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土商 第四卷 378 大開銷金窟(下)

作者 ︰ 松風寒

一八一賭場開張後,立刻成了黃浦灘最大的一座銷金窟,張嘯林幾乎沒怎麼做廣告,賭徒聞訊後便如蠅涌來,一時間福煦路、巨籟達路頓時車水馬龍,冠蓋雲集。各路賭徒紛紛聚集于此,都想爭先一睹這銷金窟的奢華與風采。

自打一八一號開張以來,迅速引領了黃浦灘的豪賭之風,此風氣急速蔓延,甚至達到了駭人听聞的程度。各類揮金如土的大賭客紛紛聚集于此,跟錢有仇般地在此玩命豪賭,一夕勝負動輒十萬八萬,這筆錢用當時的金價計算,約合黃金千兩左右。如果折合成現在的人民幣計算,一克黃金抹零算整,少說三百元,一兩五十克就是一萬五千元,一千兩是多少錢?

在這些賭客當中,自然少不了盛宣懷家中的那些敗家子,像什麼盛家老四盛恩頤,素有賭國花魁之稱的盛五娘娘。他們拿著盛宣懷留下的巨萬家資,在此盡情揮霍豪賭,賭的興起,輸得急了,干脆就用寸土寸金的房契為注,一晚輸贏三五十萬,照樣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們這兄妹幾人之所以在賭桌能有這般心理素質,所依仗的無非就是錢,而錢對于盛家兄妹來說,簡直就是那多余的不能再多余的累贅之物,恨不得統統從身邊趕跑才好。尤其是老四盛恩頤,他大把砸錢的「豪舉」在海是出了名的。海進口的第一部豪華轎車就是他買的。為了顯示與眾不同。他將車的方向盤換成純銀的。面刻了自己的名字。因為他在家排行老四,就連汽車牌照也很有「深意」用了四個四,這樣,別人一看到他的車,就知道是盛家老四來了。盛老四不僅自己揮霍,還給每個姨太太配一幢花園洋房和一部進口轎車,外加一群男僕女佣。他最牛氣的時候,在跑馬場養了七十五匹馬。但和賭博比,這些都是小菜一碟。

盛恩頤這般窮奢極欲豪賭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他在賭場創過的最高紀錄。是一夜之間把北京路、黃河路一帶、有一百多幢房子的弄堂,整個兒輸給了浙江總督盧永祥的兒子盧小嘉。這筆資產如照現在海的房價來估量其價值,恐怕超過了所有地產大亨的資金了。而在一八一號輸個三幾十萬,對盛恩頤來說。不過如同在身輕輕地拔了根毛,盛宣懷留下的遺產那麼多,他要是不每天輸一點兒,連他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了……

就是這麼有錢的一個人物,最後卻窮困潦倒而死,死在曾經是自己宅子的江南四大園林的留園門房。可見人之世事滄桑,正應了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這句老話……解放後,國家實行土地國有政策,一切私人佔有的土地。必須交納高額地價稅,盛家全國各地的房產,因為交不起地稅,最後都折算成地價劃到了公家的房產簿,只剩蘇州留園門口的幾間盛家祠堂的老房子仍屬盛家。這幾間沒有被收,還是因為共產黨的仁慈,只因當時有干部說︰收了人家的房子,不能收人家的祖宗呀……後來共產黨干部開會一商量,把留園的門房給他留下了,讓他去頤養天年。他在閑極無聊之時,也想進留園老家去看看,卻因囊中羞澀,連門票也買不起,只好作罷。

常去一八一號賭場光顧的另一位豪客是叉袋角朱家老三朱如山。叉袋角位于海北火車站附近。位置橫跨閘北和公共租界西區,是長安路、底麥根路、北近蘇州河一帶的統稱。這一帶地勢沖要。工廠林立,幾乎全是朱家的物業。朱如山可謂是黃浦灘最懂得享受之人。他到一八一號賭錢打麻將,很平常的都是六七萬元為一底,折合當時的金價也要六七百兩。

朱老三之所以如盛恩頤一樣有如此大的手筆,也是因其繼承了大筆遺產所致。其祖父朱鴻度是中國近代第一個民辦紡織廠的創始人,與李鴻章、盛宣懷私交甚密,在他們的幫助下創辦了裕源紗廠,後又創辦裕通面粉廠,其家紗廠、面粉廠在全國各地都有分號。誰都知道當時的「叉袋角朱家」富甲天下。

朱鴻度共有六子,朱如山是其二子朱幼鴻的三子,朱幼鴻子承父業,光大了其父的產業。然而朱幼鴻四個兒子的心思卻都不在辦實業,因為祖留下的家產已是享用不完了,早早就沒有了做事業的激情。

