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鐘準時回辦公室,她現在已經能處理一些文書了,幫邱秘書分擔一些工作。像現在,正在擬一張邀請函,邱秘書知道她英語好、曾在國外留過學,給了她這個任務。
她煞有介事地咬著筆在便箋上涂涂寫寫,斟酌詞句,雖說在美國留過學,但她的時間都用來談戀愛和玩樂,哪里真正用過功,更沒踫過這種正式的文書,一時不知如何寫起。
一名四十多歲的儒雅男子敲了兩下門進了辦公室,在經過江若岩座位時禮貌地跟她打了聲招呼,「你好!工作還習慣吧?」
這是誰?她認識嗎?江若岩疑惑地眨了眨眼,雖不記得他但是看他的樣子多半是學校里的高層,也許在婚禮上見過也未可知,于是客氣地笑著應付兩句。中年男子見她疏淡的表情不以為杵,頷首走向邱秘書辦公桌前。
「邱秘書,校長在嗎?我有點事要找她談。」
「不好意思,胡院長,校長上午去參加一項文化部的活動,現在還沒回來。」邱秘書的態度非常謙恭,看得出來這位胡院長的職位不低。
「那好吧!我明天再過來好了。」法學院的胡院長在經過江若岩時依舊淡淡一笑,態度甚是尊敬。
這些天來找校長的學校高層都是這種彬彬有禮的態度,江若岩也一律回以客氣的笑。
當然也有例外的,例如某一位主任級教授。
「邱秘書,校長在嗎?」人還沒進來就喊起來,背著手腆著沒有肚腩的肚子,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走進辦公室,那派頭比校長還有大。
一身高檔西裝,梳著油亮背頭,瘦骨如柴的矮小老者一雙細小的眼仰到了天花板上,卻在不經意瞄到江若岩時綻放精光,放肆的視線在她姣好的曲線和美艷的臉蛋上逡巡。
專心致志工作的江若岩感受到灼人的目光,從桌前抬頭,听到一聲抽氣聲,鎖緊眉心,斜了老者一眼。
這老頭年紀一大把,居然還這麼,膽子也未變太大了吧?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不是學校高層了?江若岩沒他當一回事,繼續工作。
邱秘書注意到他們這邊的情況,放下工作走過來,「郝主任您出訪南非回來了?還順利吧?校長請您進去。」
行政處郝主任又看了江若岩兩眼,這才萬般不舍地挪動腳步進了校長室。從校長室出來的時候看到江若岩空蕩蕩的辦公桌失望地離去,臨走之前在她椅子上模了一下,並聞了聞那只模過椅子的手,那陶醉的樣子有說不出的猥瑣。
端著咖啡從茶水間走出來的江若岩正看到這一幕,頓時一陣惡心。她只當大學里都是教書育人的正人君子,沒想到會遇上這種。這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在校長室里就敢做出這麼不要臉的舉動,江若岩恨不得將手上的咖啡潑到那張獐頭鼠目的臉上,再一腳踢斷他的禍根,讓他一輩子也別想打女人的主意。對付這種人絕對不能手軟,心中將滿清十大酷刑都對那個郝主任用了一遍,回到座位上沒有坐下。
雖然同是被追求,但是年輕英俊的帥哥和猥瑣丑陋的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任何女人都能分得清楚,涇渭分明,不可逾越。
見到郝主任走了,辦公室的八卦廣播又開始播報了。
「誒!你們听說了嗎?郝主任不是自願到南非做友好訪問的,是因為他跟女學生亂搞男女關系被人告了,這才申請去南非避風頭的。」
「我還听說他以考試成績要挾女學生跟他發生關系,不然不給及格,他們系上但凡有點姿色的女生都被他糟蹋過了。就連他的助教都不放過,听說人家都結婚了。真是到家了。」
「你們沒看到他剛才看小江的眼神,真惡心!不過幸好小江有校長這個後台,要不然恐怕也難逃他的魔爪。」
「他這種道德敗壞的人怎麼能為人師表?難道就沒有人管管嗎?」
「管?誰敢管?他可是人大代表,又是一位高官的親戚,別人巴結他都來不及,哪還敢找他麻煩?」
原來他就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欺騙一名高中女生說能幫她不用考試就能進C大,要女生跟他開房,結果沒辦成事被女生告了的色魔教授。
江若岩嗤笑,不管社會如何進步,這些依附于上層社會的人渣都如魚得水,以狗仗人勢的嘴臉把仗勢欺人演繹的淋灕盡致。中國人總是習慣了忍氣吞聲,為了不值得的東西被人脅迫,她江若岩可不是無知的女學生,膽敢來招惹她就是自尋死路,她可不會手下留情。
後台?那就要看看誰的硬了。
邱秘書也從茶水間出來,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校長找你。」
江若岩聞言往校長辦公室走去,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叫住邱秘書,「邱秘書,這張椅子坐起來不舒服,你幫我扔了吧!再幫我買一張,回來給你錢。」
