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兒怎甘束手待斃?連忙催動定稷筆,在空中不計消耗的連刷數下。哪里知道這里是被照天鑒封禁了的一片虛空,若是得不到孤異人的點頭許可,旁人卻又哪里使得出半點神通來?
定稷筆刷了數下,才能刷開落玉兒身周方圓尺寸之地,與先前鋪天蓋地般的浩然紫氣相差何異于天差地遠?再往外,便是一方清濛濛的大印,也不需要圭元龍麒的有意指示,只自顧漂浮在半空中吞吐著靈氣,轉動不休。
這一方律令印,乃是圭元龍麒壓箱底的第一殺器,是他習練大律令術,習練到了精深處,才可以從天道運轉中截取的一段鐵律,天地人神鬼,莫能逃月兌。若是配合上圭元龍麒口中念頌有力的箴言律令,便是得了大羅道果,若無防備,都可以令其吃上一個大虧。
落玉兒被孤異人運使墨家法寶罩住了空間,只見四周清光繚繞,也分不清上下左右,東西南北,只覺得四周都被一股堂堂皇皇的宏大氣勢充塞。那氣勢,散無窮蒼莽氣息,威嚴凜冽,令人不敢侵犯。
即使身穿著儒門護身法衣,落玉兒也只感一陣陣微涼,背脊上悄然沁出香汗無數打濕了衣衫。
只是此時的太傅府老大的一片空間,卻都被宛如實質一般的清氣籠罩,如同一個倒扣的大碗,層層疊疊的從上空壓下來,將她的粉軀越壓越緊,渾身香汗如雨,定稷筆的刷動也漸漸無力為續。
只是此時的空間,卻與周天星斗大陣中的空間不同,便是龍身,也不方便行動,只覺得那煞氣宛如實質一般,如同一張大網,從四周一起撈來,將真身越束越緊,渾身冰冷如僵,龍身的游動也變得越來越凝滯起來。
那圭元龍麒只管把律令印現在空中,任由律令印吸取靈氣精華。只見此印升至半空越來越大,漲到數畝方圓,這才朝下壓來。
數畝方圓雖然也不算大,落玉兒卻覺得滿天皆被這印罩住,牢牢鎖定,避無可避,什麼遁術都施展不得。只能乖乖挨打。面對這威力未知的法寶,想起其中的凶險,落玉兒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深悔自己小瞧了對方,未作萬全準備。
她此刻最為擔心的反而不是自身安危,而是害怕法家掌握了如此大殺器,今後若是法、儒兩家起了爭執,儒門諸修又憑什麼來抵抗這來自天道律令的威壓?
只听一聲悶響,落玉兒勉強舉起定稷筆擋了一下,只被打的眼冒金光頭痛難忍。她料想今日不能幸免,已經絕望,陡然將全身法力,倒灌元神流淚道︰「師傅在上,不肖徒落玉兒今日要破戒了。」
落玉兒早已是用光了體內的真元,只覺胸口一滯,從眉心處飛出了一顆銀色的帶刺的小小顆粒微微懸浮著擋住了清光下射。四肢癱軟,落玉兒硬踫硬與律令印正面一擊,腦海中似乎開了一個水6道場,鐘、鼓、銳、撥諸樂齊鳴,轟轟作響,炸得她一時連上下左右、東南西北也分不清楚。身子一晃,就要朝地上坐去。
圭元龍麒用手一指,暫時定住了律令印,笑道︰「我念你是無知小輩,便在給你一個機會,若是能夠擋得住我下一次攻擊老夫做主便放你一條生路,若是你自付不能,不如趁早認輸,跟在老夫身邊學上兩年也不至于害了你性命的。」
落玉兒冷漠的看著圭元龍麒,虛弱的聲音說道︰「哼哼,你有法寶,莫非我龍瞿學宮便沒有防身的絕技不成?」這是她次當著場中諸人的面承認自家身份,她早已在心中存了死志,也不怕被人抓住把柄要挾學宮了。
靈力耗盡,落玉兒蠻橫的鼓起腦海中修行儒道所伴生的精神力,猛地往外推出。眉心銀丸砰的飛出,彷佛一柄巨大的神劍,轟鳴著,不斷的吸引著附近的靈氣,散著萬丈劍光向著前方激射而去。
劍光瞬息千里,就在律令大印的正下方,落玉兒法訣一指,銀色劍丸出了一聲炸雷聲,整個天地似乎也都動搖了一下。這是龍瞿學宮修煉《仁心劍典》達到極致巔峰的某位前輩與人爭斗,臨死前壓縮了全身精華而制成的劍丸,不但可以用在修煉上,相當于一位大成劍仙時時刻刻的灌輸洗髓。
用于與人爭斗更是一件無上的法寶,在龍瞿學宮的獨門心法催動下,這枚劍丸不斷的吸收附近四散的靈氣,到最後就彷佛一柄五彩天劍,聚斂成為一柄小小的寶劍,拖著長長的劍光呼嘯著撞擊在了律令大印之上。
落玉兒強打精神,不要命的噴出一口本命真元在劍丸上,嬌叱一聲︰「給我爆!」一口心血噴了出去,彷佛一道血虹,直濺仁心劍丸。
