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靜室里,一個香爐里散發出淡淡清香,翟南正領著一眾傳教人員做晚課。有著舒緩節奏的東西,能幫助人進入放松地狀態。為了教職人員早晚功課的需要,翟南便弄了塊罄石雲板,讓個學徒在一邊敲著。就如和尚念經敲的木魚,但聲音清脆,節奏緩慢,符合道教風格。
其實,深受原時空電影里催眠場面影響的翟南,更想做個鐘擺裝置,但現今也懶得去發展什麼彈簧和鐘表業。在自己的時空強度流逝這個問題不徹底解決前,翟南的原則是不到萬不得以,不主動推動技術進步。科學和宗教縱然不是絕對對立,至少也會影響宗教的發展。
翟南對著一干人等緩緩說到︰「當今世上各個宗派皆有打坐修行之法,大都以觀想法入手,多是觀想神相,甚至有觀想與神女交媾的,奢望以此修行法力神通。姑且不論如此是否真能修得神通,都于長生大道並無補益,為我自然道所不取。」
翟南通過這段時間的傳教,發現了個問題。道教本質上就是追求長生久視,與西方天主教的末日救贖不同。雖然可以淡化神通,但若不能實證長生或者是構建這樣一條道路,對于發展信仰肯定是不利的。遵守教義,以身合道只能算是外功,對于一般信徒,配合上神明或者是大道,以及莫測的福禍之說還能湊合。但對于傳教人員而言,就需要更為有力的工具鞏固加深他們的信仰。
因此,翟南便打定主意在教職人員中推行氣功。原時空里,翟南雖然沒煉過氣功,但也是知曉氣功熱的。也不用深究氣功修煉到底是否幻覺,但憑修煉後的種種異象是內生的,便足以讓人信服其中必有神異。而這正是翟南目前想要利用的。
在這個內丹說剛剛起步的時代,氣功連概念都還沒有出現。翟南正好拿來作為自然道的修行方法,借用其中的種種異象,來向教職人員們表明一條修行道路的存在。至于是否真能延壽甚至長生,則不需在意,盡可用其他原因進行推諉。
「凡欲長生久視,只有遵循大道一途可走。于外功,便是力行道德,傳教度人,以獲天眷。于內修,則是打坐入靜,煉氣搬運,修行命功。」在查閱資料庫中各種功法要旨後,翟南發現,基本上內功首先要求的便是入靜,于是就與打坐入靜進行了嫁接。
「我自然道的打坐煉氣,只是養生延壽之法,與神明無涉。因此無需觀想,惟需先入靜定性,而後循大小周天搬運真氣,滋養身體。」
簡單說明了自家打坐與其他禪定冥想的區別後,翟南便開始解說自己從資料中拼湊出來的大小周天理論。
也不想真的發展什麼神奇的氣功,只要能有各種異象產生就行了。所以,翟南只是挑了最簡單,最大路貨的運行線路講,免得產生走火入魔之類的事情。
人往往便是這樣,當得知了一個別人不知道的東西,內心中就有相信的傾向。一旦這東西似乎還有印證的跡象,便會更加深信不疑。比如什麼秘法,偏方之類。
翟南在限定的範圍內傳播氣功,首先就讓這群教職人員感覺自己得了便宜,他們就會更願意這東西是真的,如此才能確實佔到別人無法享受的福利。再加上練習後,無論是幻覺也好,真實反應也好,確實能產生異象,那這群人自然便會越陷越深。
為了引導眾人,翟南又用大段時間,講解練習後的各種反應,以幫助他們進行自我暗示,更快速地獲得和確認氣感。氣功這東西的好處就是煉後的效果只有煉的人自己感覺得到,不可檢測,無法驗證。就算偶然有那神經大條的,什麼感覺都沒煉出來,也只能自認倒霉。
