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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次日天還未亮，不到四點鐘的時候，楊青烏就已經起床了，他要趕在餐館忙之前回去。
由于張勝打著和老板好幾桿子才能打著的親戚關系，加上又自認為是老人，所以整個餐館實際上就是楊青烏在忙活。
他經常要在天還很黑的時候，騎著那個爛的不能再爛的摩托三輪去菜市場買菜，回來後還要忙著端茶送水，招呼客人，抽空還要給兩位廚師把菜給洗了。
張勝通常是在老板出去沒多久後也不知道躲到那里去偷懶去了。
幸好今天不用買菜，不然還真來不及了，楊青烏心里有些慶幸。
回到餐館的時候，幾個人正在吃飯，開餐館吃早飯通常會很早。
「牛犢子，你昨天晚上去哪里風流快活了？」
趙浩一邊扒拉著飯，一邊沖著楊青烏含糊不清的嚷道︰
自從他現喊綽號青牛的楊青烏狗犢子名不副實的時候，就改口喊他牛犢子了。
楊青烏也沒有計較什麼，第一，這個王八羔子是老板他兒子，自己總不能吊起來打一頓吧！
第二，這牛犢子好歹也比狗犢子好听一些！
楊青烏瞪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對著坐在一旁的趙佳很靦腆的一笑。
然後，拿了一副碗筷坐下開始吃飯。
「你頭上怎麼了？」
趙佳輕輕柔柔的問了楊青烏一句，還是女孩子心比較細。
自從老板知道楊青烏是高中畢業後，就讓他負責輔導趙佳的功課，一來二去的，再加上楊青烏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上不時的腆著些許羞澀和淳樸的表情，數學和物理這些小女孩頭疼的學科成績還不錯，所以二人關系熟悉了不少。
像趙佳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還是比較單純的，眼里只有好學生和壞學生之分，只懂得看看言情劇，幻想下自己的白馬王子而已。
還沒有到那種看見有錢人，為了幾個包和衣服就往前貼的，見沒有錢的男生就跟死了爹一樣的沒有個笑模樣境界！
所以對楊青烏還是很容易討到好感的。
「沒事，昨天晚上不小心磕的？」
楊青烏很是感激的對著趙佳一笑，說道︰
「磕的？牛犢子，別是昨天晚上風流快活完沒給人家錢，被人打的吧！」
趙浩聞言憋了一眼楊青烏頭上的傷口，不放棄任何一個打擊這個在他眼中想勾引他姐的牛犢子。
趙浩在老板和周圍環境的燻陶下，已經表現的異常成熟，男女之間的事估計就差實踐了。
趙浩像是一個刺頭，見誰都想蜇一下，虎頭虎腦的天不怕地不怕，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讀書學習，整天不是調戲下漂亮女生，就是和學校的小痞子爭奪學校的霸權。
老板也懶得管教他，只是對女兒趙佳給予了很大的希望，一心想要她考上個好的大學，將來嫁個好人家！。
「青牛，送這小子上學的時候看好他，別讓他整天打架給老子惹事，以後有啥事回不來提前言語一聲。」
老板放下飯碗，拿了根牙簽剔著牙走出了餐館。
「是，知道了老板。」
楊青烏倒是連連應聲點頭，對這位被周圍廊女掏空身子的老板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
趙佳很快也吃完了飯，背起漂亮的書包安安靜靜的上學去了。
臨出門前，楊青烏很是關切的說了句︰「路上小心！」
「牛犢子，不要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想泡我姐！」
趙浩口無遮攔的大聲說道︰
「趕快吃，吃完了好去上學。」
楊青烏對著趙浩就沒有這麼好的態度了，見老板走了，就直接一巴掌直接拍到頭上。
「牛犢子，你敢打我！看我不讓我爹把你給攆跑。」
「少扯淡，快點，送完你上學老子還有一大堆事呢！」
楊青烏對趙浩的威脅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將磨磨蹭蹭，對上學沒有丁點熱情的趙浩拽出餐館，送往學校的路上，是楊青烏難得有些放松的時刻。
「牛犢子，你真喜歡我姐？」
趙浩松松垮垮的背著一個裝了幾本漫畫和好十幾個玻璃珠子，髒兮兮的想從垃圾堆里撿來的爛書包走在楊青烏身邊。
「你姐姐這麼漂亮，是個男人只要眼不瞎都喜歡。」
楊青烏看著周圍急匆匆的白領，心不在焉的說道︰
「你這話說的還算是實話，不過你就別想打我姐姐的主意了，你是只癩蛤蟆，我姐是白天鵝。是將來要上大學的大學生！」
趙浩很認真的說道︰絲毫不顧及楊青烏的心情。
楊青烏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對面街道，趙浩上學路上經過的那所上海三流的野雞大學的門口。
現在正是早上，不時的有剛剛從附近小旅館大戰了一晚，很是疲憊的情侶相擁著走進學校。
