啊!」
「不曉得~~~~~」
木乃伊表示她對時間沒概念。
「乃依,你究竟喜歡雪錯哪里?她那麼凶。」
「少年,我悄悄告訴你啦,我其實,其實喜歡雪雪的那里……」
…………
胯下會流水的人體模型,昨晚沒有流水。
「變態依,你這是做什麼!?」
式神用雙手向外驅趕鑽進她裙子下面的木乃伊的腦袋。
「不要吹氣……呀!也不要舌忝!!」
幾番肢體接觸,式神終于制止住了喘著粗氣的木乃伊。「我那里,一定要留給愛徒!」這麼說。
「……」
「少年,我可以殺了你嗎?」
「不可以!」
愛徒很自然地拒絕了乃依的提議。出于本能。生命誠可貴。
「我的心肝,我們來擁抱一下吧。為了慶祝新的一天~~~~~~」
雪錯放倒木乃伊妹妹之後,急忙向愛徒抱了過來。
「雪雪,踩我吧。為了慶祝新的一天——」
木乃伊妹妹同樣興致很高,她在地板上滾動式前進,前進,前進進……
式神把某徒撲倒在地,木乃伊又把式神按在了地上。層層相疊,愛徒在最下面。「夠了,你們兩個不明生物,快點從我身上挪開!我可是仰面朝下哎,小弟弟那麼近距離的和地板接觸,會受傷的!」
雪錯憤怒的把貼在她背上的木乃伊妹妹丟了出去。「壓我吧,愛徒!」雪錯鑽到了愛徒的身體下面。這個動作分兩步,第一步,單手提起愛徒,第二步,把愛徒放在她身上。
我妻愛徒,掌心朝下,按在地板上,身體和雪錯保持很親密的距離。「……雪錯。」
「我的心肝,何事?」
「我的式神,你的腦袋里都裝著什麼?」
「裝滿了情與色……好害羞。」
式神的表情出賣了她的語言。害羞什麼的,那是啥?!
因妒生恨的木乃伊,她是那麼的希望雪雪在她身體下面。「看來,有必要讓少年見識一下我的忍術……」
兩團煙霧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升起。
煙霧散去。
愛徒的身體下面是人體模型,木乃伊妹妹的身體下面是雪錯……
…………
黑色的狗。眼窩里沒有名為眼球的器官。
它停在了骷髏的前面。
「是我喚醒了你。」
「我不會感激你。」
「你看我像是好人嗎?」
「你是一條狗。」
「我是一條好狗嗎?」再問。
「我是人。」骷髏說。
「你曾經是人。」
現在不再為人。
還心存留戀麼。
「你要報答我。」它說。
因為我喚醒了你。
沒有無緣無故的施舍。有所求,或為了滿足自己的某種心理需求。覺得自己悲天憫人,認為自己不是那麼無藥可救,換取一種平衡,博得一時的麻木,稱不上不仁。
「你找錯人了……啊,對了,我現在不是人。」
不無諷刺,骷髏說道。
「我能喚醒你,也能……」
「毀滅我。」
骷髏代替狗說出了它的話。被一個人類植入了靈符,隨時都有消散的可能,現在又有一只自稱是「施主」的狗出現,想怎樣啊,你們一個又一個。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情呢?明明很重要……
遺忘。
想要重拾,卻悲陌一是。
「繼續你之前做的事情,有很多可憐的小東西在等待著解月兌。你是它們的救世主。」
「你相信救贖嗎?」
「不。」
…………
蒂莉絲坐在窗前。
會長的孿生哥哥走來,「在想什麼?」
「什麼都沒想。我又能想什麼?」
斯蒂芬•霍琪,蒂莉絲•霍琪,早出生兩分鐘,斯蒂芬成為了兄長。
親情,是一種牽絆。剪不斷的。
「你和我妻愛徒走得太近了,懷舊?」
「我親愛的哥哥,你知道我的一切,我像是那種女人嗎,你剛才說的那種會懷舊的女人。」
斯蒂芬撈起一縷蒂莉絲的頭發,「不,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女孩子。因為,你,沒有過去……」
我會給你將來。
如果你肯乖乖的待在我身邊。
沒誰能取代我的位置……
像是沒有灌入靈魂的人偶,扭曲的笑,傾頹的指尖。
眨了一下眼,顫悸的睫毛,玻璃般易碎的瞳孔,折射出虛幻的笑。「真是可靠呢,我親愛的哥哥。」
「是嗎……」
低語。
是這樣嗎。
你希望是這樣麼。
遙遠。
不安。
陌生。
悲哀。
生命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該吃東西了,要不然,身體會壞掉的……」
「啊,好。」
濕漉漉的血氣,新鮮的內髒,溫熱的腥戾。
上下頜張開,白蒙蒙的寒氣從蒂莉絲嘴里溢出。齒間拉出一條長長的唾液線。沒有表情的,一成不變的,撕扯擺在冰冷桌子上的被剝了皮的某種生物的身體。
撕咬,咀嚼,吞咽。
還未冷掉的食物。難以下咽,惡心的味道,蒂莉絲心想。但她卻不能停止,她的身體很誠實。血的味道,生肉的味道。牙齒磨合肉的聲音,唾液混合血水的聲音,斯蒂芬平靜地看著這一切,面色如常。
是誰壞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