邱秘書此前呆在茶水間里,並沒有看到郝主任的行徑,是以愣了下,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跟椅子較起勁來,一時沒什麼反應。倒是一直注視江若岩的黃老師霍地站起來,神情異常激動地三兩步走過來,挽起袖子,一改往日斯文的模樣扛起椅子往門外走去。與江若岩擦身而過時微微一笑,忙又低下頭,像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般羞澀。
「他這是怎麼了?」從沒見過這樣激動的黃老師,邱秘書不解,那張椅子到底引發了什麼血案,值得他們這麼激動。
「他也不喜歡那張椅子。」江若岩含糊不清的回答令邱秘書更疑惑了。江若岩不打算將那惡心的畫面宣之于口,聳聳肩向校長辦公室走去。
雖然在同一層樓上,但她倒是很少見到每天忙得陀螺般的婆婆,今天蒙主召見倒有些意外。
她晃進去,在雕花椅子上坐下,修長的**交疊,身子後傾背靠在椅背上,隨性的如同在自家客廳。「媽,你找我?」
一身素雅大方職業裝的董庭芳摘掉老花鏡,從滿桌子報表中抬起臉,看到她不文雅的舉止,眉頭深鎖,「把腿放下來,雙腿並攏側坐,身子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你是我們雷家的媳婦,一言一行都代表我們雷家的臉面,走動坐臥都要有淑女的樣子,不然人家還以為我們沒有家教。婚禮上已經夠丟人了,我不希望以後還要被人指指點點。」
江若岩撇嘴,這都什麼年代了,她又不是沒見過上流社會的人,身邊那些二代們都比她張狂粗野,哪有婆婆形容的那樣。「您叫我來就是為了糾正我的坐姿嗎?」
「你這孩子怎麼跟長輩說話?你媽沒教你怎麼回答長輩的問話嗎?」董庭芳斜睨她,毫不掩飾對她和她家庭的不滿。
「沒有!」江若岩照實回答,她媽從來沒有教導過她任何禮儀,都是任她自生自滅。
「你——算了。從明天開始你下午不用上班了,去跟沈老師學習公關禮儀。」董庭芳對她的態度頗為不滿,擰眉道︰「你是結婚的人了,不要和學校里的男老師、學生走得太近,注意自己的身份。」
「媽,您這是在懷疑我嗎?」江若岩沒想到婆婆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噌的站起來。
這些人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些,看到杏花開就能想到出牆,看到風吹就能捕影,不知道他們看到她和「富聯」那些朋友在一起會做何感想。大概會想到NP吧?
最可笑的是連她的婆婆,堂堂的大學校長也相信這些流言蜚語,她這是替她兒子來質問她嗎?
董庭芳冷哼,「正所謂空穴來風,事出有因,你如果素行端正誰又能冤枉得了你?整個餐廳的人都看到了,而且不止一個,你要別人怎麼想?你又把小風置于何地?早就知道你這樣的人不會定下性來安安分分做個賢妻良母,既然這樣不如趁早分開!」
「身正不怕影斜!難道我就不能有男性朋友了?您能保證身邊往來的都是女性?我以為您身為高級知識分子應該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想不到不過是人雲亦雲,既然您不相信那我無話可說。但是有一點我要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和雷厲風離婚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雷家的媳婦我是做定了!」江若岩大步走出校長辦公室,重重摔上房門。
早知道婆婆看她不順眼,但也用不著這麼狠毒,這樣巴不得他們離婚嗎?真不明白她到底想什麼?
電話一遍遍打不通,江若岩惱火地將手機摔在辦公桌上。雷厲風自回部隊就杳無音信,一通電話也不曾打過,害她連訴委屈的人都沒有。
她為什麼要過這樣的日子?被人管還要被人罵?江若岩賭氣拿起包包和桌上的鑰匙就要早退。
本小姐不干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小岩,你要去哪兒?還沒下班呢!」恪盡職責的邱秘書攔住她,她雖然是校長的關系但也不能明目張膽破壞規矩,否則校長的臉面也不好看,再說還有這麼多同事看著呢。
「去喝酒!」江若岩毫不諱言。
雖然知道酒不能解千愁,但是她享受那種醺醉的飄忽。
婆婆不喜歡她涉足酒吧她就偏反其道而行之,看她能怎麼樣?大不了跟雷厲風告狀。
拿開邱秘書擋在她身前的手,將包包往背後一甩,在同事們復雜的目光里揚長離去。
流年不利,今天忘了看黃歷,一定寫著諸事不宜,還沒走出大廳老媽的電話便殺過來。「小岩啊,怎麼樣?你肚子有沒有動靜?」
這兩個媽是約好了找她麻煩嗎?江若岩欲哭無淚,語氣不悅地回了句,「沒有!」
「沒有——」譚倩尖利的嗓音透過電話仍不減分毫,「你們都在一起一個多月了怎麼還沒消息?你們是不是在避孕?我警告你別給我耍花樣!再不抓緊被你大姐搶了先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又是這一套!她就不能想點新鮮的詞嗎?
