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翟南親口承認已修成地仙,李裕哪還顧得上其它,頓時便跪下哀求︰「弟子自小一心向仙,求仙長一定收下弟子為徒。」
解家兄弟及愣子見此,互相看看,想起這仙長種種神異,解家兄弟還曾蒙他救治。便也一起跪下,一並懇求起來。
「貧道卻是不收徒的。」翟南也不去扶他們,任他們跪著,「與世間正一、茅山等派不同。貧道所屬自然道,只重傳教度化,教中只以經義相傳,教人體察天心,領悟道德。卻不傳神通,不授符法。只因所謂修道,乃是以身合道,根本之基在于體悟天道,至于道法神通皆是枝節。更因為人有萬千種,生性體質皆不同,而修道法門有億萬,修煉均需自行修習,旁人卻是教不得幫不上的。」
看四人似懂非懂,翟南繼續說到︰「拜師卻是不必,但如你四人確實誠心向道,則我可度你四人入教,先為信徒,習讀教典。如能有所體悟,嚴守戒規,則可為童行,研習內傳經典。待熟讀教義後,便可度為道士,參與教務並主持傳教布道,度化信徒。至于道法神通,卻需自行修習。本教有道藏三洞四輔十二部,內有大道三千,旁門八百,在成為道士之後,便可選取與自身相合者自行參悟、修習。」
說完,翟南便讓他們回去自行商議,若是肯皈依自然道,則明日便為他們舉行入教祈福醮。
當夜,能馭使白熊,並治病如神,自稱兩百余歲的道泉仙長竟然是已修得長生的地仙便已轟傳全村。而這自然道的入教規矩也隨之被一些有意之人打探明白。
待到第二天一早,無需李保長安排,全村人都自聚集到翟南所居倉庫外。也幸好如今已是農閑,倒也不會耽誤農活。
待得翟南出來,含李裕解大等四人在內,數十人上前,表示願入教為信徒。由于前番為李保長家孫兒祈福時已說明,度為信徒無需出家,那李裕的父親李保便也不再阻攔。
對翟南來說,自然人越多越好,便一一允了。隨後,分開眾人,便在院中擺上供案,香燭。
待到眾人在供案前站定,翟南說到︰「前番為雲哥祈福,為治病故此從權,今次卻需解說分明我教的規矩。」
看著眾人皆屏息靜听,翟南繼續說到︰「我自然道惟重順應自然,體悟道德,故此戒律簡約,入我教中,無需出家,亦不忌口。惟有三條,務必嚴守。其一,信我教者不得敬信他神;其二,不得為非作歹,騙人錢財,謀害他人;其三,勤于清潔,遠離污穢,每五日須沐浴更衣一次,每月當至少清掃屋室一次。
眾人允諾後,便行那入教祈福醮,諸般科儀盡如上次。
最後,又取出教典,分眾人。
這個時空書籍難得,這教典無論紙張質地還是印刷質量皆是上乘,更有大量栩栩如生的插圖。眾人雖然識字的沒有幾個,但皆惜若珍寶。那躊躇顧忌,未入教的,也都看著眼熱,心下又猶豫著是否入教。
此後數日,翟南便日日與院中,講解教義戒律。結合眾多寓言故事,闡述各種為人處世的道理。宣揚道有五德,灌輸善良,自由,平等,勤奮,節制的信念和社會準則。
又將村中幼兒盡數組織起來,每日安排像李裕等幾個認字的信徒,拿著《千字文》啟蒙認字。
那李平保長,本是個小心謹慎的。縱是翟南救了他孫兒,且引入教中。但終是擔憂,雖然未曾阻止翟南傳教,但也不肯輕易加入,連帶著村中那些老成的也都觀望著。這些天,每日里送孫兒去听經,若是無事便也在邊上旁听。
看著翟南每日里傳教,又教孩兒認字。既不索要錢財,也不曾拿什麼妖言蠱惑村民,更是修道闢谷,連飯都不曾吃村里人家一口,倒也放心不少。
反倒是,因為有這翟南的故事可听,那些村民倒不似以往農閑,只顧耍錢。就此少了許多糾紛,免了許多賭輸了被婆娘趕出家門的鬧劇。
這一日,剛領著孫兒來到翟南院中,便見那道泉招他過去。心下不禁一跳,不知何事。翟南安排著李裕先領眾人誦讀教義,這邊引了李保長入屋,提出一個想法來。
