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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一百零七章︰
王玄策和江煮鶴搖搖晃晃的走進長巷的時候，楊青烏剛點燃第二根煙還沒有抽幾口，在足夠冷色調泄漏而出的燈光下臉上有些淡淡疲倦頹廢的吐雲吐霧著，煙霧繚繞升騰間楊青烏眉峰輕揚，薄唇微彎，蒼白清瘦的臉頰在一米外濃稠的黑暗之中給人些說不出來的妖異之感。
斜倚著有些斑駁骯髒的牆壁，楊青烏一只手夾住那根足夠廉價卻也辛辣嗆口的香煙，另一只緊緊的捂住腰間不是很深卻很長的傷口，緊握住的匕把手也是沾上了些粘滑的鮮血，溫暖且濕.滑。
腳下不遠處是從那個男子波頸動脈中流出的鮮血，四溢流淌汨汨蔓延，在腳下原本下雨天會有一小片積水的低窪處流成了大大的一片血泊。隨之撲面而來的是越濃重刺鼻的血腥味在提醒著楊青烏那張貼滿全國各地的通緝令上又可以添上一筆罪行了。
瞟了一眼腳下那個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男人，那個剛才還遠遠綴行了他很久，手持窄長唐刀很有信心的想要砍了楊青烏的人頭換暗花的男人就這樣意想不到的被楊青烏給殺了，他殺過人，不太多，但總是一雙手數不過來的，所以他根本不會想到一個餐館跑堂的小伙計會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割斷了自己的喉嚨，動作熟練的讓他來不及完成一個呼吸，直到失去所有意識他還是沒有想明白楊青烏是從哪里出現的，前面不是沒有人嗎？
不過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為死人就是沒有意義的存在，他的所有意義也不過是這個世界上和他有關系的活人所賦予的，比如現在正靠著牆抽煙的楊青烏，這個今晚第一次見他，然後毫不留情的殺了他的男人。
熟練的彈掉手中的煙頭，卻沒有不偏不倚的落到楊青烏的意料之中，反而是從對面牆上反彈落到那一地血泊之中，哧的一聲煙頭火光熄滅的聲音讓楊青烏重重的皺起了眉。
「你想不到會死，我也想不到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或許是明天，或許是一個月後，也或許是還能活好多年吧，誰知道呢！」
抽出第二根煙的時候，楊青烏抬頭看了眼依舊是星光細微到暗淡的夜空，語調低沉到有些微不可察的惶恐，緩緩呢喃道︰
的確，每個人都不能左右自己的出生，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決定自己的死亡，起碼現在的楊青烏不能，他不會像很多人傻傻的認為自己會老死在溫暖的床上卻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里面對突然而來的各種死亡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我是這麼死的啊！
楊青烏即便是再如何的彪悍堅強的心境也自然是沒有達到無視生死的地步，相反，他很怕死，殺了越多人後就越怕死，就越不想死。
第二根煙抽了第二口，王玄策和江煮鶴、還有獸醫就已經步履有些匆忙的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的王玄策眼神有些復雜卻還是嘿嘿的笑了兩聲，一如既往濃重的河北口音說道︰
「沒事吧？」
「沒事。」
把手中的匕放進口袋，楊青烏咧出一個笑臉，然後接著捂住腰間的傷口說道︰
「那就回家吧，飯都涼了！」
「嗯，回家吧。」
不咸不淡的對話，像是家人間普通的問候。
跨過好大一片的血泊，跨過已經開始冰冷卻還不僵硬的尸體，跨出那片有些清冷朦朧的燈光，楊青烏跟著身前的王玄策不緊不慢的走著，像是很久前他到上海時他領著他找工作一樣，讓他神情又是一陣的恍惚。
還沒有走到住處的時候，王玄策掏出那個和楊青烏一樣的老舊諾基亞1o11看了一眼後，說了句都十點多了呀，楊青烏輕嗯一聲沒有說話。
然後沉默片刻的王玄策終于開口說道︰