朱如山之所以前來張嘯林的賭場捧場,這里面還發生了一段小故事。前一段時間,朱家二子家中失竊,懷疑是家中江西廚子所為,便將他扭送戈登路巡捕房,廚子被刑訊打傷。此時,任海警備司令部司令的楊虎正垂涎朱家二子的一處地產,便請黃浦灘有名的流氓大律師江一平威脅朱家二子打官司,要敲詐他八十萬銀元。朱家二子沒辦法,知道三弟如山同杜月笙交清深厚,只好求朱如山去請杜月笙幫忙。朱如山早已知道此事,只是杜月笙不讓他插手,因為張嘯林已經捎話過來,要看朱家二子出丑,原因是朱家二子在張嘯林的銀行出現周轉困難時,將存在銀行的五十萬現金取走,令張嘯林非常惱火。朱家二子只好去找大哥朱斗文,斗文身為大哥,長子如父,便將朱如山叫到家中,訓斥一番,說︰「家規不允許結交幫會中人,你結交杜月笙已是不對,如今又坐視二哥為難不管,就更加不對。如果此次楊虎敲詐得逞,朱家人還有什麼顏面在黃浦灘呆下去呢?」朱如山無法,只得帶著二哥登門向張嘯林求情。張嘯林罵了一通朱家二子當年的不義氣,但看在朱如山同杜月笙的面子也就不難為他了。朱如山馬告訴杜月笙,張嘯林已經點頭了,杜月笙便派了幾名兄弟,給江一平送去了一個信封,里面有一支幾顆子彈。江一平嚇得當晚就逃到了蘇州,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此件事後,朱如山很承張嘯林的情,便經常來一八一號捧場。

朱如山姨太太、小妾極多,但是他也同四川大軍閥楊森一樣,御婦有方,家規極嚴,有時候他會率領他所有的姨太太光臨一八一號,為他打麻將助陣。朱如山的姨太太個個花容月貌,素來艷名在外,其中新納的幾位姨太太便是葉生秋二八三號雛妓院的雛妓。每當這些姨太太與他同行,都由他的正室夫人親自帶隊,姨太太們集體出動時,穿一色的時裝,戴同樣的首飾,燙一種發式,目不斜視,櫻唇緊閉,仿若人山肉海環立在朱如山身後。也算是賭場中難得一見的一道風景了。

俗話說富不過三代,老話自有老話的道理,抗日戰爭結束後,因為連年的戰禍,朱家偌大的產業正好到了第三代之手就開始衰敗了。余下沒死的也都同盛恩頤的命運差不多,朱如山最終的命運也與盛恩頤驚人的相似,死在了唯一的一間老宅之中。死的時候身邊竟然沒有一位姨太太在旁邊伺候,可謂是晚景淒涼。

除了這些豪客外,一八一賭場中自然少不了黃浦灘青洪幫大亨的身影,像什麼季雲卿、林寶三、沈田莘、「金子大王」鄭松林,「花局大王」高蘭生之流也經常關顧,但滬頂級大亨如黃金榮、龍邵文、杜月笙、葉生秋之類,卻一個也不見到場,這難免令張嘯林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黃金榮不到場,是因為他看不慣這般跟錢有仇似的豪賭,,他一向認為小賭怡情,大賭敗家,像是一八一號里面那些人的賭法,深諳世道的黃金榮是不屑為之的,他一輩子只喜歡一種賭法,那就是銅旗挖花,因為銅旗的賭法文雅,期間還配合著唱詞兒,因此賭局進行緩慢,輸贏也不會太大。而在一起打挖花的朋,也通常都是打打談談,說說笑笑,用以享受雙重娛樂,消磨時間。

龍邵文不到場的原因是他此時雜物繁忙,並非故意不去捧場。

杜月笙不到的原因最為復雜,一來他剛受了蔣介石的召見與勉勵,滿腦子的報效總司令的思想,對吃喝嫖賭是一概沒了興趣。二來他始終在為張嘯林目空一切,毫無顧忌的作法擔心,他不知道國民政府對于張嘯林開大賭場,將會采取何種態度!因而采取了觀望之態。他知道國民政府如果對張嘯林出手懲戒,那自己也一定也月兌不了干系,這不僅是因為外界傳言的張杜不分家,也因為張嘯林這次開設一八一賭場,對外宣稱是與杜月笙合股的,事實杜門中人的確有不少人在一八一號拿錢吃俸祿,比如杜公館的賬房錢惠寶就被張嘯林喊去當了一八一號的經理,杜月笙的開山門徒弟江肇銘也去了一八一號,成了搖盅的擋手。

葉生秋不來的原因最為簡單,萬順堂下設五大賭場,他知道十賭九騙的道理,除有時去龍公館龍邵文處捧場賭錢外,再不去別處賭錢。

別人不來一八一,張嘯林還覺得有情可原,畢竟那幾個人平常就與自己不對付,可杜月笙不來,張嘯林就覺得面子掛不住了。他不止一次地去請杜月笙,可次次都被他找借口推月兌掉了,張嘯林不禁暗暗惱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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