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無廣告180煙槍捐
……黃金榮自娶了露蘭春後,整日除了強行與之嬉戲于床間,再就是與大煙為伍,除此之外,心灰意懶的什麼事情都不想干。(全文字電子書免費下載)經他被抓跌霸之後,杜月笙的名氣更大了,儼然已經有了黃浦灘青幫第一幫主的勢頭,他整日忙于應酬,從前一天一次來給黃金榮請安的規矩也破了,往往數日不來……馬祥生對龍邵文說,「黃老板長期憂心忡忡,顧慮重重,一天天消沉,昨天還跟我念叨你了,阿文,有空去看看黃老板吧!」
龍邵文說︰「我倒是有個辦法能讓黃老板再重新抖起精神。」
馬祥生是個聰明人,也不多問,只說,「咱們現在就去見黃老板,有什麼好辦法你直接跟他講。」
黃金榮正在大煙間酣臥,听說龍邵文來了,強打著精神坐起來,他指著一筒煙土,「陪我香一口啊!上好的大土……」他遞過煙槍給龍邵文,說,「從前中國並無鴉片種植,是英國人首開先河,從印度循海途販運鴉片入中國,這印度煙土分兩種,由印度政府自種的稱‘小土’,英國官方種的叫‘大土’,或稱‘公班’、‘刺班’,現在國際上都提倡禁煙,英國人雖是鴉片的祖宗,但礙于聲譽,也不敢公開再種植大土,所以這市面上的大土,全都是陳年存貨,異常難得,嘗嘗吧!」
龍邵文從不主動吸食鴉片,見黃金榮讓他嘗,知道推讓就是不給面子,接過黃金榮遞過的煙槍,吸了一口,贊美著,「土是陳土,兌煙膏的也是老手,比我那林則徐的味道還要正啊!同新土的暴躁、火氣大相比,這老土確實煙醇、味厚,好!是真好啊!」
「哈哈!」黃金榮一掃臉上的陰霾,得意地笑了幾聲,「這可是我藏了多年的陳年老土,尋常人是絕對嘗不到的……」他幽幽神往,似乎在回憶往日的輝煌,「這還是法國人剛把我從蘇州請到上海那年,一個洋人送我的。那年,我才三十三啊!」他笑著打斷自己的回憶,「你嘗著好,走的時候給你包些回去。」
「那就先提前謝過黃老板。」
黃金榮眯著眼楮,香完一筒煙,開始絮絮叨叨起來,雖東一句、西一句的有些夾雜不清,但龍邵文還是理出他話中的意思︰先是暗指杜、張二人囂張,用「少年休笑白頭翁,花開能有幾時紅」,來暗示風水輪流轉,勸誡龍邵文不要同他們一樣,又用「衣服破時賓客少,識人多處是非多」暗示自己塌台跌霸後,風光不如從前,卻妒忌杜月笙門前車水馬龍,譏諷他多生是非……
龍邵文听在耳中,知道黃金榮心中已經不平,只能勸慰說,「您正好樂得清閑,反正你是三鑫大股東,只管伸手拿錢就是了。全文字無廣告」
黃金榮無奈地自嘲,「月過十五光明少,人到中年萬事和,早年的雄心壯志已泯滅,也只能這樣了吧!只是坐在這里等拿錢,就相當于等人施舍,授人以柄啊!」
龍邵文笑了笑,無意中說,「黃老板端勞法國人的飯碗,界內煙商、土館那麼多,隨便一劃拉,可全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又何必一定要等人施舍!」
黃金榮听到「銀子」二字,干笑幾聲,別有深意地看一眼龍邵文,「能來銀子的生意早被月笙、嘯林做了,三鑫已經控制了所有煙館的供貨生意,還能有什麼錢好賺!」
「黃老板,有一樁生意,一定還沒人做。」
黃金榮來了精神,「哦!是哪樁?」
「煙稅啊!」
黃金榮剛提起的精神,一下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無精打采地說,「煙稅是由三鑫貼印花,最後同洋人結算,這樣的方法,還是你龍升開的先例,三鑫模仿在後!」
龍邵文搖搖頭,「不是印花稅,是戒煙費、營業費等。」
黃金榮對龍邵文的提議雖不感興趣,但還是耐心地對他解釋,「煙館的稅費一直是由巡捕房負責催繳的,這中間並沒有什麼花頭,三鑫那里卡著進貨數量,故而戒煙費也是按照煙館的進貨量的大小繳稅,煙膏銷量大,戒煙費繳得就多,銷量小,繳的就少。有三鑫把關,煙館逃不了戒煙費這一塊……」他不願龍邵文在此一問題上糾纏更多,又說,「不但戒煙費沒花頭可搞,其余如營業費、執照費、銷費稅、紅燈捐等等,也沒花頭可搞。」
龍邵文笑著說,「在大英地界,明面上雖是我龍升在銷售印花,可背地里潮州幫卻活動頻繁,他們串通煙館老板,低價傾銷煙膏……」他拿出一個打好的煙泡問黃金榮,「黃老板,只從這煙泡之上,你能看出這煙膏是你三鑫的還是龍升的?」
黃金榮搖搖頭,「自然看不出。」
