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姑爺,看,小少爺多可愛啊,這眉眼,真是像極了姑爺。」
小蝶抱著孩子蹲到床邊,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童項雪伸出手模了下孩子的臉,柔柔地笑了一下。
「真好,你看,還是我贏了吧,孩子果然像你,我所想的所盼的,就是有一個和你一樣的孩子,然後我們一家人幸福地生活,我贏了,銘軒,我猜對了。」
她的聲音很輕柔,雖是笑著的,眼角的淚珠卻成線般落下,慕容銘軒點點頭。
「對,你贏了,雪兒,對不起,現在的我根本保護不了你們,更給不了幸福的生活,所以,我必須把孩子送走,我不能讓他一出生便面對那些……」
童項雪點點頭。
「我明白,銘軒,幫孩子起個名字吧。」
「當初不是說了誰贏的就誰起的麼?雪兒,你贏了該你幫孩子取名的。」
童項雪看向孩子,他很安靜,完全不知道現在的處境。
「我雖懷了他,卻不能給他娘親的愛,縱然有緣奈何無份,是個男孩子,就叫無風吧。」
「慕容無風,好,就叫無風,簡笙,我把無風交給你,你帶著他離開皇城,越遠越好。」
簡笙上前接過孩子,剛想領命,慕容銘軒卻又改變了主意。
「還是伏朗吧。」
「將軍,屬下必定誓死護好小少爺。」
「不,簡笙,我忽略了你家中還有妻兒,前不久才辦了滿月酒席,你現在趕緊回去,帶著他們離開吧。」
「將軍……」
「這是命令,軍令如山。」
簡笙一臉悲痛,但是正所謂軍令如山,他也只能領命,跪下給慕容銘軒磕了三個頭,算是報答他的知遇之恩,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將軍,您身邊也需要留個人,這護送小少爺之事不如交給我的隨從擎蒼吧,擎蒼自幼便跟在我身邊,絕對信得過,而且輕功了得,相信是不二人選。」
慕容銘軒看了一眼站在君棠煬身後的擎蒼,點點頭。
「如此便謝過了。」
「除非屬下死,否則一定不會小少爺出事的。」
慕容銘軒將一個玉玲瓏項墜掛到無風的脖子上,然後將無風交給擎蒼,擎蒼接過無風,便準備離開,誰知這時床上的童項雪的肚子卻又痛了起來。
「不行,還有一個……」
「什麼?」
「莫非是雙生子?」
「擎蒼,你帶著無風先走。」
擎蒼領命後便離去了,君棠煬和慕伏朗退到房外,慕容銘軒不放心便陪在房間里,這時一個丫鬟卻來找君棠煬。
「不好了老爺,夫人要生了,可穩婆卻不見了!」
「什麼?這……」
看了眼關著房門的客房,君棠煬下令。
「快去再請一個來,馬上!」
這下子,尚書府真算是亂成一團了,一個時辰之後,待童項雪又生下一子後,便因體力透支而昏死過去了,慕容銘軒將包好的孩子交給慕伏朗。
「伏朗,這孩子便交給你了。」
「是將軍,二公子的名字……」
慕容銘軒看了眼慕伏朗懷中的孩子,這孩子眉眼比較像雪兒,他以前常常會說雪兒明眸皓齒,膚白如玉。
「白玉,便叫白玉吧。」
「將軍,馬車我都準備好的,趁著驟雨,您和夫人也可以馬上離開。」
君棠煬如此說道,慕容銘軒卻搖搖頭,走到床邊撫上童項雪的臉頰。
「我不能走,將軍府上下兩百多條人命還在天牢之中,而今夜投靠你尚書府的事說不定也會走漏風聲,若要這幾百條性命來保我慕容銘軒一生安寧,那我和暴君又有什麼區別。」
「可是,即便您留下來,皇上也未必會放過將軍府上下啊!」
「我會跟他求情的,若是他真不念當初的情誼,執意要將軍府滿門抄斬的話,那麼我便陪著他們一起死,棠煬,你稍後將我押進皇宮,這樣子才能使你尚書府月兌離危險。」
「不,我君棠煬怎可以做這種事!」
慕容銘軒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是你尚書府也被我連累了,那我慕容銘軒真是又要背一條血債了,怕是死都不會瞑目了,別讓我成為千古罪人!」
君棠煬看著慕容銘軒,明明想拒絕,但是他的話卻讓他無法拒絕,這個男人,一出生便是耀眼奪目的,不愧是被稱作江湖第一公子的人,滿月復經綸,雄韜偉略,精通詩畫,卻又事事以大局為重,置自身生死于度外。