她又什麼時候當她是女兒過了?她不過是她爭寵奪產的工具而已。
「爸爸不是答應給百分之十了嗎?這些足夠我們生活的了,何必再去爭?媽,收手吧!爸爸的心里只有大姐和大媽,你是賺不到好處的。」明知無用還是要說,江若岩改用耳機,發動車子。
「你說什麼蠢話?那些錢本來就是我應得的,憑什麼都給薛蓮那個老女人和她的傻女兒?你以為我年紀輕輕就跟著你爸是為了什麼?百分之十?百分之十就想打發我?門都沒有!」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要爭你自己爭,我不會再幫你做任何事!」江若岩決定不再做媽媽的提線木偶,她受夠了她的打罵和冷漠,只有用得著的時候才打個電話,一開口就是利益、金錢,從來不關心她過的好不好。當了二十二年的乖女兒也算是報答她的生育之恩了,以後,各走各的吧!
「哈——結了婚翅膀硬了是不是?敢這麼跟媽媽說話?你以為有了丈夫就有靠山了?也不看看你找的那個窮鬼能不能養得起你?還不是要花你爸爸的錢?別跟老娘裝清高!乖乖把你爸答應的百分之三十弄到手才是正事!我給你寄了些生兒子的偏方和補藥,你給我老老實實生個男孩,不然我就讓你爸爸停掉你的零花錢,讓你們小夫妻喝西北風!」在譚倩的眼里誰都是名利之徒,女兒、女婿更不例外,雷厲風的那些財產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當時會答應這樁婚事純粹是迫于江中恆的壓力,否則就憑雷厲風的家產根本進不了候選女婿的名單。
「隨便你好了,我不在乎!」江若岩不顧譚倩的喊叫掛掉電話。
在父母眼里她是一無是處只會花錢的敗家女,只要用金錢威脅就一定乖乖就範。可惜,從她回國後意識到經濟自主的重要性開始就未雨綢繆做了打算,除去日常的花銷,手上的錢全部用來購買了李拓疆公司的原始股票,再加上利用「富聯」的關系為大姐夫的公司介紹客戶所得的佣金,現在手上少說也有三千萬,要維持生活根本不是問題。她太小看她了,她已經不是那個事事都要依靠家里的小女生。
飛車來到酒吧,喝到凌晨仍嫌不過癮,打電話把沈容白從溫柔鄉里叫起來賽車。沈容白挺夠意思,拋下現任明星伴來陪她,一直飆車到凌晨四點。
房間里靜悄悄的,張嫂和林森都睡了,他們對她的生活習慣習以為常,從不多加指責,只是一直為她亮著客廳里的壁燈。這世上唯一關心她幾點回家並為她等門的大概就只有一個雷厲風了,搖搖晃晃進了臥室就倒在床上,眼皮重的抬不起來,卻沒有睡意。
雷厲風回部隊以後她變得不習慣,不習慣一個人睡,不習慣身邊沒有另一個人的體溫。初秋的夜里已經覺得冷,常常半夜轉醒抱著棉被孤零零望著窗外沒有月亮的星空,想雷厲風是不是也在想著她。
日子開始走樣,一切都不同了,泡吧、賽車、和朋友聚會,以前最喜歡的事都變得寡淡無味、提不起興趣。滿腦子都是他,有時看到路上一個酷似他的身影都會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婆婆大概覺得前一天的話說得太重了,第二天一早就派了邱秘書來接她上班。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江若岩不情願地被邱秘書叫起床,拉上車,揚著下巴踩著貓步進了辦公室。對上王老師不屑的眼神時刻意轉了一圈,展示身上香奈兒全球限量版秋裝,銀灰色的絲質洋裝質地輕薄貼身,簡單大方的設計既不失高貴又小資,再搭配上白色小西裝,兼具嫵媚和干練,令整間辦公室明艷了許多。
不止是兩名男老師看呆了,就連女同事們也都看得目不轉楮。王老師自慚形穢,低下頭,不敢與她直視。經過昨天的事更彰顯她強硬的後台,王老師就是再不服氣也不敢造次,尖牙利爪收斂了許多。
不懂進退之道的也就是這個王老師了,其他女同事可是都跟前跟後圍著江若岩轉,巴結逢迎一套戲做足。江若岩哪會看不出真心與假意,橫豎無事,樂得跟她們玩。
在自家公司里上班的安琪告訴她有「辦公室政治」這個詞時她還嗤之以鼻,如今算是領略到了。
也沒什麼可怕的嘛!不過是一群見風使舵的女人罷了,看得順眼就頂,看不順眼就踩,她可沒空跟她們玩宮心計。
邱秘書大概是照顧她情緒不好,沒有給她分派工作,她也樂得清閑,邊玩游戲邊跟朋友聊天。整個辦公室里非常安靜,每個人都在忙于自己的工作。
「邱秘書,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校長談,麻煩你通報一聲。」郝主任今天第三次來到辦公室,雖是對邱秘書說話,卻是停在江若岩桌旁。明目張膽地打量江若岩,那眼光放肆之極,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江若岩正玩得興起,沒空搭理他。
郝主任沒有因美人的冷面卻步,腆著臉跟她打招呼,「你就是小江吧?游戲玩的真好,都打到八十級了!」
無聊,江若岩將身子往里側轉了轉,仍不打算搭理他。
郝主任不以為意,盯著她完美的側臉和修長雪白的頸項流口水,視線停在襟口露出的白女敕肌膚和絲質貼身面料下高聳的胸部。
光是看還不夠,他的手試探性地搭到江若岩的椅背上,祿山之爪就要往流泉似的墨黑長發上模去。
