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玩,陰死你 話別時欲言又止,睡夢中痛不欲生

作者 ︰ 北岸

南延平與吳旭進了包房之後,還隨手把門帶上了,開始是南延平在低聲說著什麼,後來像是兩人生了點爭執,過了一會兒又平靜了下來,再過了一會兒,南延平開了門,招手讓賈明鎏過去,搞得賈明鎏很有些不自在,像是偷听別人談話被人抓住了的那種感覺。

進門之後,賈明鎏只看見了吳旭的後背,等她轉過臉來,卻現她的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

坐下來,南延平笑了笑,掏出煙來扔給賈明鎏一顆,還硬是給他點上了火。

賈明鎏平時很少抽煙,看南延平像對領導一般地給自己上煙點火,便受寵若驚地抽了起來,吳旭借口煙嗆眼楮,站到門口去透風。

南延平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長串的煙圈,才不緊不慢地說︰「我要走了。」

「走,上哪去?跟關書記去北京?」賈明鎏拿著煙的手抖了一下,煙灰落在了茶幾上。

南延平苦笑了一下,說︰「關書記沒走,是我要走了。」

「高升了?那該祝賀你才是。」賈明鎏有點奇怪,領導的秘書多半是跟著領導一路高升,怎麼關副書記沒動,南延平卻先動了,而且看情形,南延平並不滿意,不像是要高升,倒像是被流放了。

果然,南延平用的就是賈明鎏想到的詞。「與其說是高升,不如說是流放啊。被派到大西北的一個地級市,當副市長,排名第七八位吧。」

這種安排賈明鎏也掂量得出來,要是在關副書記手下,弄個臨江市的副市長干干,要不了幾年,估計就能一級一級往上爬,現在孤身一人被派到偏遠地區,人生地不熟的,一切的努力就恐怕要付之東流,所以,賈明鎏也不敢說些違心的恭維話,只問道︰「怎麼回事?這個安排是關副書記的意思嗎?」

「當然不是!是不得已而為之。」南延平長舒了口氣。「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啊。說起來真是可笑,吳旭給了我一份護城河開公司的股東名單,我拿著它和王康平的內參去找了關副書記,關副書記看了,馬上在內參上做了批示,要不,你老弟哪能這麼快就平安無事了。」

賈明鎏又是一驚,未必為了我的事連累了南延平,要這麼說,那還真是對不住他了。「那你的意思,你這次的變動和我的事有關?」

「要說有關也沒關。還是像關副書記說的吧,我政治上還很幼稚,竟然還會感情用事,自作聰明。」南延平顯得有些沮喪,說起話來有點像是自言自語,只有吳旭靠在門邊神色難過。「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怕你笑話。我拿了那份名單悄悄地跟關副書記說,萬一賈明鎏在里面把這個抖了出來,省市兩級政壇恐怕要生大地震啊。當時,關副書記看我的眼神,你是不知道有多嚴厲哇,那就像是在看一個傻了吧唧的生瓜蛋子,又可憐又可恨吶。當時我就嚇出了一身冷汗,猛地醒悟過來,才知道自己犯了官場大忌,關副書記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系,還用得著我這種差不多等于**果的威脅嗎?當時啊,如果不是關副書記在跟前,我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嘴巴子。」

「南秘書,你說的那個什麼名單,我真沒看到過。」賈明鎏確實沒有看過什麼護城河開公司的股東名單,但听南延平這麼一說,估模著和自己當時給段耀武出的主意有關,應該是範大偉等人白拿了段耀武的股份。

南延平再次苦笑︰「沒看到好啊。看到過的人,就像我這樣,成了大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了,眾怒難犯,關副書記也是無可奈何,所以,我在臨江呆不下去了。」

賈明鎏偷偷地瞟了吳旭一眼,如果這麼說,南延平也是為了自己毀了政治前途,吳旭替他傷心倒也情有可原。可照南延平這麼說,看到過這份名單的人當中,關副書記自是無礙,段耀武已經死了,一了百了,南延平流放大西北,那在臨江豈不就只剩下個吳旭了?賈明鎏轉念一想,吳旭只不過是市團委的一個無名小卒,又能對那些家伙產生什麼威脅嗎?

