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班上了台子,一通敲鑼打鼓、說唱演戲,眾人說說笑笑,家宴開始。
在這樣喜慶的氛圍下,離戲台最近的大圓桌上氣氛卻是劍拔弩張,十幾名長老、族長、林陣家三人、林青雲、幾位重要夫人以及從塞亞城遠道而來的林武引執事大人都保持沉默,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大長老清了清嗓子,梅林林家一方,他資歷最老,總不能冷落了遠道來的林武引大人,于是他站起身來,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嗓子,「來啊,讓我們大家為從塞亞城不辭辛苦趕來的林武引大人接風洗塵,共敬他一杯!」
小廣場上眾人忙應和起來,齊齊站起,舉杯相迎,遙遙相敬,林武引大人眼眸含笑,微微點頭,也起身舉杯,「這多虧了林棟有心啊。」
話音不大,卻被林武引大人的魔力裹挾著覆蓋了全場,猶如炸雷轟在耳邊,話中玄機,聰明人立時嗅出了一絲異樣的味道。
一杯酒下肚,大長老林陽肚中像倒了五味瓶,多是酸苦,沉默不言。
許多烏雲從落日山脈上空席卷而來,遮住了明月,不過這並不影響小廣場上的通明,到處點著燈籠,戲台附近更是亮著幾盞大的魔晶燈。
但空氣在烏雲的覆蓋下變得凝滯沉重,黑壓壓一片堵在眾人的心口上,喧嘩止息,有人小聲說話,有人沉悶喝酒夾菜,就像暴風雨掃過堤岸,一片蕭瑟。
「我說啊,听說最近梅林林家出了兩件大事是嗎?」林武引大人突然話,目光掠過林陣,最後落在林陽臉上。
林陽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陰笑的林棟,回道︰「是的,一件是……」
林陽還未說完,便被林武引大人打斷,他敲著杯具,輕聲但卻不容置疑地說︰「讓林棟來說吧。」
林棟絲毫不掩飾奸計得逞的嘴臉,猛然起身,臉色卻又立刻換成一副悲慟狀,朝林武引大人深深拜了一拜,接著又向小廣場上各酒席諸位拱了拱手,揮手遣散了戲班,廣場上頓時寂靜一片,所有人都望向林棟。
「我林棟今天能站在這里道明事情原委,全是托了武引大人的福啊!不然直到現在,我還會被大長老林陽栽贓陷害,幽禁在家中無法出來!」此言一出,全場嘩然,眾皆變色,大長老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但礙于林武引大人在場,無法作,只得先听林棟說下去。
青曦坐在林陣身邊,緊緊抓住林陣的大手,聰慧如她,已經意識到今夜必有一場暴風驟雨,甚至是一場血雨腥風!
林陣微微一笑,緊了緊青曦柔軟的小手,管它血雨腥風,有他在,天就塌不下來!他決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傷害他的母親和小妹!
林棟悲慟地捶著胸膛,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苦道︰「回稟武引大人,這些日子,梅林林家確實生了兩件大事,而且都和我有關!其一,我被一些有心人誣陷指使策劃了一場刺殺事件;其二,唉,這些人嫌誣陷還不夠,甚至殺掉了我唯一的嫡孫啊!我的心肝啊!」
「三弟,你怎麼能在林武引大人面前造謠生非呢,那件刺殺事件的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了,至于你的嫡孫林安之死,至今仍沒有查到凶手,你怎麼用‘這些人’指桑罵槐呢!」大長老林陽終于忍不住,憤怒地站起身來,指著林棟的鼻子喝道。
「林陽,你話太多了,先听林棟說完。」林武引大人不悅地說,林陽只有不甘心地坐了下去。
「多謝武引大人。」林棟揩了一把眼淚,「事實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林山脊不是死了嗎,我孫林安見他家可憐,于是準備接濟一下,沒想到,山脊之子林陣從山里趕回來,不知從哪里學來一身歪門邪道不說,還將我那心地善良、自始至終不反抗的孫兒打成重傷,甚至肆無忌憚地辱罵我這個長輩!」
「混賬!」林武引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啪」的一聲將手邊酒杯砸在地上,「這種族人要之何用,來啊,抓起來,帶回本家听候處置!」
戲台後方幕帳猛地起了一陣抖動,數十名身披紅色風衣、手持刀劍,鐵甲錚錚,腰上別著法杖的侍衛沖了出來,轉瞬間便將大圓桌團團圍住。
天地間忽起了一陣狂風,繡著火紅色祥雲的風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小廣場上其他桌的人哪里能坐得住,紛紛站起,涌向大圓桌上附近,有人驚呼道︰「這,這是火雲衛啊!」
火雲衛,火雲林氏屬下的精銳護衛,就看這陣勢打扮,便與眾不同、非比尋常,手上所持刀劍,身上所穿 亮的鐵甲,表明他們可以像軍隊士兵一樣沖鋒陷陣,深習鍛體術!而腰間別著的法杖,則表明他們還可以像魔法師一樣釋放魔法,獨當一面!
林武引這次特來調來的火雲衛都是清一色的巔峰大魔法士,同時又是相當于巔峰大魔法士的鍛體師,近戰遠戰皆可,攻守兼備!
青曦的小手被林陣緊緊攥住,她心中根本不害怕,她相信她的哥哥可以化險為夷,6靜眼中卻是布滿擔憂,求助似地看向大長老和族長。
「來啊,將這個不知恩圖報,以下犯上的林陣抓起來!」林武引高聲喝道。
「是!」火雲衛齊齊應道,聲勢震天,幾名侍衛立時便要將林陣拖出酒席。
林陣不屑地冷哼一聲,只要火雲衛膽敢來抓他,他就膽敢動手殺人!
「慢著!」大長老猛地站起,厲聲喝止,身後座椅竟在大力之下被掀翻,火雲衛看了看林武引的眼色,退回隊列。
「林武引大人,林棟所說與事實並不相符,其孫林安根本不是去接濟,而是去趁火打劫,林安被林陣打成殘廢,怪就怪實力不濟,做事又缺德,怨不得別人,至于林陣辱罵二長老林棟一事,則是因為林棟先前曾對林山脊做出過喪盡天良的壞事,林陣這才意氣行事,他也已經去魔谷禁閉一周,接受懲罰了,請大人明察!」
林陽壓抑著怒氣大聲辯道,他現在與林陣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唇寒齒亡!所以他必須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