江若岩被他看得心火燒躥,覺察到他的意圖,倏然轉身,揚起傾人國城的小臉,嫣然一笑,抬起細長的高跟鞋底往郝主任腳上狠狠踩去,並用力捻了捻。听到郝主任殺豬般的叫聲才拿開腳,佯裝吃驚道︰「哎呀!郝主任您怎麼站在這兒?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注意。」
郝主任蹲下來捂著腳哀嚎,指著江若岩,「你……你就是故意的!」
這麼明顯的事實用得著說出來嗎?江若岩莞爾,笑得像一只偷腥的貓,抬腕看到了下班時間,抓起桌上的包包揚長而去,對于郝主任的指控既不申辯也不上訴,由得他一瘸一拐進校長室控訴。
大不了開除她,有什麼了不起的?要不是答應過雷厲風她才不留在這里!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郝主任和校長商量了半天的處理結果就是江若岩向郝主任賠禮道歉,到他辦公室。
听到結果的江若岩訕笑一聲,忍不住要為婆婆的委曲求全鼓掌。
這是為了拆散她跟雷厲風施的詭計嗎?她不得不懷疑。
以郝秦壽在學校的知名度,她婆婆不可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她一句解釋也沒有,只是通過邱秘書轉達要她今天下午必須去道歉。
「小江,我陪你去!」黃老師終于按捺不住,第一個站出來。
「小岩,我看你還是別去了。郝主任他對你有什麼企圖你又不是不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他都敢這麼明目張膽,到他辦公室還……」邱秘書第二個阻止她,對于校長的決定非常的驚訝,這分明就是送羊入虎口嘛!
站在落地窗前的董庭芳望著窗外那個參天古樹嘆了口氣,神情蒼涼而淒婉,與人前意氣風發、精明干練的模樣大相徑庭。
看著兒媳滿不在乎地出了大廳,笑盈盈走進行政部辦公室,她緊緊盯著大廳門口,似乎想第一個看到她出來。
謝絕了所有人好意的江若岩將包包中的防狼噴霧蓋子打開備用,踩著輕快地步子上樓。她倒要看看這個禽獸主任賣的什麼關子,為什麼非要她到他辦公室道歉。
走廊外所有的人都對她行注目禮,眼神中既有同情又有惋惜,在她走過之後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邱秘書和黃老師不放心跟了上來,江若岩淡然一笑,推門進了辦公室,將他們關在外面。
出人意料地,辦公室里連個秘書、助教都沒有,只有郝主任一個人,看來腳傷的不夠重,第二天就能迎接她。
「小江你來啦?快請進!」
郝主任涎著一張笑臉,端出師長的架勢,將江若岩請到屋里,並親自沖了一杯咖啡遞給江若岩。
江若岩也不去接,任由他的手端著滾燙的咖啡停在半空,尷尬地放在她旁邊的茶幾上,他人也順勢做到她旁邊,一寸一寸挪動。
郝秦壽早早就清空了辦公室的其他人員,也吃定了江若岩不敢聲張,膽子大起來,靠在沙發背上慢慢將手往江若岩肩膀搭。
嗆鼻的古龍水味道立刻入侵她的鼻腔,忍不住打了噴嚏,江若岩換了個沙發,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按下婆婆的電話號碼接通,並將音量調整為靜音。
「主任啊,昨天的事情實在是對不起,我年輕不懂事,您不要跟我一般見識,這次就原諒我吧!」
見她服軟,郝秦壽嘴角噙著笑,兩只褐色的眼珠盯著她胸前的曲線。拿出慣常對付女人的那一套,遲疑地說︰「小江啊,不是我不肯原諒你,你昨天那麼做讓我在校長面前丟盡了面子,如果不嚴處你的話我以後怎麼在學校里立足,如何服眾?」
「那您想怎樣?」江若岩低垂下頭,裝作怯怯的模樣。
郝主任眼中閃過奸計得逞的精光,板起面孔,將勢頭做足,「這個嘛……按照學校的規定是要開除的。你要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犯了錯誤就一定要接受懲罰!」
開除!那敢情好!還以為每個月四千塊錢的文員工作是香餑餑呢?連本小姐一頓飯錢都不夠!江若岩的臉半掩在波浪長發中,讓人看不真切。
郝主任看到江若岩放在膝蓋上的手不安地絞著,緊張的臉看他都不敢看,更得意了,頓了頓,接著說︰「不過嘛……」
「不過怎麼樣?」江若岩順著他的話說。
「唉——最近我太太出國了,我一個人在家很寂寞,如果你肯陪我幾天的話我不但不會追究昨天的事,而且能把你調到我們系當行政助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幫你坐上行政副主任的位子。怎麼樣?」
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江若岩抬起足可傾國的容顏,燦然一笑,「陪你?是什麼意思?」
真清純!連這都不懂,郝秦壽笑得益發yin蕩,坐到她所在的沙發上,故技重施往她這邊挪動。「小美人,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女人陪男人還能做什麼?不就是上chuang嘍!」
好!要的就是這句話。江若岩坐回原先的位子,端過冷掉的咖啡,擰眉,「怎麼郝主任辦公室連開水都沒有嗎?」
郝秦壽哪舍得美女皺眉,立刻大獻殷勤換了杯滾燙的咖啡。「小美人,怎麼樣?答應郝哥哥吧!郝哥哥不會虧待你的!」借著遞給咖啡的機會,趁機模了江若岩蔥白的小手一把。
尼瑪滴郝哥哥!
