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的話噎了一下,終于注意到從她的側臉看過去,她的臉色的確是有些蒼白,停頓間,趙凝已經抬腳走了,他定定地注視著她的背影,厲眸變幻莫測,良久良久,全都化為隱忍的怒意,「趙凝——」
背對著他的身影頓了一下,他定定地看著,看著那縴細的身影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竟顯得無比的寂寥,心中隱隱升起一絲難以言清的情緒,但是又很快被他壓了下去,「趙凝——」他又叫了一聲,聲音中已經隱隱帶上了怒意。
他看見,背對著他的趙凝終于慢慢地停下了腳步,甚至是微微地低下了頭,可是他卻沒有看見,背對著他的趙凝,唇邊緩緩出現的那抹淡淡的苦澀的笑容。
「軒轅——」她依舊背對著他,輕飄飄的聲音在這白色的天地間顯得無比飄忽,「你是天下間最不守信用的人。」
他猛地愣了一下,看著那依舊背對著他的身影,心中不明白那一瞬間從心中浮現出來的復雜情感,等他想要理清時,卻看見趙凝緩緩轉過身來,十五步遠的距離,讓他看不清她的神情,白色的背影下,她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軒轅,你是天下間最不守信用的人。」她又重復了一遍,淡淡的語調,說不出的空廖。
他猛地就沉下臉來,冷笑了一下,「你有資格這樣說我麼?只會利用自己的身份強迫別人的人,有什麼資格指控別人?」他的眼里,滿滿的都是對她的厭惡。
——如果眼神真的可以傷人,那麼此時此刻,她是不是已經千瘡百孔了?
心中淡淡地想著,她同時也覺得很奇怪,這個時候自己竟然還可以笑得出來,真的很奇怪,不是麼?
心髒傳來一陣有一陣緊縮的疼痛,她的臉色較之前似乎又更白了一些,可是她卻微微笑了一下,輕聲道︰「軒轅,天底下,最有資格自控的人,就是我。而最沒有資格指控我的人,是你。」
「荒謬!」他冷冷一哼,看向她的眼神厭惡愈加明顯,愈來愈不加掩飾,「像你這種惡毒心腸的女子,有那樣壞心腸的侍女也是很正常的!」
「壞心腸的侍女?」她卻笑出了聲,微微歪著腦袋望向他,「你是說靈兒麼?」那個連螞蟻都不舍得踩死的靈兒麼?
「哼!」他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神情卻完全是默認了的。
她搖搖頭,竟然又笑出了聲,「那麼,你可以告訴我,靈兒究竟犯了什麼錯麼?」嚴重到竟然連夜要將她抓起來的地步?
听到她的話,軒轅澈的臉色猛地沉了下去,終于想起了自己一大早來這里的初衷,「我警告你,若是殷殷出了什麼事,不僅是你的侍女,我要你也跟著一起陪葬!」
「殷殷?」她冷笑一聲,神情一片嘲諷,「就是那個差點就成為逸景王妃的殷殷麼?」可是她藏在衣袖下的手卻無意識地緊握了起來,修剪得整齊圓潤的指甲深深陷入柔軟的掌心,留下一片斑駁的痕跡。
「趙凝,你究竟還要不要臉?」厲眸變幻莫測,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眼里卻是一片厭惡,「若不是因為你,此時此刻,殷殷已經是我的王妃了,你搶了她的位置,竟然還敢這樣說,難道你們國家的皇家禮儀就只教給了你這些麼?」
「軒轅,我不想跟你吵。」她低下頭,額前的發絲垂下臉,隱約擋住了她的臉,淡淡的陰影投在她的臉上,似乎有淡淡的疲憊籠在上頭,「我不想跟你吵,你將靈兒放回來。」
心中的疼痛快要將她擊垮,她緊緊抿著唇,心髒處傳來的一陣又一陣的疼痛,強烈到讓她無法忽視,心中苦笑一聲,果然,那病一旦復發,便再也控制不住了,不過是這種程度的責怪而已,竟然就可以讓她痛到這種地步,痛到,恨不得立即死去的地步。
「休想!」他冷冷地扔下一句,「你以為我這次來是為了什麼?」說完不等她回答,又接著說了下去,一字一頓殘忍地說了下去,「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殷、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