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丞相府邸賓朋滿座,大紅燈籠高高掛起,賀喜聲連連。
相府大公子納第五個妾,照理說這納妾不必如此隆重,不過據說大公子愛慘了這新夫人,追求了足足一年才等到佳人點頭,自然是需要大肆慶祝一番了。
這邊鶯歌燕舞,歡聲不斷,而相府西苑則冷清至極,不管是房里還是堂外,全都彌漫著一股血腥味,躺在床上的人兒一張秀臉白如紙,氣若游絲。
「小姐,大夫馬上…馬上就來了,您再堅持會兒……」
陪嫁丫鬟從兒一張小臉上滿是淚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自家小姐怎就這般命苦,自嫁進相府不但得不到姑爺疼愛,還要處處受盡欺辱,現在還被害成這樣。
洛衍一雙空洞的水瞳望著床頂,淚珠兒一串串地順著眼角滑落,唇邊卻帶著一抹苦笑,腦中浮現的是君呈文冷漠無情的臉,耳邊回蕩的是尤以雲聲聲嘲諷的話。
她盼了十二年的夫郎,自她嫁入就從未正眼看過她;她敬了十二年的舅舅,一夕之間竟成了自己的殺母仇人,她這一生,竟是如此可悲。
「從兒……」
「小姐,從兒在。」
「別、別哭。」
她的聲音很輕,不帶一絲氣力,輕到就快連她自己都听不清楚她究竟在說什麼了,感覺整個人都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從兒一邊哭著一邊替她擦拭眼淚,一個勁地搖頭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微微掀開被褥,小姐整條白色的裙子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觸目驚心。
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從兒慌忙起身去開門,但是迎來的卻不是大夫,而是一身綠衣的丫鬟,她認得,她是老夫人身邊的翠蘭。
「翠蘭,大夫呢?大夫在何處??」
翠蘭一臉冷漠,甩開了從兒的手,用手絹捂住鼻子,這里的味道讓人作嘔。
「慌什麼,新夫人扭了腳,現在大夫正在新夫人那兒,等看完了就會過來,話已經帶到,告辭了。」
翠蘭轉身想走,卻不料被從兒死死抱住。
「這怎麼行,明明是我家小姐傷得較重,我要大夫,你把大夫給我找來!」
「你這死丫頭還不快些放手,大少爺吩咐的,我又有什麼辦法,大夫只不過晚點過來,又不是不過來了,你……」
「踫!」
身後傳來一陣響聲,從兒松了手轉身望去,只見原本躺在床上的洛衍竟是摔在了地上,翠蘭一臉怒氣地回望去,卻是嚇白了臉。
只見渾身是血的洛衍正倒在地上,一雙手死死地握著拳頭,想要往前向她這邊爬來,原本秀麗的面容早已扭曲,變得猙獰。
「啊,鬼呀!」
翠蘭大叫一聲,往後退了幾步摔在了地上,然後爬起落荒而逃,從兒上前想要扶起洛衍,奈何卻沒那力氣。
「小姐,小姐……」
「我…君……」
從兒靠近洛衍一些
「小姐你說什麼?」
「君…君…呈文……」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麼死去,不甘心就這樣讓那些人逍遙自在地繼續生活,憑什麼,憑什麼她就要承受這些?
「噗!」
猛地吐出一口血,然後便倒在了從兒懷中,一雙眼死死地睜著,竟是到死都未閉上。
「小姐……小姐!!!」
原本籠罩在喜氣之下的相府忽然震動了一下,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發現並無異樣,復有繼續飲酒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