這只禽獸膽子也太大了,敢打本小姐主意!江若岩杏眼一寒,伸手端過咖啡,觸手很燙,唇畔綻開一朵花,明媚得猶如春風拂過。
郝秦壽看得痴了,忘了越是嬌艷美麗的花就越有毒的道理,連著吞了幾口口水,口水滑過喉結的聲音異常粗噶。
江若岩笑容不改,將咖啡連同杯子一起往郝主任襠部倒去。
「啊——」
震天的一聲慘叫,郝主任當場像被開水燙了的鴨子一樣跳出半米多高,捂著褲襠哭喊起來,聲音之淒厲不可不謂之慘不忍睹。「江若岩你敢這麼對我,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臭女人!」
「老,打得就是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女人?」都到這張地步了還逞口舌之快,江若岩抬起右腳一個正踢,外加一個回旋踢,接著用高跟鞋細細的鞋跟在他小腿上捻了一圈。听到殺豬一般的哀嚎,拍拍手,拍掉可能沾到身上的惡心的氣味。
郝秦壽爬起來想打電話求救,江若岩聳聳肩,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按開免提,大聲說︰「喂,媽,你都听到了吧?我已經完成您交代的任務道歉了,可是這個老想打您媳婦的主意,根本不顧及您的顏面,沒有辦法,我只有出手教訓他了。」
「郝主任——你太過分了!馬上到校長辦公室來!」董庭芳初時听到他們的對話著實嚇了一跳,她沒有想到郝秦壽居然膽大到這種地步,敢打她兒媳的主意。又驚又氣,不顧形象地對著電話大聲喊叫要江若岩回來,但是沒有人回應,心中為江若岩捏一把冷汗。如果不是听到後來郝秦壽的慘叫聲和咒罵,她就準備叫保安進去解救兒媳了。
電話那邊嚴厲的女音令郝秦壽耳熟,他握著話筒準備報警的手開始發抖,「你……你跟誰說話?」
「還能是誰?能請你去校長辦公室的自然是校長大人嘍!」
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窄裙上被濺到的一滴咖啡,江若岩走到門口,轉動門把,對將耳朵貼在門上來不及撤回身子跌進來的四五個人往里一指,「快叫救護車,郝主任不小心燙傷了。」接著對憂心忡忡守在門口的邱秘書和黃老師比了個V字手勢,像個驕傲的女王般高貴地走出行政辦公樓。
辦公室里的人看到郝主任燙傷的部位都掩著嘴笑得好不開心,尤其是被他欺負過的女人。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哪有人幫他叫救護車,都裝作沒有听到、看到,有的甚至希望他傷得再重點,各自笑著回自己的辦公室。
郝主任大放厥詞威脅看好戲的部下們依然無濟于事,只得自己再度爬起來俯在辦公桌上叫救護車。
當江若岩從邱秘書哪里听到學校對于郝主任的處理辦法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開除,也沒有降職,居然只是系內警告。
她的婆婆,堂堂一校之長,居然連自己的兒媳都保護不了,拿那個婬棍一點辦法都沒有。江若岩怒不可遏,不顧邱秘書的阻攔闖進校長室。
正在和副校長商談校慶事宜的董庭芳只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不容拒絕地說了句︰「出去!」
意識到自己的魯莽,江若岩對和藹地跟她打招呼的副校長抱歉地笑了笑,關上門退了出來,靜靜地在門口等,一直到副校長出來,她才敲門進去。
端莊地坐在沙發上優雅怡然喝著茶的董庭芳放下茶杯,示意她坐下。「進門要敲門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有什麼事非要橫沖直撞地跑進來?你是雷家的媳婦,一言一行代表著雷家的臉面,怎麼總是這麼莽撞?」
又是這一套!每次見面不嘮叨上一陣子就不罷休,江若岩真想捂住耳朵,磨得都快出繭子了。如果說她老媽是白雪公主的後母的話,那她的婆婆大人就是羅家英版的唐僧,老把自己當聖人,即使有通天本領的孫悟空也入不了她老人家的法眼,一味只會嘮叨。
「雷家的媳婦?你還知道我是雷家的媳婦嗎?有哪個婆婆會眼睜睜送自己的媳婦去跟獨處?這就是你愛自己兒子的方式?」她打斷婆婆的念叨直奔主題。實在不解婆婆何以會如此怯懦,甚至不惜犧牲她。
縱然她不喜歡她可也不能不顧雷厲風的感情,這些滿口仁義道德、自命清高的假道學嘴臉真是讓人猜不透。
「我只是按照規矩做事,你做錯了事理應道歉,而且你不是好端端出來了嗎?」董庭芳錯開眼不去看江若岩咄咄逼人的眼,端起咖啡掩飾自己的心虛。
「你為什麼不開除郝秦壽那個人渣?你知不知道他禍害了學校里多少學生?」江若岩繼續追問。
董庭芳早就料到她會追問,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很快就被冷然取代,站起來走到窗前,厲言︰「學校的事你不懂,你只要安安分分上好班就行了,別的不用管。以後郝主任不會再找你麻煩,你也不要理他,就當昨天的事沒有發生過。」
這就是他們達成的協議?各不追究!
