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不見,發現以往不太在意穿著的李中玉好像也學會了整理自己似的,一身嶄新挺括的白衣,新靴,看起來整個人神采奕奕,比以往更俊秀了幾分,往出一站,還真能吸引到不少姑娘的芳心。想起上次他關于討老婆的玩笑之言,秦桑不禁嘴角勾起了幾分。
「你笑什麼?」
這種簡單的「你」「我」這樣輕松的不帶任何身份和尊卑的稱呼,讓秦桑覺得懷念而又親切。仔細想來,也只有李中玉是這麼輕輕松松的和自己這麼交流的,像個朋友間該有的樣子。只是,一想到那些如鯁在喉的猜測,便只能說,真的挺可惜。
「沒什麼。」秦桑說著話,招呼他進屋。
「福寶呢?」落座之後,李中玉笑問。
「睡了。」秦桑幫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抱歉,上午讓你白跑了一趟。」
李中玉無所謂的擺擺手,「什麼話?上次你不也是白跑了一趟?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秦桑搖搖頭,「沒什麼事。就是上次有事去了趟城北,順道想去打聲招呼,卻沒想到竟是不巧了。」
「我還以為是福寶沒好利索。」李中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楮卻透過杯沿一直定定的瞧著秦桑。
秦桑不解,下意識的用手踫了踫下巴,「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你好像臉色不是很好。」他看起來還挺嚴肅。
秦桑笑笑,「只是昨晚沒睡好罷了。」
「手伸過來我看看。」
「嗯?」
李中玉伸出兩指,做好了號脈的準備,「把手伸過來,我看看。」
「我又沒病……」
「不是中了蠱毒麼?」
李中玉淡淡的一句話,足以讓秦桑怔住。
「上次你就是在我那兒毒發的。當時我的確是束手無策,但並不代表我一直都會束手無策。把手伸過來。」
一向斯斯文文的人突然說起話來也有些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道,秦桑頓了頓,終于還是把手乖乖的伸了過去。
——燕飛鷹肯定是當時跟李中玉說了些什麼,所以他才會知道她是中了蠱毒。這是她目前十分想要選擇相信的答案。
李中玉凝眉听著她的脈象。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把手指從她的手腕上移開,輕聲道︰「與上次的脈象相比,已好了許多。這些天我一直在了解苗疆那些古怪的制蠱法子,像你這種能潛伏在體內每個月圓之夜才會發作的蠱,卻是少見。我想,其中必定是加了一味叫做月毒蟲的東西。」
「這東西據醫書記載,每個月圓之夜就會迅速長大,若被吃進人肚子里,這種蟲就會在人體內拼命地噬咬內髒,中毒人便會痛苦不堪,以死解月兌者也大有人在。只是,至于你為何喝了酒之後突然會變化成另一種致命的劇毒,我至今還不得而知。」
「以前的確曾听說苗家有一種蟲蠱符,的確是靠酒來催化的。這種符也的確是在月圓之夜加以飲酒才會生效,不過也只是听說而已,具體的制法一般人是不得而已的。據說是利用七七四十九種毒蟲的精華,加以童男童女之血才能煉成。所以,這種符是至陰邪的一種,故也最難解。」
「我現在不太明白為何這兩種蠱在你身上會自由轉化,按理說一種蠱已足以讓人生不如死,何必還要連下幾種連環蠱?除非是那人對你極度仇恨,要讓你受盡折磨,還無法輕易解毒,否則我真想不出任何別的理由了。」
秦桑仔細听著他說的每一個字,不由得暗暗吃驚。他竟真的說對了**不離十!如果幾天之內就能從無到有研究出這麼多成果來,她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確是個醫學天才。
不過,他有一點到底是說錯了。秦竹在她身上下的不只是兩種蠱,還有第三種。而這,自然是李中玉不知道的。那便是,封鎖她記憶的蠱。
正是因為這麼多連環蠱,所以才以自己和燕飛鷹的本領,是根本解不開的。一旦失誤,那便是毒發身亡,徹底無可挽救。
「你到底是得罪了誰,才會中了如此陰狠的蠱毒?」
若是以前,說不定秦桑會說出些什麼來,希望能多出一根可以抓住的稻草。可如今,在李中玉和藍絲影之間的關系弄不清楚的情況下,她當然要選擇自我保護。
「沒什麼。」她笑了笑,「之前去了趟苗疆,也不知怎麼的,就中了毒。我還以為是毒蟲給咬了呢,沒想到竟還這麼復雜。」
李中玉顯然不可能相信她的這番話。上次那個中年人明顯不僅是個武功高人,也是解毒高人。他對她如此那般,想必關系自是匪淺。雖然那人並不想讓她知道他的存在,可他分明就是存在著。這個女人的這番話去騙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可偏偏,他倒是寧願相信她這番鬼話了。——他實在討厭把很多事想的太復雜。想得太復雜,煩心事就越多。沒人願意為自己招惹來煩心事的。
「是有些復雜。」李中玉笑了笑,再次拿起杯子,把里面的茶水喝完,才復又看向她,道︰「我想我很快就能找到治愈你的法子。你不要憂思過度,這樣對身子不好。」
「我想,我也只有相信你了。」秦桑含著笑,凝視著李中玉,柔聲回道。
他卻急急的避開了眸子,拍拍衣衫,似乎要走了。
「等一下。」秦桑出聲喚住了他。
李中玉轉頭瞧她。
秦桑微笑了笑,道︰「大熱天的,晚點走也涼快些。」
李中玉唇角溢出一絲笑容,毫不客氣的直接又坐下了。
「要不要下局棋,消磨一下時間?」秦桑緊接著提議。
「你會下棋?」李中玉難掩眸中的驚喜。
秦桑笑笑,旁邊的茶幾上拿出早備好的棋具,「隨便學了點。你等會兒可要讓我幾個子的。」
「你啊,謙虛!」李中玉看起來心情一下子變得好極了,雙手熟練的便擺起了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