毫無疑問的,宗教體驗對于信仰的萌生和鞏固是個非常重要的要素。翟南這半路出家的神棍,從面對寥寥數人發展到對幾萬人進行傳教,不斷總結,嘗試各種方法,展現神跡也好,通過集體宗教活動利用從眾心理催眠也罷,刻意營造莊嚴肅穆的氣氛之類,都是在給傳教對象一種宗教體驗。
比起讓人相信某種夸張虛構的神通或是神明,宗教體驗顯然更有技術含量。需要讓信眾體驗到某種宗教情感,並對其精神世界產生影響,例如依賴,感動,幸福等等。
以往,翟南總是以自己掌握的力量去提供信徒們各種宗教體驗,但隨著自然道在地域範圍和信眾人數的不斷擴大,迫切需要一整套能擺月兌翟南個人作用的東西來維持信仰的發展。
從最早編撰的教典到傳教手冊,都是這種發展的產物。但這些基礎理論和傳教方法和科儀規章,針對的都是傳教對象,那些普通信徒。直到如今,翟南才真正找到一種能讓傳教人員都陷入的,不需要翟南個人去維持整個教團信仰的方法。
只要教職人員能夠去不斷從修行氣功中感受到種種異像,那麼對于他們來說就會產生喜悅、滿足等等不斷成功的情緒,便如玩網游升級時的那種感覺。就算這種升級其實對現實生活毫無意義,也會樂此不疲。
這種體驗,將會催發他們的信仰,然後他們又會通過各種方式的宗教活動,去擴展一般信徒的信仰,整個過程形成良性循環。也只有到了這一步,翟南的開宗立派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完成。
囑咐這些人勤加練習,宣稱資質好的,只需八九日便可能打通任督二脈後,翟南又領著眾人念上幾段教典經文便算結束了此次晚課。
待眾人躬身行禮散去,翟南轉身出了自己所居之所,來到隔壁一處宅院,卻是用于培訓羌人傳教人員的地方。
甫一進屋,翟南便感覺自己進了原時空的迪廳。只見吉恩正領著一群挑選出來的羌人學徒在那群魔亂舞。
一看就是磕嗨了的樣子,吉恩赤果著上身,那象征純潔的先知白袍被半褪到腰間,胸口那青人紋身隨著他手腳亂舞而不停晃動著。
整個屋子便如一場銳舞派對,八九個人各自做著千奇百怪的動作。前馬賊格里高干脆就在地上滾來滾去。雙手不停在胸前身上搔撓。正好滾到吉恩腿邊,便順手抱住,拿臉部貼在吉恩小腿上廝磨。
翟南眼看如此場面不堪,便先回屋,直到估模著差不多致幻劑時效也快過了才又過來。
再進來時,眾人已是消停,各自癱在座椅或是蒲團上喘著氣。見得翟南進來,連忙勉力起身施禮。
「今日晚課做得如何?」翟南問到。
吉恩急忙答到︰「回稟掌教,今日里還是先由弟子領著,誦了段經文,然後服了些聖水。」
「嗯!可有何受益?」翟南微微點頭,繼續問到︰「弟子們服了聖水後,便覺得渾身全不由己。思緒飄逸不定,直覺得暖洋洋的,宛如身處大道汪洋之中一般。」
說到這,吉恩忍不住停下來抿抿嘴,神情有些回味。然後才又說到︰「那一刻才知大道廣大,無處不在,浸入其中便如嬰兒被挽入母親懷抱一般。」
听吉恩說完,翟南又轉向其他人,問了幾句,感覺都與此仿佛。便頜首說到︰「這聖水不可輕用,此番只是因你等入門時短,隨即便要擔起傳教重任這才讓你等服用,以體驗大道。但這也是拔苗助長之舉,卻是容易導致道基不穩。自今日後,每五日才可服用一次。」
囑咐完,翟南便再講一段教義。這些羌人初習教典,而這吉恩尚還稚女敕,不足以培訓童行,再加上這批學徒將來勢必成為羌人傳教中的骨干,翟南有意拉攏控制,這教義講解便由他自己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