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千秋斷雲得了江南貪污案的證據,一行三人顧不得驚世駭俗,連連施展遁法用盡可能快的度返回上京城而去。
龍瞿學宮連自己的門徒都舍得當作棄子,誰知道學宮那位大祭酒是否還另外預備了殺手要狙擊他們一行人呢?對于公良神魄的智慧,即使是在整個聖朝,也是絕對不會有人敢于懷疑的。
小王爺座下的獬豸畢竟不是凡物,也不用別人催促,感應到主人心中的焦急,自行施展了土遁行法,裹著千秋久鼎與千秋守鹿的千里良馬直接奔著上京城的方向日夜不歇地趕了回去。
耳畔風聲呼呼而過,隨著一行人馬越來越靠近上京城,千秋王府的主僕三人心里都輕松了不少。
千秋久鼎在馬背上舒展了一下筋骨,他抓著馬鞍沖著千秋斷雲喊道︰「小王爺,咱們這麼些天來吃住都在馬背上,就算是關外那些游牧的野蠻民族也不過如此罷?」
漸漸遠離危險,千秋守鹿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我等還好,只苦了小王爺,這一番千里查案到了京中必將成為一段佳話啊,哈哈!」
千秋斷雲點了點頭,晃了晃僵硬的脖子,剛要謙虛一番,卻突然見到前面一道黑影閃過,其中蘊含的強大力量竟是驚得連獬豸神獸也吃不住勁連連打顫。
千秋守鹿的臉色登時就變了,而千秋久鼎也抽出了腰間寶劍,滿臉殺氣的策馬護在了小王爺身前,咬著牙齒狠︰「他姥姥的,真的沒有王法了麼?朗朗乾坤之下居然真的就敢襲擊王侯車架!」
千秋斷雲皺眉不語,在他的印象中龍瞿學宮可以擁有這等實力的也不過爾爾幾人。而現在,就站在眾人前面的,卻赫然站著三個渾身黑色絲袍,各有特色的青年俊秀。
「是三教門下的弟子麼?」千秋久鼎嘴里冷哼道︰「莫非你們的師長就沒有教導你們面對上位者該有的禮儀麼?」
那三個青年的打扮,正好一儒一道一和尚,就和滿江湖到處亂跑的三教弟子的打扮一般無二。听到千秋久鼎的厲聲喝問,那和尚最先笑了起來︰「上位者?螻蟻,可悲」
而那儒生也是仰天一吸,把那漫天的晚霞一氣給吞了三成,寒聲笑道︰「尊敬麼?禮儀麼?仁義拋去喂狗,忠孝切碎喂豬。留下禮智行騙,廉恥早就弄丟,哈哈哈!」
「人,是沒有資格去斷定他同類貴賤的。」只有那道者滿臉的好玩,他緩緩的打量了一下千秋王府的眾人,說道︰「一個半吊子的修真者,兩個不入門的武道戰將,你們,有什麼資格在吾等三人的面前說身份尊貴呢?」
千秋久鼎的身體猛地一個抽動,就要動手打去,卻被和尚的一個眼神瞪住,仿佛被人在肋骨上用肘子狠狠給揍了一拳,硬生生的把他滿口的粗話給咽了回去。
千秋斷雲已經醒悟過來了,眼前的三人只怕又是哪一路的神聖,這一趟恐怕也是特意堵住自己去路的。他跳下座下顯得驚慌膽顫的獬豸神獸,大步的朝著三人走去,稽道︰「都是鄙下家教不嚴,沖撞了三位仙長,在下乃是大聖朝千秋王府的小王爺,諸位仙長若有吩咐但說無妨。」
那道者看見千秋斷雲的面向,臉色立刻就變了一變,暗中在袖中掐了一卦,也是滿臉笑容的稽道︰「這位原來是千秋王府的小王爺,真是有所不敬了。」
在他身後的和尚、儒生都是輕闔雙眼,他們三人隱居江南已經無數時日,只是剛才見到飛火流星異象聖降,這才開了死關原來時間又將動蕩。
而,這一番大劫的中心,居然就是眼前這小小的人間王侯?
