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土商 第四卷 185 火並萬順堂(二)

作者 ︰ 松風寒

全文字無廣告185火並萬順堂(二)

戰事一開,道路封鎖,首先影響的就是貿易,當然也包括鴉片販運,換做尋常,龍邵文听到這樣的消息,首先就會想到龍升的下一步將何去何從,可此時得他,滿腦子想的都是為洛東普報仇,也不把這樣的機密消息放在心上,他說,「吳團長放心,兄弟這次前來,不會借你一兵一卒,只請老團長在張老太爺面前,替兄弟美言幾句。」

吳坤山一听他不借兵,心已寬了大半,再听他不過是請自己在張仁奎面前替他美言幾句,心早全部放寬,「就這事體呀!」他拍著胸脯,「包在兄弟身上,不知兄弟要我替你美言什麼?」

龍邵文說,「我要鏟滅萬順堂,把範得禮那個老王八沉了江。還請老團長在張老爺子面前美言,饒恕兄弟這不敬長輩之罪。」

吳坤山大吃一驚,心想,「***,又上了你的當……」他說,「你知道範得禮的身份,開過山堂,在幫中的尊榮,還在張老爺子之上,你這麼做,是欺師滅祖,依照幫規,是要嚴懲的。」

「所以才要你替我在張老爺子面前多多美言,編排一些範得禮的不是,就說我忍無可忍才這麼干的。」

吳坤山指著龍邵文,「觸你娘,從民國初年起,你就不停下套子給老子鑽,還不斷惹麻煩,這件事老子幫你辦完之後,以後再見你,可要遠遠的繞著走了,不然早晚得被你害了……」他想了想又說,「你要動萬順堂的事情太大,萬一幫中有人拿此事挑刺,只怕張老爺子一個人也彈壓不住,你最好再去同高世奎,曹幼珊、樊瑾成、王德齡他們也打個招呼,對了,袁世凱的二公子袁克文此時也在上海,他這人愛生事端,素喜嚼毛,須得封了他的嘴。不過听說他眼前生活潦倒,全靠賣字換錢買煙,你只需小施恩惠,就能讓他站在你這一邊,到時候幾位大字輩前人,一齊就此事保持沉默,幫中也就沒人追究了。」

龍邵文點點頭,「還是吳團長老謀深算,兄弟這就去了。」

離開範園,龍邵文想,「高世奎,曹幼珊、樊瑾成、王德齡幾人全都是老子府上的坐上常客,征得他們點頭同意不是難事,只是老子同袁克文這個「大」字輩前人卻素無往來,此人雖無實力,卻有名氣,媽的,燒香不差一束,還是先把這個袁二公子安撫平了吧!」

……當年袁世凱死後,袁克文攜著分得的大宗遺產南下上海,整日過著征歌逐舞,荒婬不堪的奢侈生活。(全文字電子書免費下載)黃金榮見他荷包鼓脹,生了覬覦之心,打袁克文到上海伊始,黃金榮便使出青幫中人慣用伎倆,去「架相」袁克文,所謂架相共分兩步,第一步,引誘其入幫,然後再帶他走碼頭,與自家人會面,幫他捧身價,捧場面。第二步,慫恿其開香堂收徒,大擺派頭,從中漁利。袁克文果然上當,見青幫首領「身價」之高,「派頭」之大,不免動心。可讓黃金榮沒想到的是,袁克文想入青幫,卻又不想當小輩。後听說山西有一位「理」字輩前人張善亭的墓碑,于是就約了幾位「大」字輩同仁,請他們作見證,專程跑到山西,在這位「理」字輩的前人張善亭的墓前磕了頭,陰風習習、淒淒慘慘的開香堂拜了師,從此他便成了「大」字輩。

他這位「大」字輩雖然摻有水分,但礙于他的名聲,青幫各大字輩前人倒也沒誰提出疑義。黃金榮本想「架相」袁克文,沒曾想卻成全了袁克文的「大」字輩,一時向他投拜師貼的,或是架著他名聲招搖撞騙之徒不計其數,袁克文不勝其煩,登報聲明不再收徒。這樣一來,黃金榮開始計劃的慫恿其收徒,然後再想方設法吃空他的算盤也就沒打成。

黃金榮一計不成。一計又生,他整日大擺筵席,招待袁公子,又送他名貴西裝若干套,凡他出門,必派安南巡捕兩名替他充當保鏢,接下來再請他去長三堂子嫖「先生」,不過多久,袁克文便跌入了**陣。盡得上海流氓擅長的吃、穿、嫖的真傳。引誘袁克文吃、穿、嫖並不是黃金榮真意,他的目的,是把袁克文向吃、穿、嫖的四胞胎親兄弟「賭」上引。袁克文雖才高八斗,卻心思單純,怎敵黃金榮這粗鄙之徒的老謀深算。不幾日,他就學會了狂賭。黃金榮生平不大賭,卻差使旁人,如金廷蓀,杜月笙、顧掌生等人去同袁克文賭,結果袁克文如世間所有賭徒一樣,小贏嘗到甜頭後而不能自拔,認為賭不但可以養家,而至發財,結果跌入別人的局中自不必說……