她的婆婆可真是用心良苦,為了穩住自己校長的寶座連這種奇恥大辱都能忍受。只是不知道她的兒子,她的丈夫雷厲風能不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被母親出賣。
真的很不喜歡這個詞,她的親媽為了錢可以把她賣給杜政桓,她的婆婆為了權可以把她賣給郝秦壽。杯具!
為什麼她遇到的媽都是這種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有媽的孩子真的是塊寶嗎?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比雜草還不如?
個人恩怨擺到一邊,她最不能原諒的就是婆婆連最起碼的道德底線都守不住,一味退讓令學生深受其害。
「本來我以為你是個了不起的女性,連李副司令的強權都不畏懼,畢竟能教出雷厲風這樣優秀軍人的家庭必定是充滿了正義的。今日一看大失所望,原來您也不過是趨炎附勢之徒。不能懲治欺壓禍害學生的惡徒,為學生伸張正義,一味包庇縱容,您對得起校長這個稱呼嗎?對得起全校的學生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責我?你以為世間除了黑就是白嗎?學校的情況有多復雜、黑暗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有什麼資格來批評我?你以為做這個校長光憑滿腔熱情就夠了嗎?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總之,我對這所學校和所有的學生都問心無愧,那些女孩子願意接受潛規則是她們自己底線太低,就算是在學校里不出事到了社會上也一樣會出事。這已經是很普遍的社會現象,你用不著為她們打抱不平。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以後檢點一點,上班要有上班的樣子,不要穿那些袒胸露背的衣服,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有夫之婦!」
「您這話什麼意思?是我招惹他的嗎?」江若岩冷笑,沒想到婆婆不但不幫她出頭反而指責她行為不檢點。身為高等學府最高領導人,不但不去糾正學校里的不正之風,為同學們主持公道,嚴懲害群之馬,反而向惡勢力低頭,認同社會的不良習氣。
郝秦壽的後台究竟有多硬?能讓婆婆懼怕到這種是非不分的地步。真是悲催!
「什麼意思你自己清楚!好了,我要開會了,你先出去吧!」董庭芳下了逐客令。
這樣的污泥濁水確實不是她該待的地方,江若岩冷笑兩聲摔門出去。
可惜,天不遂人願,婆婆依舊派邱秘書每天來催她上班,學校里對這件事封鎖消息,知情人也都噤若寒蟬,一件丑聞就這樣遮掩過去了。
是她太不重要還是郝秦壽太重要,抑或是婆婆太無能,她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她看明白了,婆婆認定她是粗野、沒有教養,又水性楊花的女人了,不僅給她報了禮儀訓練班,還專門從日本新娘學校請來老師教導她女子三從四德。
可她偏偏跑到跆拳道社團大顯身手,還道射擊社團露了一手,打算將刁蠻千金扮演到底了。
饒是這樣還要被人算計、陷害,再去學那些小白兔訓練法還不被人欺負了去。這個社會是一個自救的社會,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她知道自己成了名人,但到底又多出名她不曾關心過。經過了那件事情之後林森每天護送她上下班,即使上班也守在不遠處,她成了C大最大牌的員工——唯一帶著保鏢開著保時捷上班的員工。
現在郝主任不敢來招惹她了,路上不期而遇也會退避三舍,盡量不與她踫面,倒是她依舊沒事人一樣問候他身體好了沒。不受歡迎的社交禮儀課忽然堂堂人數爆滿,連窗外的走廊里都站滿了人,他們的臉貼在玻璃上,堆擠著,只為看一眼傳說中的「C大有史以來最美的校花」。
教室里烏鴉鴉坐滿了人,尤以男生居多,以一點為中心呈放射狀分布。開始的時候老師以為自己的課忽然受歡迎了,喜不自勝,平時懨懨的語調換上慷慨激昂的振奮,一堂課講的洋洋灑灑。但是,學生們的反應出乎尋常的平靜,他們的視線根本沒有停留在講台上,而是西側中間靠窗的位置,一名姿容絕美的明艷女孩身上。隨著女孩的揚眉而欣喜若狂,隨著她的意興闌珊而蹙眉。
耳听為虛,眼見為實,傳說有誤,那些華麗空洞的形容詞根本不能形容美女的萬分之一,時至今日他們才知道世界上真有「傾國傾城」,才明白詩里「天生麗質難自棄,六宮粉黛無顏色」是何等的意境。
美麗,在這所校園里並不足為奇,大學校園里不乏清秀美麗的女孩,環肥燕瘦不勝枚舉,班花、系花、校花多得是。奇的是女孩脂粉未施的絕色容顏和周身散發的狂野張揚奇妙地融合,猶如海上紅日初升時漫天的雲霞,渡著一層玫瑰色的金邊,晃得人睜不開眼。
老師簡直要暴走,眼見數百名學生作出相同的幾乎白痴的動作,還有相似的痴迷神情,心中憤慨油然而生,直指罪魁禍首。「江若岩!」
正在以書本遮著臉和周公下棋的江若岩吃了一驚,反射性地跳起來,揉了揉猶自迷蒙的眼,燦然一笑,「老師你叫我?」
