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丹魔 章一 牢獄龍王

作者 ︰ 烏江幕遮

中土東州,七國爭雄,邊境之地淪為紛爭之所,也為魔門的興起造就了最佳契機。

血池洞,隸屬于東州數一數二的大魔教——萬魔殿,司職鎮守地底牢獄。

血潭地底牢獄,終日不見陽光,顯得陰冷潮濕。

東北方的角落里,關押著一頭龐然大物。

它常年一動不動,將龐大的身體蜷縮在黑暗中,如同一座沉默的死火山,沒人知道其爆會是什麼時候。

 當——

一聲輕響,巨大的牢門打開一條線,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傳來。

在那串腳步聲中,還夾雜著細碎的叮叮叮聲。

巨獸懶得睜開一下眼皮,牢獄之中,來的無非是送飯的雜役——一群庸庸碌碌的低賤的蠢貨。偶爾心情好的時候,它會挑釁一下他們。

譬如睜開一只眼,然後就可以看著他們被自己的一個狠戾的眼神嚇得屁滾尿流︰這是它被困在牢籠之中少數的樂趣之一。

不是它不願意睜開兩只眼楮,如果真這麼做,就會聞到一股刺鼻的尿騷味。若嚇破了他們的膽子,沒人來打掃房間,就不好玩了。

它可不喜歡到處散著惡臭的環境。

今天,它心情不好,冷漠的趴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算這個雜役走運,省了換洗褲子的麻煩。」

叮——叮——

腳步聲和輕微的踫撞聲越來越近,飯菜的香氣也越來越濃。終于,所有的聲音都在牢籠前停止。

叮——叮——

腳步聲雖然停止了,輕微的踫撞聲卻一直響個不停。聲音很低,但連續不斷,好像沙漠旅者的駝鈴,不絕于耳。

讓本就心情不好的巨獸煩躁的從粗大的鼻孔中噴出一股熱氣,驟然睜開雙眼,以最凶狠的眼神望了過去。

咦,怎麼沒有嚇破膽,難道他下半身的孔洞都被堵住了嗎?

巨獸惡趣味的猜測著,這時才認真的打量眼前的小雜役。

那是一個單薄消瘦少年,即使在終日勞作的眾多雜役中,也是最瘦弱的,好似一陣風就能把他吹飛十萬八千里。

少年穿著灰撲撲不知盥洗過多少遍的雜役服飾,五官沒有丁點出奇的地方。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他左手揉著兩個鐵蛋——那是金屬踫撞聲的來源。

少年鎮定自若的神情讓巨獸大吃一驚,它還是第一次看見能夠從容不迫面對自己的雜役,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久違的興趣。

也罷,看看這小子的膽量有多大,逼我使用只有那些收集我的精血的正式弟子才能享受的待遇。

它咧了咧嘴,露出一只森白的獠牙。血紅色黏液從獠牙縫隙間滴落,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如同鮮血的奏鳴。

哼,少年不屑的輕哼,聲音驟然響起,錚錚然如利劍出鞘。

「堂堂神龍後裔,曾經的東海龍太子。九龍奪嫡那會你何等的囂張霸氣,如今龍困淺灘遭蝦戲,竟也學會了野狗齜牙咧嘴。看來這近百年的時光,磨光了你的銳氣。」

巨獸驟然僵住,緊接著,一顆碩大的龍頭從黑暗陰影中伸出,一雙金黃色的巨目閃過絲絲雷電,兩條龍須更是抖得筆直。神色猙獰,令人望而生畏,膽戰心驚。

「你是……什麼人?」一聲龍吟從獠牙縫隙中吐出,百年來沒有開口,它已經無法連貫的口吐人言。

少年站在龍頭的面前,傲然道︰「楊柯,給你喂食的人。」

即使龍頭緊貼著地面,楊柯也僅僅能夠到達龍頭的龍須上端。然而他站在那里,放佛三山五岳,一覽眾山小。

這種錯覺讓巨獸微微一愣。

「差點……被你唬住。」龍頭吐出幾個字,眼皮慢慢的合上,「奇經通二,八脈堵塞,魔氣全無,你就是一個……廢物。」

楊柯的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手中的鐵球叮叮的轉著,輕緩的點頭︰「沒想到,丹田氣海被封鎖百年,精血放去十之**,又是一日一頓蝕心散,根基更是破壞殆盡,竟然還有幾分眼力和……龍威。恩,姑且稱之為龍威,不過我感覺更像一只楞頭蝦。」

他右手輕推,飯菜順著傳送帶滑到龍頭面前︰「看你還有如此龍馬精神,這一頓飯菜特別優待,就算是我獎賞給你的見面禮。」

「獎賞給我?咻咻,可笑你一個跑腿的雜碎,有何資格獎賞本王。腦殼被門擠了吧……」龍王舌頭一卷,將飯菜整個卷入。

突然咀嚼的聲音戛然而止,眼楮再次睜大,放出懾人光芒︰「你竟然能夠——」

噓,楊柯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唇邊,「小聲點,看你偌大的年紀,竟然連隔牆有耳都不懂得,真是可笑。」