「沒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從此我南某人就要孤身一人浪跡天涯了。」沉默了一會兒,南延平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手里的煙被他攔腰掐成了兩截。

吳旭倚靠在門旁,身子戰栗了一下,像是想說點什麼,卻還是閉住了嘴。

「南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只要壯心不已,何愁不能東山再起。」賈明鎏沒想到視為偶像的南延平還會有英雄氣短的時候,他抓起桌上的杯子,各自斟滿一杯,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遞給了南延平。「來,兄弟為你壯行!」

「美酒易得,知音難覓啊!」南延平長嘆一聲,仰頭一飲而盡。「來,賈老弟,我再敬你和吳旭一杯,算是辭行吧。」說完,又找來一個杯子,將三個杯子倒滿,回頭來招呼吳旭,吳旭走過來,不待南延平說話,端起杯子一口就干了,然後,拎起酒瓶,看南延平和賈明鎏干了,又把三個杯子倒滿,幽怨地說︰「既然你們願意喝,那今天就喝個痛快,來,我先干了。」

在賈明鎏和南延平詫異的目光中,吳旭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待放下杯子,已是淚流滿面,她拎起酒瓶還要倒酒,南延平一把搶了過來,傷感地說︰「吳旭,你這是何苦來呢?那好,我來喝光了算了。」說著,舉起酒瓶,嘴對嘴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地灌起來,急得吳旭上前搶奪,等把酒瓶從南延平手里搶下來,一瓶紅酒差不多見底了,吳旭仰頭對著酒瓶,幾口把剩下的酒干了。

賈明鎏驚呆了,這兩個人到底怎麼了?

南延平搖搖晃晃地與賈明鎏握手告辭,吳旭沒有隨賈明鎏一起送出來,趴在桌上抽泣不止,靳斌、慕容健等人不知道生了什麼,段小薇想要勸解,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等賈明鎏返回之後,眾人想問個究竟,他也是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賈明鎏悄悄地問吳旭,南延平和她說了什麼,吳旭卻搖著頭什麼也不肯說。

靳斌看氣氛有些難堪,時間也不早了,他就對賈明鎏說︰「我去辦一下魯雲飛的事,你和吳旭累了大半天了,也該回去歇歇了。」又對段小薇說︰「段總,改天我去名城置業找你,我們談談名士俱樂部轉讓的事。」說完,一一握手話別。

段小薇和慕容健要開車松一松賈明鎏和吳旭,賈明鎏拒絕了,反正一輛車也帶不走這麼幾個人,就讓段小薇開車先走了,帶著田甜和王小翠打了輛出租車回到了自己的家。

家里被王小翠收拾得窗明幾淨,這丫頭考上了臨江大學,為了能來看看小弟弟,提前來到了臨江,正好小保姆回家有事請假回家了,王小翠就住下來,幫著吳旭帶孩子做家務,給田甜補習功課,成了吳旭的好幫手,只等著開學之後再去臨江大學報到。實際上,王小翠比田甜還大了一歲,吳旭不好意思讓她再喊吳媽媽,就讓她隨著田甜喊嫂子,不過,對賈正,王小翠還是習慣性地喊弟弟。

進門之後,吳旭忙著給孩子喂女乃,哄孩子睡覺,王小翠則開始張羅一家人的晚飯,田甜跟在吳旭的身後,小賈正睡著了,她還不肯走,硬是守在搖籃前,美滋滋地看著他。

賈明鎏疲勞到了極點,睡意慢慢地涌上來,在里面晚上其實根本沒睡安穩,這大半天來,一直由興奮和激動支撐著,等到突然放松下來,才感覺疲憊不堪,和吳旭打了個招呼,倒頭便在書房的床上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賈明鎏看不清在一個什麼地方的高處,黑暗中有個掩面而哭的女子,暗白的月亮淡淡地撒了些光茫在她縴弱的身上。賈明鎏努力想要看清楚她是誰,然而仿佛有亙古不消的濃霧將她的全身牢牢裹住,展現在他面前的,只是個隱隱約約的身影,風中輕揚的一襲長,和那夜空里一聲聲悲戚的哭聲。

那女子向前走了一步,賈明鎏感覺心痛欲絕的時候即將來到,他放聲大叫︰「不——要——!」伴著絕望的叫聲,女子仿佛听不到他的喊叫,只是一步步,慢慢卻又堅定地走向前方,終于還是飄入了腳下那仿佛無窮無盡的黑暗中。

這個夢境反反復復地出現,每一次在夢里賈明鎏拼命地掙扎著,提醒自己立即醒來,不要去看這無法承受的一幕。但他的腦袋里彷佛有一條條隱形地繩子在束縛著他的意識,掙斷了一條,又有更多的繩子獰笑著將他捆綁得死死的,讓他無法從夢里醒來。于是他只有一如從前般看著那個瘦弱的背影慢慢哭泣著走向那似乎永無盡頭的黑暗。

終于掙月兌夢魘醒來的一剎那,賈明鎏從床上一躍而起,同時听見自己從夢境中帶來的一聲大叫︰「不要啊,如夢。」

這正是︰話別時欲言又止,睡夢中痛不欲生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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