這一笑,足可傾人國城。很多男生多年後回憶起大學歲月第一個畫面就是今天這張比春花還燦爛的笑靨,那種心跳到要躍出胸腔的感覺終身也難以忘記。四十多歲的女老師不由心震了一下,甩袖離去。
男生們不肯離去,圍攏到江若岩周圍明里暗里搭訕,江若岩不堪其擾,眉頭深鎖,紅唇微抿,正要發飆。
一名看起來比任何人都要年輕的少年通過重重阻礙來到江若岩身邊,伸出手,燦然一笑。
江若岩將手交到少年手里,由著少年拉著她跑。
跑到圖書館後面的草坪,江若岩不顧淑女形象地坐在草地上,敲了少年頭一記,「陳默,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陳默白了她一眼,全校的男生都知道好不好,這又不是什麼秘密。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引起的轟動?她已經打敗了外文系的校花,榮升C大新任校花,而且史無前例地以教職員身份當選。
這朵花已經成了全校所有男生的夢中情人,她難道沒有注意很多博士、博士後都來听課嗎?還有更夸張的,最近學校里總是晃悠著附近名校的男生,還不是為了能看她一眼。
這位倒好,一臉無辜不說,裙子越穿越短,那雪白的手臂和修長的大腿讓他這血氣方剛少年直咽口水,恨不能月兌下衣服將之嚴嚴實實遮住,或是抓過來狠狠看上兩眼一飽眼福。該不該告訴她呢?
「這樣算不算約會?干脆我追你好了,以後你就不用煩惱那些臭男生了。」陳默年輕的眸子里閃動晶亮的神采,直接說出心中所想,近水樓台不攀月豈不是傻瓜?今天將江若岩拉出公共課教室的時候不知羨煞多少雙眼,讓他心里好生得意。殊不知自己在江若岩眼中亦是臭男生一個。
江若岩愕然,這小子還真敢說啊!不知道被雷厲風听到會怎樣。她將課本卷成筒狀照著陳默頭上招呼去,「小小年紀滿腦子這些風花雪月,還天才咧,我看是情聖差不多!」
陳默抱著頭跑開,江若岩不依不饒,在後面追。
「別打了,再打會打傻的。到時候你就真得當我女朋友補償我了。」一再被拒絕,甚至不被當成男人對待的陳默仍不死心。
這小子當真是動心了,那她可得說清楚,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傾心,尤其是純純的少年之戀,沾染不起啊!
江若岩不假辭色地豎起柳眉,「你想做我男朋友,好啊,等回去我問問我老公答不答應。」
陳默眼瞪得比銅鈴還大,不敢置信地指著她,「你老公?你有老公了?可你還這麼年輕看起來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怎麼這麼想不開早早結婚了呢?是那天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嗎?」
看小家伙受傷的樣子她心里雖不忍卻也只能硬下心腸,把玩著手上的婚戒,繼續打擊。
「假以時日我一定會比他更出色的,為什麼你不能等一等呢?我……我哪里不如他?」陳默以為石于闐是她老公,心中甚是不服氣,自認來日成就不會比他差,語氣里的惋惜和醋意嗆人得很。
雷厲風沒戴過眼楮啊?江若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覺以為他說的是雷厲風,又敲了他頭一記,「你這小子不好好學習,難道也想投軍當兵嗎?等你混到他現在的地位他都已經是將軍了,還是沒得比!」老公當然是自家的好,這小子雖聰明但怎麼能跟雷厲風比。
當兵?原來是第一次見面時坐在悍馬車里的那位,她的品味還真的——與眾不同。如果是石律師的話他還能拼盡全力放手一搏,可對手是那位素未蒙面的軍官的話他心里還真沒底。
「你對我就真的沒有一丁點兒動心嗎?」陳默不死心,非要問個明白,年輕的心悸動著激情,無法在曖昧不明中沉默。
「我喜歡你,很希望能有你這樣一個弟弟玩,這麼說你懂了吧?」江若岩收起玩笑,鄭重地說。
都說到這份上了就是傻瓜也明白了,陳默沉默了,晶亮有神的瞳眸黯淡下來,「只能做弟弟了?以後都沒有機會嗎?即使我變成你喜愛的那種男子類型?即使我不在乎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距?」
「沒有!」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更何況她未曾動情。
還不在乎年齡差距咧,她可是在乎的緊,雷厲風的年紀剛剛好,且又成熟穩重、不失幽默感、不會太大男子主義、會關心、照顧人……想起雷厲風的好處來,竟能羅列一大堆。以前沒有細想,如今想來,也只有雷厲風最適合自己了。石于闐太冷靜無趣,在她面前連真性情都不曾露過。沈容白太風流,她最不齒這樣的男人。李拓疆太文弱,跟他一比她還比較像男孩子。他們的追求與她不過是一種被追求的自豪,她處之泰然、受寵不驚。
這個小男生熱烈直白的追求卻讓她倍感壓力,有種殘害國家幼苗的負罪感,可她明明什麼也沒做。
跟情聖安琪討論過,可這一听說有美少年魂都掉了,能提供的讓他死心的方法不外乎派她去轉移注意力。這丫頭倒是生冷不計,胃口好得很,她還舍不得送羊入虎口呢!
