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喜兒被封喜貴人,也是宮中唯一被封之人,一時榮寵無限。
同年六月,雲嶺六國派使者進都城崔城請求聯姻,皇甫少恆允諾,後六國之公主進宮賜宮殿封妃。
秋夜,天高露濃,一彎月牙在西南天邊靜靜地掛著,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是那麼幽黯。
「夫人,天涼了。」宮女送來的披肩,單依緣剛才的目光一直凝著遠處,那里鑼鼓喧天,儀仗如扇,落紅如雨。
「那邊挺熱鬧的。」她有些失神,宮女點點頭,也沒什麼好回答的了,都說這位夫人是登基前皇上的嫡妻,可後來登基後也就賜了座殿,後也沒冊,連一妃都沒有封,今天皇上都已經娶第六位公主了,這小國的公主據說很受皇上寵愛,進宮數日就被封為容貴妃,位列其他幾位別國公主之上。
方才,宮女小巧又端來一碗藥,「夫人,喝藥了。」單依緣接過,道了聲謝,小巧覺得單依緣很好相處,比起喜貴人還有那幾位他國公主好多了,至少她不會傲慢不遜。
「我想休息了。」喝碗藥將碗遞回,就走回了殿中,現在的單依緣看起來很頹廢,數日前,皇甫少恆封善機為國師,她就像瘋子一樣跑進御書房與他大吵了一架,她已經沒力在將澈兒的死在說一遍,只能一遍遍問他為什麼。
他只很嚴肅的坐在那,看著她,直到她暈倒在那里,才被人送回鳳臨殿。
夜,芙蓉帳下,薄汗輕透,她又做噩夢了。
夢中,她站在高高的懸崖上,四周漆黑一片,前面無路,後面也無退路,只有一方獨崖,她站在上面,忽然有只手將她推進深淵……
「依兒,我想你了。」身後被抱進一個有些寒意的懷抱中,聲音猶猶豫豫,斷斷續續,在她身後柔聲叫著她的名字,「依兒,做我的皇後好嗎?」
他?皇甫少恆!
今天可是他的大婚之日,放著新娘不管,跑她這來做什麼,當年她是如何厭煩著皇甫少卿,今日對他更甚。
「滾開!」單依緣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腰上那雙手後,悶著嗓子喊了一聲。
可是皇甫少恆翻身後將她整個罩在自己身下,專注的看著她,「依兒。」沙啞著嗓子叫了她一聲,埋頭向她的唇襲去。
他眼中**鮮濃,單依緣擰著眉,在他在次俯身時,一腳踢到他胯下。
「單依緣!」他悶聲倒下床,手卻死死的拉住她的手腕,她怎麼又瘦了,枯瘦的手腕只需一握,顧不得自己的疼,他又翻身爬回床上,凝眉看看她,說︰「我就想來陪陪你。」
「順便強我?」她反笑,嘲笑這個理由。
「對不起。」他喏喏而答,剛才看著床上的她,薄汗輕透,嘴角彎彎,她就忍不住了,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踫過她了,他真的想她了,想立刻佔有她,他知道自己有多無恥。
「這後宮多的是女人要陛下陪,依緣不需要,在說陛下,我與你還有繼續下去的理由嗎?」
「依兒,你想說什麼?」他愕然,不,他不想去深究她話中的意思,因為他不能放手,不管她有多恨自己,「依兒,我不放手,這輩子都不放!」
「那好,你現在馬上滾出去,去陪你那些該陪的,不要來惹我。」單依緣指著殿外,皇甫少恆楞了片刻,還是起身,穿了袍子走到殿外,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問她,「依兒,你是不是吃醋了?」他知道自己如此問有多傻,可是問問也好,不管她出什麼答案。
可她只是笑笑,不回答他,只固執的指著殿外,說︰「滾!」
「小巧,你在嗎?」清晨起來,下床尋著小巧,單依緣發現殿內空無一人,空蕩得讓人心慌,殿中除了她,就是小巧在她跟前走動,還有就是後院兩個廚娘,平時也不能出現在前殿。
今日有些奇怪,本該早早在床前伺候著人也不見了蹤影。
早飯桌前,也是兩個廚娘端著清粥小菜進來,見她也是唯唯諾諾,不敢多發一言。
「小巧怎麼不見人。」
顯然問這話後,兩個廚娘的神色都緊張了起來,單依緣也察覺到了,「是不有什麼事。」
兩個廚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始你一句,我一言的爭說。
「夫人,小巧那丫頭清晨去尚膳間拿這個月的用度時,不小心沖撞了喜貴人。」
「和喜貴人的侍女打了起來。」
「喜貴人就將她綁了起來,現在綁在尚膳間的井邊,太可憐了,听說都快死了。」
「夫人,救救那丫頭吧。」
單依緣平時不太愛說話,整個人都是靜靜的坐著看看書,就是胡思亂想也是安靜一人,到是小巧與她們兩相處也好。
她們這算是患難見真情嗎?