「這就有了問題,煙館老板低價購進煙膏,卻全部打成煙泡,明面上擺放著貼過印花的正品,可暗中賣什麼,咱們也不知道。這樣的煙館比比皆是,就算清查的力度再大,也很難找到他們的證據,更何況緝私人員早被潮州幫及煙館老板收買,他們固然能查出什麼,也不會向上去捅,而去選擇收錢私了。」龍邵文問黃金榮,「黃老板,在法租界,這部分黑煙膏的各種稅費,你能收得到?」
黃金榮搖搖頭,「這部分應該是數量極少。」
龍邵文說,「少?至少一半對一半吧!這麼大的花頭,肯冒風險的人多不勝數啊!」
黃金榮似乎有些明白,他笑著說,「你跟我說這些,一定是有了對付他們的辦法,說說吧!」
「其實辦法也不是我想出來的,當初威信社有個‘通’字輩的徐德武,黃老板想必熟悉。他對煙館征收保護費的辦法,就是按照煙槍的數量征收,有個名目,叫做煙槍捐。」
「徐德武是我的門生,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是有煙槍捐這麼一個說法……」黃金榮一下就從榻上跳起,「好主意,如果對煙館也實行煙槍捐,不管他們賣的是不是黑煙膏,稅費是一分也逃不了……」他心中飛快地估量著,「法租界共有煙槍兩萬多支,如果照煙槍捐的辦法,就算每支槍每天收一塊銀元,只戒煙費一項的入賬,就比從前多收十倍都不止,除去應該上繳洋鬼子的,這其中自是大有花頭可做……」
照理說發現了這樣的好生意,黃金榮本應會同杜月笙、張嘯林一同商議,由三鑫來做,可黃金榮始終懷疑這次塌台同張嘯林有關,說不定杜月笙也有參與,既然這兩人一門心思的想砍倒自己這棵大樹,那也不能怪自己這棵大樹不提攜幼苗。他想了想說,「阿文!你龍升在法租界設家分號,專負責煙槍捐,我領著法國人的差事,沒法拋頭露面。」
龍邵文也不客套,直接答應,「我正有此意。」
黃金榮說,「主意既是你想到的,那你心里一定有數,這煙槍捐該怎麼收?」
龍邵文伸出一只手掌,「每只煙槍每天五塊銀元。」
黃金榮大吃一驚,「阿文,這麼個搞法,煙館老板會造反的。」
「黃老板,你還怕他們造反?你負責緝私多年,對煙土這行的利潤,可謂是心中有數,煙館所售煙膏,摻了各種東西後,一兩的毛利,至少達到十塊銀元,你想想,一只煙槍從早到晚不停地有人在吸,要燒掉多少煙膏?除去空閑等客時間,就照每槍每天只燒五兩膏計算,保守收入,也在五十銀元之上,咱們只收他五塊銀元,不過才佔其毛利的十分之一。」龍邵文一臉的堅毅,「黃老板,剛開始征收,自然會引起煙館老板的抗議,但只要堅持下去,他們怕是只有點頭的份,如此暴利,我不信他們有誰真的不想干了,他們不想干,無非是再遷入大英地界或是華界,到那時,只怕更由不得他們。」
黃金榮老謀深算地說︰溫水煮蛙蛙不疼呀!開始的時候,每槍每天收上三塊大洋,對那些煙商來講,已經疼得要命了,等他們疼痛過去了,傷口快好了,也逐漸適應疼痛了,咱們再把他們的傷疤揭開,繼續漲價,將來怕是五塊也打不住,到時他們疼的習慣了,也就麻木的沒了反應……
龍邵文點頭,不做任何據理力爭,只說,「黃老板既然拍了板,就這麼干。洋人的關結黃老板疏通,其余的事情交給我辦!」
黃金榮突然覺得全身舒暢起來,塌台後的沮喪一掃而光,他想,「同阿文合作,簡直是如沐春風,他最讓人滿意的地方,就是從不跟我爭執,一切全由我說了算……」他卻不知龍邵文心中的數字也是三塊大洋,他之所以說五塊之多,就是給黃金榮一個最後拍板的機會。
最後就是黃金榮最關心的問題,他斜著眼楮看龍邵文,「收入如何拆賬?」
龍邵文來之前就想好了,當下說︰這件事全靠黃老板周旋,黃老板自該獨享一股,其余的就按照煙土利潤的分配常規分配。黃老板覺得怎麼樣?
這種分配方式讓黃金榮覺得大有便宜可佔,更何況依例上繳給租界的那一部分,當然也是由自己支配,給多少自由掌握,剩下的就進口袋。他當下答應,「就這麼定了吧!」
由于龍邵文早已成竹在胸,煙槍捐推進極快。法國人千里做官只為財,听黃金榮介紹了煙槍捐的種種好處,知道荷包又將因此而飽脹,故而一口答應。隨即將此一精神發成文傳達到界內各家煙館。各家煙館一算賬,新稅法比從前繳納的稅費多了何止十倍,糾集起來群起抵制,只可惜他們並非鐵板一塊,在龍邵文和黃金榮的分化瓦解、軟硬兼施下,迫使他們最後都乖乖地繳納了煙槍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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