也有幾輛不錯的轎車上下來幾個穿著黑死，蹬著高跟鞋，妖嬈的不像學生的女生在用嗲到膩的聲音給車里的男人告別後，提著楊青烏注定不知道什麼牌子的包包扭進了學校。
看來，昨晚也沒有休息好！
看到這些，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趙佳上了大學，會不會也像這些女生一樣，不是被一個道貌岸然的男生騙進四五十元一晚的小旅館，還是坐進身邊有個肥頭大耳，臃腫歇頂的中年大叔的車里。
楊青烏心里沒有什麼難過或者說是辛酸！就想趙浩說的一樣，他是一只癩蛤蟆，一只在爛泥污水里翻滾的癩蛤蟆，趙佳不管是不是白天鵝，都不是他楊青烏能夠夠得著的。
他對趙佳抱有幻想，這點他承認，但是他有自知之明，要不那不成了跟他們以前的街坊李瘸子一樣沒臉沒皮了。
趙佳這女孩漂亮，秀氣，文文靜靜的，是個能做老婆的人。可惜不是做他的老婆。
在很多楊青烏給趙佳輔導的時候，楊青烏偷偷看著趙佳那白白的臉蛋，心里都會想︰「等啥時候老子也討個這麼水靈的女人做老婆！
也有幾次被趙佳現的時候，楊青烏都會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問道︰
「咋？又卡那啦啊？」
好在勝在演技爐火純青，像趙佳這種只知道言情劇，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是看不出來的。
楊青烏一直認為女人不需要太聰明，不然還要男人干什麼？女人太聰明的話！那不成了誰也降服不了的妖孽了嗎？
「牛犢子，看啥呢？又偷看人家女人了是不是？」
「沒有。」楊青烏看了一眼趙浩這小子，有些無奈的說道︰
「牛犢子，你說你到底想不想泡我姐？」
「你不是不讓泡你姐嗎？」
「你要是答應幫我打架，干過我們學校的那個胖頭。我就把我姐給你！」
趙浩這崽子一副賣國求榮的漢奸樣的就這樣把他姐姐給賣了。
「滾一邊去！」楊青烏沒好氣又拍了他一巴掌，說道︰
「那我就給我姐說你昨晚找小姐，你有艾滋病！」
趙浩還是很聰明的，楊青烏不得不乖乖就範，因為這混犢子真的是什麼話都能說的出口。
「打架不要等人家沖上來了你才想著還手，趁他不注意，一磚拍過去就放到了，猴子偷桃知道不？抓把土往眼楮里一撒，再猛的人也得跪！」
楊青烏顯然沒有遵守老板給他的囑托，頗有興致的向趙浩這個很有潛力的徒弟傳授他打架斗毆的經驗。
趙浩听的也是津津有味，不時的比劃兩下，顯然是比听課認真多了。
「你這都是陰招，一點也不英雄。」
趙浩再體會揣摩了楊青烏教的所有招式和心得後，撇著嘴，很鄙視的說道︰
「你個王八犢子，你是想當死得早的大英雄還是牛.逼哄哄的猛人啊?」
楊青烏又是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過去，卻被早有防備的趙浩一下子閃開了。
「額！那就不打架的時候做英雄，打架干仗的時候做猛人！」
趙浩抽了抽快流到嘴里的鼻涕，說道︰
「你還真他娘的精啊！」
楊青烏聞言愣了一愣，有些意外的說道︰
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但一定有善終，楊青烏沒由來的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滿臉紅光，一身很能唬住人的仙風道骨的老頭坐在一個石頭上，看著遠方的天際，拉著楊青烏的手喃喃自語道︰
送趙浩回來的路上，楊青烏從路邊的書攤上買了幾本書。
一本是很厚的高考英語詞典，一本西方基礎經濟學宏觀部分。還有一套英語四級的試卷。
討價還價了半天，還是花了楊青烏五十多元錢。
路過水果攤的時候，楊青烏想了想，有給隔壁的鄰居常阿婆買了十幾塊錢的隻果。
想到自己身上就有的那些錢，有想起那個火車上花了一百八十元錢替他補票的陌生女人。
楊青烏嘆了一口氣，心想著下次還人家錢的時候要不要請她吃頓飯。
旋即又想起來了趙浩說的那句癩蛤蟆就不要做吃天鵝肉的美夢了。
王玄策個老神棍不也是說了，什麼的夫妻相全是無聊逗著那女孩玩呢嘛！
況且就知道看女人的王玄策那會給女人看臉看相啊！
想著餐館一大堆的事情，楊青烏又加快了腳步。
澳大利亞海一家明淨的潛水娛樂會所里上海的一家東北餐館的灶膛間有多遠，我沒有算，也算不出來這其中隔著幾代人的辛酸和掙扎。
葉錦夭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幸福，楊青烏也沒覺得有多苦。
又背著氧氣管潛入海底五彩斑斕世界里的葉錦夭沒由來的在幽深的海水伸出看到了那個有些清瘦，滿眼堅定，一臉淳樸笑容的青年，那個和他有著夫妻相，叫楊青烏的青年。
楊青烏則在剛給一位客人端上一碗豬肉炖粉條後，擦了擦手上的油污，緊接著又滿臉堆笑，微彎著腰迎接著一位剛進門的客人。
他沒有想起葉錦夭，是不敢還是不想，或許是不甘？
我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