尚膳間,對于她的到來,到沒人阻撓她,宮中也都知道她的身份,一個失寵棄妃,可就是失寵了,恆王嫡妃的帽子還扣在那,大家也不敢對她落井下石,也都知道惟有她,只要陛下去一次鳳臨殿,必是氣鼓鼓的出殿,然後就是整天的生悶氣,不吃東西。
「放她下來!」
單依緣看著奄奄一息的人,對著身後那些人說,可是沒人理她,誰會去照一個失寵人的話做。
見沒人理她,她也就那麼淡淡一笑,樹蔭掩隱下,高高的假山上,皇甫少恆正看著一牆之隔她的舉動。
看著她的窘態,他的心在糾緊,越發生疼。
上前,她親自上前開始解小巧身上的繩子,費力她就拾起地上的砍柴斧從身後開始砍,好不容易砍斷後,她親自扶住小巧,「沒事了。」
「謝謝夫人。」
「大膽!」
一聲嚴厲的斥責傳來,所有人轉頭後又立刻跪下,不正是現在最得寵的喜貴人,前天才剛封喜妃。
「這個小賤人,拿了本不屬于她的東西。」喜妃一攏紅衣,好生嬌美,倒是比在鳳臨殿時美艷了許多,眼中更是凌厲了不少,那眼神就像要將單依緣生剮了一樣,假上之上的人皺了眉頭。
「什麼東西?」單依緣問。
「陛下賞給妾身的一件東西。」她幽幽開口,明擺著要為難她。
「什麼東西!」她在問,不想浪費時間不想廢話。
「她撞掉了喜妃娘娘的玉簪,那是陛下賞給我們娘娘的。」連隨身的宮女都是趾高氣昂。
「一個玉簪,需要要人命嗎?」單依緣看著小巧背後那條條鞭痕,心下更是不忍,摘下發上的那只紫玉金簪扔到了喜妃和她丫鬟腳下,「拿著吧,我賞你的。」
喜妃和丫鬟都看楞了眼,就是門外漢也知道這只紫玉金簪的價值和來路,傾國傾城之物,也是當年恆王于蘭山下的采礦場親自為她打磨而成。
「哼,你還真大膽,本宮與你說話,你竟然拿這個來羞辱本宮,來人啊!」喜妃尖著嗓子叫著人,怒火滿眼,「看我不收拾你!」
單依緣也不急也不惱,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一個極限,她需要發泄,真的需要一個途徑去發泄,然後也許會好點。
她將小巧交給身旁的廚娘,兀自上前,到喜妃面前時,一臉平靜,眼中卻有著最明顯的輕視,「你說要收拾誰?」
「你…本宮要收拾…你!」喜妃也知道自己為什麼變得結巴起來,只知道面前女人好伺候,從不對僕人發脾氣,都說她是菩薩心腸,可是今日她覺得似乎真的惹錯人了。
可沒給她後悔的機會,單依緣便一手扯住她的發髻,單依緣見有人來拉,她知道自己在這王宮中的處境是怎樣的,可她還怕什麼呢?
