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雌黃 卷一︰聖教星火 第五十三章 妹妹

作者 ︰ 我喜歡今天

話說上柳府賀完壽,給柳全送了太極拳譜。翟南眼看時日緊迫,便將一干事務都拜托徐守信代為主持,自己匆匆動身趕往熙州。

一路上,由那當過鄉社弓手的解二打前,許多王鐵錘護持左右,四人一熊徑直向西,投奔童貫。

這一日,已是臨近熙河,見這天色將晚,翟南正尋思找一住處,走在前邊的解二突然喊叫揮手。落後的幾人連忙趕去,卻是在道邊現有一殘敗小廟。眼見這廟還有半個屋頂未垮,勉強能夠容身,翟南便定下在此過夜。

吸取了那次桃林施肥的教訓,這次沒敢把慢熊留在外面道旁,而是牽到廟後林中隱藏。然後就看解二幾人自忙著收拾清理,尋柴煮飯。

翟南嫌那塵土炊煙嗆人,便出來在外尋了塊大石頭稍坐,欣賞晚霞。不多時,來路方向有一人騎馬走近。眼見那人年齡甚輕,但卻一臉憔悴,滿面哀容,配上胯下瘦馬,全然一副落魄模樣。

翟南邊上有弟子服侍,無需他操心雜事,坐著閑看殘陽晚霞,正醞釀了一肚子小資情懷。眼見如此景象,又恰好邊上有一水溝,更有一死樹倒伏只余了半截木樁,便硬生生被他記起一中二所學的名詞來。

那書生連著幾日趕路,眼見著又錯過宿頭,突然見到路邊有一破廟,門口偏又坐了一個中年道士。便想上去搭訕,請行個方便,搭伙落腳。

誰知剛來到面前,未及下馬行禮問訊,便听這道士在那輕吟什麼「老樹枯藤昏鴉」。待听到最後一句「斷腸人在天涯」,恰是貼切自己情懷,不禁就有些痴。神智恍惚下只覺得這道士著實詭異,突然出現在道邊,偏又直點自己心境。

他幾日未落店休息,夜宿野外,風吹雨淋,不免受些風寒。本是強撐著趕路,如今又被觸動心事,情緒波動下,身體更覺虛弱,剛想下馬便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翟南卻沒想到,自己只是裝一把風雅,便惹出事來,生生地便念倒了一人。急忙招呼王鐵錘幾人出來,一頓忙亂,將這書生搬了進去。

有許多在,也不需要翟南假充醫生,不多時便有了診斷。許多身邊又恰好按翟南的提示,合了些中成藥,便找了幾粒喂下,又取熱水灌了。

不多時,那書生悠悠醒轉,先是言謝又通過姓名。卻自稱秦州人韓玉昆,此前在關中游學。前些時日得了消息,說是家中兩個兄長都沒于王事,戰死在熙河了。便急匆匆回家奔喪,這才遇到翟南一行。