千秋久鼎手指按在了劍柄上,跟在千秋斷雲的身後,冷冰冰的看著這三個怪人︰「我們正是千秋王府一行,你們莫非是龍瞿學宮的殺手麼?為什麼無端端的阻住我們的去路?」
他和千秋守鹿悄悄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左右包抄把對方三人給包圍了起來。
「嘿嘿嘿嘿,龍瞿學宮算得了什麼?記住吾之聖名,喚作孟非賢,日後必有用處!」那儒生身高八尺有余,形貌昳麗,他用極其自信的聲音在千秋斷雲的耳邊低聲笑道︰「如果有機會見到如今學宮的大祭酒,你可以把吾之聖名說與他听,保證他再不敢與你嗆聲。」
「阿彌陀佛,相見即是有緣,有緣便該給點好處不是麼?」那和尚愁眉苦臉的,身體虛晃一下,右手上持拿的念珠從接口處猛然爆開一顆,飛到了千秋斷雲的懷中︰「阿彌那個陀佛,把如來打殺了,去喂狗。」
「貧僧也有一個諢號,喚作釋無法,施主今後若遇殺劫可以此念珠阻擋一二。」頓時就看到淡淡的黑色光芒一閃一隱,那顆念珠竟是消失在了千秋斷雲的罩門之處自己鑽了進去。
那道者再次稽,很燦爛的笑道︰「看小王爺也是在趕路,貧道倒有一法,可助爾等一臂之力。」正說間,他袖中拂塵一動,射出三枚銅錢在空中滴溜溜打了個轉,別人也看不清楚究竟什麼卦象就已經給收回去了。
道者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淡笑道︰「貧道原本想要送小王爺緊趕幾步,早日回京的,如今看來卻是不用了,也罷也罷。」
那佛道儒三人讓開了一條路,放千秋斷雲等人策馬騎了過去。
千秋斷雲帶著兩名府里的家將疾奔而過,不知道為什麼,他自己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卻始終感覺到,這三個人倒是有一大半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千秋久鼎和千秋守鹿渾身肌肉繃地緊緊,生怕出現意外。只有千秋斷雲心中哀嚎一聲,他在上京城里也是數一數二的俊才人物,為什麼這一趟下江南查案,是人不是人的老妖怪都紛紛注意上了自己?
那三對金光四射的眸子里雖然並無殺氣,但是刀鋒一樣銳利的眼神仍是把千秋斷雲的軟甲都給汗濕了。他僵硬著身體,走了很久,後面那道者的聲音卻又在耳邊清晰想了起來︰
「好,好一個千秋王府的小王爺,果然不愧是將星轉生天降聖人。今日相逢也屬緣分,三位,就看貧道助爾等一臂之力罷!」說完,那道者往巽地上深吸一口氣對著千秋王府一行人就噴了過來。
千秋斷雲下意識回頭,頓時只看見天邊的陽光猛烈一閃,那道者大袖一揮一道遮天掩日的狂風吹來把千秋王府眾人給卷在了其中。說來也怪,那狂風包裹著千秋王府三人,就這麼眼睜睜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是滾湯潑雪化了一般了無痕跡。
那道者舌忝了舌忝嘴唇,傳音道︰「貧道乃是莊不易,本是三萬三千年前的道宗護法長老,小王爺今後若是遇見我道宗弟子也可報上名號,哈哈哈!」
千秋斷雲現在不知,這三人都是大有來歷的前輩。
比如釋無法,本是三萬三千年前佛門的護法大聖,地位極高。在三萬三千年前,與莊不易、孟非賢一起稱為「三教傳承」,深受世人敬仰。佛門巔峰法相如來還曾當眾表示,自己入滅之後至未來佛祖誕生以前的無佛世界中,教育度化世人的教務皆由釋無法負責。
只可惜,這三人卻是因為種種原因最終反出教門,否則,若有此三人在「三教時代」末期的動亂也不至于生了。
站在三人最前面的孟非賢,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緩緩搖頭道︰「佛兄此番逆天行事,卻是不怕上蒼怪罪?」
那釋無法得意的一笑,道︰「是當今聖上有欲釋放前朝三王,與貧僧何干?」
莊不易回頭,道︰「可是若非佛兄施展惑心迷神的法術,當今聖上龍氣正盛,又豈會輕易听從釋源聖軒那幾個小和尚的蠱惑?」
釋無法臉現苦色,嘆道︰「釋源聖軒,不過是幾個不懂事的小和尚罷了。當年初入玄縣神州,便與統治階層生了密切關系,體會到了獲得皇帝好感與支持的重要性,將上層路線作為傳教的方針,盡心為新皇效力,竭力討帝皇星的歡心,極力宣揚帝王功德並進貢各種奇巧珍玩。」
「這原本也是無錯的,只可惜這樣的依附策略雖有其必要性,但越一定限度就會為此付出慘重代價,一旦失寵于帝皇星時,只怕便會遭到了致命的打擊。」
莊不易臉上滿是和藹的笑容,很溫和的說道︰「佛兄這是在為後輩著想?若是當年佛門巔峰得知今日之事,怕是又會後悔將佛兄給逐出門外吧?」
釋無法听到當年之事,猛一抖手,勃然大怒道︰「你這牛鼻子,比我又好得到哪里去?我佛門好歹還有釋源聖軒一眾小和尚在努力著,而你們道宗呢?道宗十二上派如今又還有幾個在神州流傳道統了?」
只有孟非賢樂得輕松,道︰「天地大劫,乃是命中注定之事。我等當年便有膽做出那封天之舉,現在又豈怕那天道的小小反噬?只是沒有想到,當年的應劫星君今日轉世卻是沒有出在我三教門下,反倒做了朝廷鷹犬,此事還需多費思量。」
釋無法與莊不易都是「嘿嘿」一笑,道︰「上蒼不仁,我等何苦來回波折?凡間之事,自有凡人去管,我等已成仙了道都是快要踏出最後一步的半神人物,只要那天道不出,我等只管靜觀其變便是!」
「正是此理!」三人狂笑了幾聲,身形化為電芒,向著不知名的地方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