將腰間的金牌扔出,對著身後人吼道︰「你們誰敢!我有你們陛下親賜的免死金牌,我今日就是殺了這個賤人,你們能耐我何!」
地上,金牌在陽光照射下發著刺眼的光,那是皇甫少恆連著鳳印一起送來給她的,沒想到今日到這派上的用場。
侍衛,宮女,太監見此情景,都默默退下,這時喜妃也開始哀嚎,可是單依緣需要發泄,她根本不會管,將她拖到那一池髒水旁,扯高她的發,將她的頭整個按進臭水中,一下,兩下,三下……
這也許只上她的極限,她沒有心狠到真要了喜妃的命,後來也是成青到了之後,跪在地上一聲聲叫著她息怒,她才放了手。
「娘娘,息怒!」
「娘娘,息怒!」
「娘娘,息怒!」
假山上的人也默默走了下去,眸子早已暗了下去,單依緣你就恨我吧,就是恨著也是好的。
事後第一天,兩位廚娘就跑進了殿內,說喜妃被陛下賜了白綾,現在正裹了扔郊外。
「皇上駕到。」太監尖尖的聲音傳進殿內。
她正坐在貴妃椅上看著醫書,縴縴玉手翻過一頁卻不抬頭看他,他也自己坐到她身邊,喚她一聲︰「依兒。」
她冷眼看著他,她有時也在想,一聲依兒,曾經是多遣倦心田。
「干什麼。」她平平靜靜的看他,她的平靜冷淡讓他前所未有的失措,強鎮心緒後說︰「我們和好好不好?」
好象曾經皇甫少卿也這樣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她怎麼回答的,哦,她說,和好之後呢?
「你能把澈兒還給我嗎?如果可以,我們和好。」
他被問得沉默,眸中濃黑得如墨般化不開,她攤手,「所以啊,我們就這樣吧,還和好什麼呢,你又還不了一個活著的澈兒給我,所以這一輩子我們都不可能和好,是不是。」
「還不了嗎?」他目露凶光,單依緣的雙手被他抓住,她來不及閃躲,來不及逃避就被他抱起扔到了床上,「我們生一個孩子,叫他做澈兒如何,你不是也說過要給我生一堆皇子公主的嗎!」
「這些我都有了,皇子被你吊在旗子上,叫了你兒子五年哥哥的公主現在回到了她親生父親身邊,很開心。」她是真的打算氣死他了,「還有一個,被你拿來祭旗了,哦。」她嘲笑著他,「還有一個,也被你弄掉了!」
她未出生的孩子,那時候的她多希望那個孩子的出生。
「好!全怪我身上就是了,我不在乎!」皇甫少恆開始月兌去外袍,出比女人還是白皙的上身,向她撲了過去,「單依緣,我真的不在乎你在多恨我些了。」
寬闊的胸膛,熨燙著她的曲線,屬于他的溫度與氣息,就像是一個無形的牢籠,將她禁箍在他的胸前,男性的薄唇,靠到她耳邊,輕聲說道︰「我告訴你,殺了澈兒我不後悔!」
「皇甫少恆,你混蛋!」她掙扎卻被他強硬的扳﹀開了腿,他毫無憐惜,在她身上恣意妄為……
清晨,他,一直不敢看她,手如蜻蜓點水般拂她因為痛而咬破的唇,抬起頭,對上她的眸,那一刻,應該也是他最痛的時候。
「皇甫少恆,你滿意了吧。」
他摧毀了她最後的尊嚴,單依緣覺得自己連個青樓的妓都不如,「依兒,我不想傷你,可是你不理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難受嗎?看見你站那皇甫少卿面前讓他起來,看著你們,我有多難受,我真的很怕你不在愛我。」
「少恆。」她眼中難得的柔情,「今生今世,我們是有緣分的,少卿為什麼放我走,我告訴他,就算以後你不得善終,我也想在你身邊。」她泣不成聲,「可是為什麼要奪走那個孩子,我曾經騙過自己的,我告訴自己,依緣那個孩子上不是你的孩子,死了就死了吧,少恆很愛你,我甚至想那個孩子是少恆和其他女人生的,所以死了就死,可是每每一做噩夢就覺得自己當真是自私的。」
「你還記得嗎,你為我畫眉,澈兒就在我們身邊,他說,爹,畫歪了,我給娘親畫。」說到這她溫宛一笑,皇甫少恆閉上了眼,痛苦的擰著眉,「我才知道原來,那些年我當真是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來養,來疼,來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