「貧道素喜潔淨,而村中豢養家畜不少,糞便污穢多有不潔。且村內地面皆是泥土,雨天泥濘不堪,晴時又易生飛塵。著實不堪居住。因此,便尋保長來商議一番。」前兩次來,翟南倒是沒怎麼在意,但現今既然將這村子作為最先傳教的地點,必然需要做些文章才好。並且,此處是離基地最近的村子,如一切按計劃展,此處必然成為一處中轉地。自然需要搞些建設。因此,就想著搞個政績工程。考慮了幾天,便來與這保長商量。
李平听了,心下尋思︰「這是何意?莫說這村里,便是縣城,州府亦是如此。」再看道泉神色又不似隨意提起,便試問到︰「那依仙長之意卻是如何?」
「貧道是想,乘著農閑,組織人手將村莊修整一番。」翟南將他的新農村建設提議說了出來。
「這倒不難,回頭小老兒安排各家出人,將村里打掃一番便是。當下也近年節,清掃一番也好過節。」李平一听,只是此事,便隨口應了。
「不只是清掃。貧道想著將整個村子都整理一番。」翟南糾正到︰「將這村子重新規劃一下,然後該拆的拆,該建的建。」
「啥?!」李平驚得站起來,雖然沒听懂什麼叫規劃,但拆和建還是听得明白的。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說什麼為好。
正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似乎有人吵鬧起來。
兩人顧不上再說,一起出門查看。
出得門來,便見有一道士並幾個閑漢,正與李裕解大等人對峙,雙方爭論著什麼。
眼見翟南出來,那道士便越過李裕等人,沖這邊喊到︰「那位可是道泉?」
翟南心中略有詫異,來這時空之後,便只到過這石豐村,不知這道士如何尋上門來。感覺其態度不善,但也不懼。
迎上前去,輯手為禮︰「道法自然!這位道友請了,貧道正是道泉,卻不知道友名號,尋貧道何事?」
那道士還了一禮,說到「本人乃北關集閑雲觀住持,姓王,姓名倒不必說了。此番是听人說起,石豐村來了位仙人,便來拜訪一番。」
翟南听了,知道這人便是那王豆腐了,這廝也是個妙人,知道自身名字不雅,竟略過不提。便應到︰「即是如此,如何在此爭執?不如進屋坐下喝茶為是。」
「茶倒不必喝了,今日里,一是想看看道友有何神通,敢自稱仙人;另外,也想查看一下道友度碟,免得有人將道友當成違反朝廷法度,自行私度的野道士,扯去縣里道正面前問罪。」王豆腐說完,旁邊幾個閑漢頓時嗤笑出聲。
前日里,北關集上轟傳那石豐村來了個仙人,傳到王豆腐耳里。他本是個慣于裝神弄鬼的,听到此事自是不信。
他自己雖守著個道觀,也替人做些法事,畫幾筆符,但時靈時不靈的,他也知多半是病人自己好了,與這法事符無甚關系。但總是個營生,能謀些錢財。听聞此事,便先是惱怒有人搶奪生意。這北關集也不是如何繁華之地,多了個道士便是分了本該他得的錢財。于是便思量起如何應對這撈過界的外來道士。
又花了一天時間打探,聞得種種奇異,便又生起幾分惶恐來。這道士明是比自己更會哄人的,若不趕緊對付,只怕自己反倒要被排擠得在這北關集討不了生活了。遂找了幾個平日相善的閑漢,支應了頓酒席,許了幾個銅錢,便約了今天過來踢場。
王豆腐也是有心計的,並不一味耍蠻力。幾個閑漢那是壯壯己方聲勢,真正要害還是揭穿這道士騙術。雖然王豆腐也知道自己哄人不甚高明,卻自認拆台捉人馬腳綽綽有余。又覺得這新來的道士,連市集都不進,偏偏落腳于小山村中,怕是別有古怪。因此便扯出度牒之事。
如若這道士有度牒便罷,若果真是個私度的,王豆腐倒不會真的為難,非要告官依律判這道士刺配千里。都是同行,用此事嚇上一嚇,唬走了便是。
王豆腐覺得自己本質上還是個厚道人。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