「為什麼不打電話？」
「我自己能解決。」
「萬一失手呢？」
「不會，不會。」
「我說萬一！」王玄策不自覺的加重了語氣。
「我說不會，不會。」楊青烏依舊不咸不淡的回應道，甚至還有些隱隱的笑意。
王玄策聞言一陣語噎，過了很長時間才說了句不一起擋刀子殺人的兄弟咋還能是兄弟呢，以後還咋能一起喝花酒玩女人一起享富貴呢！
看著背影佝僂干瘦的王玄策，楊青烏輕嘆一聲，又是說了一句。
「不會了，不會了。」
原來當晚腳步不緊不慢的楊青烏掏出了手機給王玄策出了個信息，寫著︰
「兩個人，小心，小心，在家等我別出來。」
閃進距離住處還有五分鐘長巷的楊青烏爬上屋頂完成了被盯上沒有多久就已經預想構思好的伏擊，當然如果點子實在是扎手，他也有足夠的信心活著跑回住處，當然前提是對方用的是刀不是槍。
回到住處楊青烏照例是吃了一大碗的面條，有些涼還不好吃，但是楊青烏依舊是吃的很香，狼吞虎咽的讓一旁給他包傷口的王玄策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中納悶道︰
「這老江煮的面條有這麼好吃嗎？」
一口湯水也不剩的楊青烏放下碗後抹了抹嘴，長吐一口氣說道︰
「我覺得這只是一個開始。」
因為傷口不是很深，抹了很多止血藥的王玄策倒也挺靈活的給楊青烏用紗布包了起來，頭也不抬的嗯了一聲，並未多言，貌似依舊像是件不足掛齒的小事兒！
楊青烏緩了緩，接著說道︰
「所以，大家以後小心點，晚上早點回來，身上都帶上家伙，不至于太被動！」
「不跑了？」
王玄策包扎好傷口，看著楊青烏似笑非笑的問道︰
「不跑了，也沒地跑了，生死由命，怎麼也算是賺本了。」
起身披了件衣服的楊青烏說道︰
好不容易找回來的點安全感今晚也算是蕩然無存了，本來想著考了駕照找個正兒八經工作而心情不錯的楊青烏現在也是愁眉緊鎖，他可沒有覺得自己能有多麼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威武霸氣，無非是運氣好一點兒心思細了點罷了。
從不認為自己帥的可以讓幸運女神眷顧垂憐的楊青烏面對可以想象的到接下來隨時會出現追殺會有足夠的運氣像今天一樣化險為夷。
「我估模著是人家開了暗花了，這些道上吃這口飯的人狠是狠，毒也夠毒，但也還是怕死的，來一個干掉一個，不用幾次也就沒人敢惦記你了，反而你還能多出來點不大不小的名氣，嘿嘿，當然，只要人家開的暗花不是高的離譜的話。」
王玄策想了一會兒說道︰
「那要是高的離譜咋辦？」
楊青烏還真是在乎自己這條小命，很不客氣的問道︰
「額…….那只有來一個殺一個了。」
楊青烏聞言頓時無語，一句我.操你大爺的，你當我是武林高手啊來一個殺一個還是沒有忍住蹦了出來，王玄策也是很委屈的看著氣急敗壞的楊青烏。
當晚等到十點鐘江煮鶴三人才回來，昏昏欲睡的王玄策問了一句。
「收拾干淨了？」
看到獸醫點了點頭後就嘟囔了一句上了年紀不行了，你們年輕人聊就搖搖晃晃的回房間睡覺去了，楊青烏笑罵了句這老貨，然後對三人笑了笑，說道︰
「辛苦了！」
江煮鶴顯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笑了一下，接著語氣有些不安的說道︰
「青牛，麻煩了，人家開了暗花，這些都是沖著你來的！」
獸醫端了盆水，三人邊洗手邊說道︰
看樣子從那個抓住的活口嘴中問了點東西。
在得知自己一顆人頭一千萬，一條小命一千萬後楊青烏很不知廉恥很沒出息的跳了起來，輕呼道︰
「一千五百萬？我都是有點想自己乖乖回去了。」
眾人聞言有些慘淡勉強一笑，任誰都知道這一千五百足夠讓任何人豁上任何代價了，也可想而知他們接下來的悲慘命運了。
幾人七嘴八舌的商議好一會兒也沒有想出個好的對策，這事本來就沒有什麼好對策，最後還是楊青烏一錘定音的說道︰
「你們手腳快點吧，有了自己的錢自己的人，有了自己的勢力誰想動也會是掂量掂量了，總不能年紀輕輕的就英年早逝了吧！」
當晚楊青烏依舊睡得踏實，原因無他還是床底下那一麻袋的西瓜刀。
但獸醫和*則是被江煮鶴安排著輪換著守夜了，他可不想像今天自己剛親手埋的那兩個人一樣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