袁克文是黃浦灘邊的名人,其居所龍邵文雖沒去過,但常听人提起,于是吩咐汽車夫,「先去公司包些煙土,再去愛多亞路九如里口……」

龍邵文拜帖遞上的時候,袁克文正在煙榻上吃鴉片,他煙癮極大,整日從早到晚躺在煙榻上吞雲吐霧,每天僅煙資,就要耗到二十元之上,而此時一擔大米,才不過十元。長此以往,就算是有座金山,也得吃空,更何況他的大部分遺產,已盡落黃金榮囊中。他居安思危,趁金山沒被吃空之前,便登報打廣告,說是︰願意以字換錢。

他的小妾唐志君遞上拜帖說,「有一個叫龍邵文的要見你。」

袁克文那被鴉片滋潤的瘦黑臉瞬間蕩起一層浮光,深陷的雙瞳一陣發亮,身子像被彈簧彈起,青唇微張,露出黃牙,「來人可帶禮物?」

「這個倒不曾看見。」

袁克文臉上的浮光隱去,眼神黯淡,像個空麻袋般無精打采地頹然倒下,「去告訴他,我沒空。」

「他說是來求字的。」

袁克文翻身從煙榻上坐起,「你取紙筆來,再去問他求什麼字,我這就寫了打發他,潤筆費讓他隨便給。」

唐志君出去又回來,說,「他說有上好的公班大土做潤筆,只求‘平安’二字,但必須親自見到你。」

袁克文笑了,「你引他來吧!」

龍邵文本不是誠心求字,但見了袁克文寫字的功夫,卻變得誠心起來……只見袁克文躺在煙榻上也不起身,嘴上叼著煙槍,左手持紙,右手拿筆,胳膊無任何著力之處,卻是凌空朝紙上寫去,寫出的字居然端莊秀朗,落落大方,期間鼻子中還不停的向外噴煙。他的這手絕活,讓龍邵文心中大為佩服,不只佩服他凌空寫字的功夫,更佩服他吃大煙的功夫,「***,袁二公子嘴上的勁兒好大,居然能叼得住精鋼的煙槍……」對這樣有絕活的才子,龍邵文是傾力結交,當下又向袁克文求字數幅,自然臨走時,放下價值不菲的福壽膏做潤筆,袁克文看在福壽膏的面子上,從此同龍邵文成為「莫逆之交」。

處理好幫中的關系,龍邵文再沒了顧忌,他召集兄弟,研究攻打萬順堂的計劃。朱鼎發說,「我主張偷襲,派出一些精干的兄弟,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萬順堂,解決了範得禮。」葉生秋卻說,「這次人少了絕對不行,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應該明搶持火地去搞萬順堂,跟範得禮那個老家伙,比一比誰的兄弟更不怕死,誰的火器更犀利。」

龍邵文說,「明搶持火的動靜太大,一怕界內巡捕提前得到消息橫加阻攔,二來讓範得禮提前有了準備。」他表態說,「我同朱鼎發意見一致,也主張偷襲,但生秋哥說的也對,這事兄弟少了怕吃虧,干脆兩手準備,能偷襲就偷襲,偷襲不成就強攻。時間就定在明天,十五晚上,月圓之夜,各位兄弟,在此之前,一定要注意保密。」他說完,看著窗外深沉夜色,心中突然浮起一絲莫名的煩躁,這煩躁到了無奈處,逐漸地轉化為一種無著無落的擔心……

……範得禮嘴上也叼著一桿煙槍,梨花送給兄弟了,沒辦法,不送也得送,不送就與跟大臣妻子通奸的蜀後主劉禪有一比了,劉禪的兩個老婆都跟人通奸了,劉禪心里氣不過,只好去撬身邊近臣的老婆找平衡……此時他身邊只剩桃花與海棠了,他正琢磨如何看好這兩個女人,老ど突然沖進來,神色慌張,往昔恭順與謙卑一掃而光,他冷著臉說,「我有事情要同禮爺商量,你們出去吧!」

範得禮「哼!」一聲,想,「老ど有點不像話了,居然對老子身邊的女人發號施令了……」他伸手制止,「有什麼大不了得,當她們的面講吧!兩個女人,也不礙事。」

老ど遞上一張紙條,「有人預謀攻打萬順堂,叫囂著要……」

範得禮淡淡地笑了笑,「要殺了我是吧!幾十年前,就有人喊著要殺了我,我至今不是還活著嗎?」他打開紙條,又是那熟悉的筆跡︰十五月圓,龍邵文糾集數百人,準備夜襲萬順堂殺範得禮替洛東普報仇……範得禮抬頭,「哪來的?」

老ど搖搖頭,「我也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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