不僅僅是劍丸外附帶的銀色劍光,而是整顆劍丸的本體也都徹底的粉碎炸裂了開來,其中積蘊了的,相當于一位劍仙大成者的自爆威力仿佛開天闢地一般,就連一旁觀戰的鬢雪候和寂滅天驕等人都不能幸免,也被這無雙巨力給沖得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普通的修真者若是拼命自爆,可以讓一位高手受到重傷;劍丸的前主人畢竟是儒門劍修之,其內蘊含的劍光正氣不可估量,此時又是一下子出,便是照天鑒本體也都受到波及,悄然被震開了一絲裂紋。
落玉兒早已一心逃命,只是找不到機會,此時陡然現照天鑒有了一絲破綻,哪還遲疑?連忙身形一擺,遁到了破綻所在,身上血光一閃,卻是憑借化血遁術逃了出去。
場中諸人,若是認真計較起來,每一個都市落玉兒的師長輩人物,任一個也都不是落玉兒可以單獨匹敵的存在。現在見到落玉兒化血逃遁,也都沒有追擊之意,只是齊齊轉頭看向圭元龍麒。
圭元龍麒臉色古怪,顯然也沒有料到落玉兒還有這魚死網破的驚天一擊,也是受了些輕傷,更何況他在之前便已許諾只要落玉兒可以再挨過一招便放她生路。身為帝師太傅,又當著這許多宗師的面,圭元龍麒還真的拉不下臉面去為難一個小姑娘去。
苦笑著看看自己已成粉碎的太傅府,圭元龍麒苦笑一聲,道︰「罷了,罷了,便算是這丫頭福星庇佑吧。」
「只不過,真是越想越氣,龍瞿學宮便是這般蠻橫,區區一個小丫頭也敢來老夫這太傅府邸大打出手了!」圭元龍麒聲音一頓,轉身又道︰「唉,我等也都是聖朝的肱骨之臣,本不該怒從心,老夫卻是讓各位見笑了。」
孤異人卻道︰「太傅大人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今日在太傅府邸,龍瞿學宮膽敢派一個小丫頭前來行凶;他日在崇道宮中,公良神魄未必就不敢在御前動武。」
寂滅天驕本來也不關心結盟與否,只是見到朝中幾派腦都是義憤填膺,也是笑嘻嘻的跟道︰「鉅子大人說的有理,今日太傅府之事見者甚眾,即使我們可以施法抹去這些官員的記憶,但此事未必便不會外泄。到時候,我等若是沒什麼動靜拿出來,人家還道是我們神州五派統統怕了一個龍瞿學宮呢。」
「這件事日後張揚出去,連我佛如來臉上也是無光。」覺世度人低眉順眼下,掩藏的是說不盡的殺機。
鬢雪候也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今日有太傅大人神功擊退了龍瞿學宮那姑娘,今日之事若是說到底也只**一場。貧道所擔心的,是龍瞿學宮這勢頭若是不減,遲早也會和我等各派兵戎相見,到時候,就不會像今日這樣容易解決了。」
這五人也是無恥,明明每個人都是十足把握擊退龍瞿學宮區區的一個門生弟子,卻偏要將這事的嚴重性提到無窮高度,似乎結盟之事,已無可阻擋。
圭元龍麒聞言,心中暗喜,自付此道成矣。
果然開口說道︰「諸位都是大智慧、**力的尊者,老夫原只道是陛下的一道旨令,要我等小心提防。現在听了各位高論,才知道原來我們神州五派結盟之事實在刻不容緩了。」
寂滅天驕一掃先前沉悶,搶先開口贊道︰「不錯,五派同心其利斷金!只要我們五派結盟,到時候又有聖上作為倚靠,相信龍瞿學宮也要忌我們幾分。」他說的興起,仿佛龍瞿學宮便如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
孤異人也笑道︰「天驕將軍言之在理,現在只差道家、釋家還沒有表態度了。」
覺世度人雙手合十,抬眼道︰「阿彌陀佛,既然神州各派的腦也都贊同結盟,我佛慈悲,自也不敢落于人後當是追尋大家的意見。」說罷,四人的眼神都向鬢雪候看去,現在看來,朝中除卻儒門以外的五派,倒有四派是贊同結盟的了。
「強敵當前,為求自保,也只能如此了。」鬢雪候深思片刻,也只得無奈道︰「貧道看太傅大人武功、心智皆為上乘,故推圭元龍麒道友為盟主。」
他知道自己推卸再三,已是惡了其它諸人,現在為求自保,也只得緊緊抱住法家的大勢不放了。
覺世度人、雪夜寒客、寂滅天驕等人互相對視一眼,也都沒有異議,結盟之事勢必會招致龍瞿學宮的全力反撲,他們等人的教派主要力量本來就不在朝堂之上,也犯不著為了圭元龍麒與儒門諸派結下死仇。
是故,也都熄了與圭元龍麒爭權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