想當初,他和繡工一絕的童項雪相戀,令天下人都為之羨慕,童項雪是武林世家童家堡的千金,當初為了跟沒什麼家世的慕容銘軒在一起而跟父親斷了父女關系,想當時童勝磊一氣之下說了要斷絕就徹底斷絕,童項雪竟是毫不猶豫廢了自己的一身上乘武功。
為一個情字,多麼美好的一段姻緣,可惜,美好的向來都是沒結果的。
「老爺,夫人生了,生了個小少爺。」
君棠煬听了丫鬟的話也高興了起來,這時,慕伏朗領命剛想離開,君棠煬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拉住了他。
「將軍,帶著孩子離開皇城雖然是個好辦法,但是風險也極大,想必皇上定會追殺到底,既然老天爺讓夫人生了雙生子,必定也是希望將軍可以留下後人。」
「棠煬,你這話何意?」
「小香,夫人看過孩子了麼?」
「還沒,夫人昏過去了。」
「那便好,你去將孩子抱來,就說我要看看,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快!」
慕容銘軒一怔
「棠煬,你這是要……」
「將軍,您是我君棠煬這一生中最敬佩的人,為了天下蒼生而起義推了暴君,現在卻惹得自己家破人亡,我君棠煬做這一點點小事,又能算得了什麼呢!無論如何,一定要為您留下後人。」
當君棠煬將自己剛剛出生的孩子交給慕伏朗,而將慕伏朗懷中的白玉抱過來遞給小香時,慕容銘軒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一手搭在君棠煬的肩上。
「我慕容銘軒死都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
「將軍言重了,我會好好照顧二公子的,待他成人後,再告訴他他的身世,告訴他他有一個多麼偉大的父親。」
「伏朗,你也要拼死保護好孩子!」
「是將軍,尚書大人,貴公子的名字還是尚書大人您取吧!」
「往後他便跟著你姓吧,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不住他了,但是想必他往後也會能夠明白我的苦心的,若他能活下來,我倒是希望他可以過得灑月兌一些,就叫……」
說到這時,君棠煬停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孩子。
「輕狂,輕狂吧!」
「尚書大人放心,我慕伏朗會以生命保護好他的,也會將畢生所學都交給他,自現在起,他便是我唯一的徒弟,待他成人後,我會將他的身世告訴他的。」
君棠煬點點頭,慕容銘軒將昏睡著的童項雪抱到馬車上,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
「對不起雪兒,知曉你必定會怨我恨我,但即便如此我也不願讓你跟著我回宮受罪,想必你也不會偷生,但至少可以避過天牢中那些折磨。」
他握起童項雪的手。
「雪兒,你若真痛苦,便來找我吧,我在奈何橋上等你,多久都會等,來世,我們還做夫妻,再也不要參與這些糾紛了,就我們一家人,好好生活。」
死了便死了,可是活著卻更痛苦,他不願雪兒死,卻更不願將她一人痛苦地留在世上,所以,他會在奈何橋上等她,相信不用多久,雪兒必定會去找他的。
「小蝶,我把雪兒交給你了,以你的武功,相信能保護好她的,她喜歡清靜的地方。」
「小蝶知道了,姑爺,您也保重!」
放下車簾,直到馬車消失無蹤影,慕容銘軒才回到尚書府,三日後,君棠煬因「舉報」有功而被封為丞相,皇城中還頒布了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將軍慕容銘軒私藏龍袍妄圖篡位,將軍府上下處以滿門抄斬,但朕念及昔日情誼,所以慕容銘軒曝尸三日後風光入葬,特賜謚號皇城第一將軍,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