「哼,本大王大聲慣了。」

龍王執拗著,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竟然因為這個囂張至極的小鬼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並教訓自己低聲而做出這樣的回答。

然而,就是面對這樣的小鬼,看著他坦蕩自若的神情,龍王的笑聲突然停了下來。一種久違了的,叫做希望的念頭,悄悄的從心底升起。

「莫非他……」

不待龍王提出疑惑,楊柯干脆席地而坐,左手依舊轉著鐵球,悠然道︰「蝕心散,天下八大奇毒,無藥可解。一旦食用它,體內妖力就會潰散殆盡。可笑天下丹師竟然拿它沒有絲毫辦法,那麼就讓我這個未來的丹道聖師告訴你,只需要蝕心草睫就可解毒。」

「這麼簡單?」

楊柯翻了個白眼,以老師對于學生白痴的問題不屑一顧的語氣說道︰「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蝕心草睫可以解蝕心散,但也是要根據食用者身體條件、食用時間、飯菜分量等多種條件才行。否則,不僅沒法解毒,還會加重毒素,直接瓦解你的妖丹。」

嘶,龍王倒吸一口冷氣,但隨即冷笑︰繼續忽悠。

「怎麼,你不信?那敢不敢吃第二碗?」楊柯從身邊拿出第二碗飯菜,戲謔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天下能夠幫你解除蝕心散的只有我,未來的丹道聖師。」

半晌之後,龍王依舊傲然的看著楊柯︰「說吧,你怎樣才肯如今日這般,為我解除蝕心散之毒?本王一旦有所恢復,重塑龍體,回到東海,奪了那龍王之位,自然有你做夢都想不到的好處給你。」

「什麼好處?區區龍海龍王,就能叫你夸下這麼大的口氣?志氣真是可笑。即使傾盡東海之力,又有什麼是我做夢都得不到的?」

楊柯的聲音在鐵球踫撞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擲地有聲︰「地上有九州四海,八荒**。天上有日月星城,洪荒宇宙。處處皆是戰場,為何不轉戰九萬里,遨游三十三天外?你與我來,我叫你上九天下十地,任意逍遙。在萬萬人之上,僅一人之下。」

龍王本來就听得心馳神往,信念動搖。陡然間听到最後一句,差點閃著了腰︰「一人之下?誰!」

楊柯回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龍王哂笑道︰「你是廢物。」

楊柯扶著牢籠柵欄,用手中鐵球輕敲,錚錚有聲︰「你也是。」

龍王繼續冷笑道︰「等我月兌了這牢籠,你看我怎樣翱翔九天,統一四海,做這天上地下史上第一龍王。」

楊柯一字一頓道︰「等我月兌了天地樊籠,我就化自在天,自成天地,吞了這天。」

龍王看著眼前瘦小的身影,一陣恍惚,突然再次冒起一個念頭︰或許他真的能夠做到。口中卻依然冷笑︰「大言不慚,痴心妄想。」

楊柯淡然笑道︰「你我兩個,你在牢籠里,我在牢籠外。我出門便是無限天地,無限可能。你在牢籠中,只有四面黑牆,無盡鐵欄。每過一天,我必然強上一分,你卻衰弱一分。你覺得,我倆相比,誰更加大言不慚、痴心妄想?」

龍王沉默,逃不出這牢獄,一切都是妄想。過了一會兒,說道︰「你需要證明自己的誠意。」

「當然——」楊柯一口應允,「七天,七天之內我會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誠意。」

他收起餐盤,慢慢轉身︰「你也有七天時間,好好考慮。怎麼在七天之後,證明你的價值。」

說著,他一步步走向血潭牢獄的大門。

眼看楊柯就要出去,龍王陡然問道︰「你為什麼老玩兒手上的鐵球?」

「這個?」楊柯沒有回頭,左手微微一舉,「因為——我太久沒有使用過左手了,不得不做些動作適應一下。哦,我覺得我已經適應了。」

隨手一拋,鐵球劃出兩道弧線。當當兩聲,落在地面,咕嚕嚕的滾到了角落里,隱沒在黑暗之中。

「忘了告訴你,那不是鐵球,而是兩坨鐵塊。」

是的,太久了。

自從前世,他的手臂被人斬斷,他有足足百年時光不曾用過左手,以至于當他一夢回魂時,竟然無所適從。

不過,他現在已經完完全全的適應了,適應了再次回到少年時代,作為一個雜役的生活,也喚醒了那顆因為淪為傀儡百年,早已死寂絕望的心。他現在擁有的是強烈的自信和無窮的希望,執掌命運。

左手放在血譚的門上,冰涼的觸感如此真實,只要推開這扇門,他就會又回到血池洞,那個前世造就他百年悲劇的起點,也是他今生萬世傳奇的起點。

微一用力,嘩的一聲,大門開啟,一道天光照耀進來,眼前豁然開朗。

我來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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