「可恨我沒能早生三十年,若是能輔佐王樞密平定河湟,家中也不至遭此大變。」恨聲說完,勾兩位兄長喪命的慘痛,便是嚎啕大哭。

听得這韓玉昆已是被傷心迷了心智,開始穿越亂入了。翟南也想起自己在原時空讀史,恨不能穿越救國的心情。同情之下,便出言寬解安慰。

好不容易安撫下來,又就著肉湯喂了塊干糧,見那韓玉昆精神略好,許多便欲轉移話題,出聲問到︰「小兄弟家中還有甚麼人?」

「爹娘俱在,尚有一個妹子。」

「那甚好,令尊令堂倒是兒女雙全。」翟南點頭說到。

「我那妹子是養娘」提到這個,韓玉昆嘴角有了些溫馨笑意。

王鐵錘听了,便有些羨慕︰「是指給你的?」

「正是。」韓玉昆畢竟年輕,應答間還有幾分忸怩。

「那你兩個嫂嫂現在呢?」解二問到,他是有兄嫂的,倒是注意到剛才韓玉昆沒說家中嫂子如何。

「我大哥成了親,二哥卻未娶妻,大嫂如今也不知如何了。」韓玉昆也是茫然,自己怎地就對這嫂子一點都沒想起來呢。

「令尊令堂倒是偏心,二哥未娶,倒先給你定了親。」解二又說了句。

「這……」韓玉昆平素從未想過此事,如今听了倒是有些懵,似乎都是長幼有序,按說是應該先讓二哥先娶的。

「偏心也沒甚不好,你那妹子如今多大了,準備什麼時候成親?」王鐵錘只關心這個。

「……十二。」韓玉昆嘴上答著,心中卻是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

王鐵錘愈羨慕︰「這麼早就指給你了?小兄弟早早便不用愁娶妻的事,真是讓人羨慕!」

韓玉昆聲音愈地小︰「……前幾年就說了。」

說到這里,幾人都覺得好像不對,便都停了口互相張望。

還是王鐵錘性子直,便試探著開口問到︰「小兄弟方才十歲出頭就與那七八歲的妹子定了親?」

「不,不是的。」話說到這,韓玉昆說話間也有些猶疑,「沒辦定親,只是爹娘跟我說過。」

「哦……」幾人不約而同的說到。

「莫要多嘴,早些睡吧!韓居士也早些休息,恢復些力氣明天也好趕路。」翟南本是坐在一邊,眼見如此,便插口打斷幾人談話。

小廟狹小,牆角避風的地方只能睡下翟南和韓玉昆。其余幾人便在另外一處睡了,並輪流守夜。

晚上,翟南便听這韓玉昆只是翻身,鬧得他也睡不踏實。好不容易迷糊了,便听韓玉昆在邊上輕聲喊到︰「道長!道長!」

翟南坐起身來,問到︰「可是口渴?要不貧道去幫你取些水來。」

「不是!只是覺得煩燥,想與道長說幾句話。」韓玉昆心事重重地說到。

翟南有些不想搭理這種事,「莫要多想,還是歇息了吧。」

「道長,您說我這妹子,是否該是指給我二哥的?」韓玉昆卻不管翟南話語中的意思,直接問到。

「哪有什麼應該?!令尊令堂既然說了是指給你的,那便是指給你的。」翟南無奈地回答到。

「我二哥未娶,而爹娘跟我說時,我尚年幼,多半是當初哄小孩開心才那般說的。」這韓玉昆也不知听沒听翟南的話,只管說自己的。

翟南便有些苦笑︰「無須如此作想,如今你二哥已是亡去,何必糾結此事?」

「禮儀名份,我身為儒門弟子怎可不弄清楚。若是如此,雲娘其實便是我二嫂。雖是沒有圓房,那也是寡嫂。」說到這,韓玉昆語氣就堅定起來。

翟南眼見是無法勸了,便也不說話。

「我先前未曾明白,如今既然是明白過來了,以後便定然只拿雲娘當妹妹。回頭替她尋個好人家嫁出去便是。」

翟南也沒話可說,心中只是嘆口氣。掐指算算,若按西歷,如今當是五六月份,卻不是那情人節,如今也沒那眾多宅男魔法師的詛咒,奈何就遇到這等情人變兄妹的慘事?

「這也不可!既然是我二哥未成親的妻子,我若將其嫁人,又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兄長?!」沉默片刻,那韓玉昆又是苦惱地說到︰「道長,不知您在何處修行?可收女弟子?不如我便送雲娘到您門下出家吧。」

翟南更是無話,只是默默地起身,走到王鐵錘那邊,跟他換了個睡覺的地方。

翌日清晨,韓玉昆昨夜了一身汗,如今覺得勉強能上路,便不顧翟南相勸,執意趕回家中。

回揮別,韓玉昆縱馬前行,心中滿是悲苦。與這道泉道長一夕之緣,卻弄得自己不僅是沒了哥哥,並且連這妹子都真成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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