「你真殘忍!不過也好,這樣我就能安心去美國留學了。」陳默裝作不在乎地笑,本來在C大再遇江若岩的時候他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她追到手,放棄了出國。哪知佳人已為人婦,實在不是他能妄想的。
這小子還是個痴情種呢!沒有再發好人卡,江若岩叮囑他幾句要他好好念書,瀟灑地揮一揮手離開,依約去餐廳聆听婆婆大人的訓導。
這位婆婆對她的言行禮儀還真上了心,每天安排專業的課程培訓不說,還請了老北京的文化人來給她講解古代禮儀和淑女準則。這樣訓出來的學生穿上旗袍就能到宮里當娘娘了,可惜她是例外。
要她這樣急躁的性子安安靜靜上課本來就是一件難事,再加上被老師擺布做這樣、那樣的禮儀,她哪里受得了。于是買了個LV的限量版包包送給老師,日子這才好過點兒。
近日她還算乖巧,除了郝主任那件事倒也沒出什麼事,不過這禮儀課學得卻不怎麼樣,被婆婆教訓了一頓。
婆婆只要沒約人的時候總是叫她一起吃飯,隨便考核學習情況,她是能推則推,推不過就打哈哈,再不然硬杠。總之每次都被罵了出來。
這一日又是這樣的情形,江若岩從餐廳出來沒有回辦公室,信步往前走。驀然抬頭才發現已經到了湖邊,青碧的湖水上蕩著一葉小舟,悠然蕩漾,船櫓激起一朵朵水花,打在荷葉上,又骨碌碌滾了下來。那些寬大的荷葉遮蔽的半壁湖面,偶有一兩朵荷花遺世獨立,那紅的花瓣,綠的芯,青的枝干,和撲面而來的淡淡清香,在這初秋里格外婉約輕柔,把人的心都柔成羽毛,飄在清涼的風里。
今天穿的是絲質哈倫褲,坐臥都方便,江若岩索性倚著一棵老樹躺下來。難得有這種心境,心靜的像這湖水,那一圈圈的漣漪在撞上小舟上相擁的年輕戀人的濃情蜜意時蕩開,蕩開無邊的寂寞和相思。
連水邊的鴨子都一雙雙,一對對,只有她形單影只。
拿出他寫的八千字的檢討書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這些天只有它陪著她,感覺就像他在身邊從未走遠。
說起這八千字的檢討是有來歷的,當初她被罰寫兩份一千字的檢討,他也犯錯要寫一萬字的,兩相抵消,就剩了他的八千字。知道是他體諒她,每次看檢討的時候心里都甜甜的。
十六天了,雷厲風還是一個電話都沒有,部隊都是這麼不近人情的嗎?連個電話也不許人打?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會想起她。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也有了這種悲春傷秋的情懷了?這不是她的風格,甩甩頭,將這些惱人的低迷情緒跑到腦後。
听到手機鈴聲響,忙不迭拿出來,看到來電顯示泄了口氣。
「安琪,干嘛啦?」
「你最近在忙什麼?也不來參加聯盟的活動?難道結了婚就轉了性安分地在家當煮飯婆了?可你煮給誰吃?你老公又不在家!出來玩啦!」
「我哪有你那麼好命,我在上班。」說也奇怪,上完一天的班回家就渾身懶洋洋地沒力氣,不到九點就能睡著,第二天七點準時醒來,她現在已經不需要邱秘書來催。
「那我們來找你玩?」
江若岩有注意到她用的是來,而不是去。「你在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應該是她上班的地方吧?安琪停好車子,和江若岩的紅色保時捷並排,病愈的岳靚也將自己的蘭博堅尼停在同一排。
三輛跑車,火紅的保時捷,澄黃的法拉利,亮紫的蘭博堅尼,並排而停,從車上走下的美人衣著高貴,容貌嫵媚明艷,項上的鑽石晃得人睜不開眼。
有人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有人嗤之以鼻不恥炫富行為,有人借機搭訕想少奮斗二十年,各懷心事。之名遠播的郝主任不負盛名,再次登場,驅散了圍觀的男男女女。
本來想來釣個斯文帥哥換換口味,剛才也看到有幾個氣質溫和的男子對她投來愛慕眼光,沒想到被一只老色豬攪合了,安琪美眸一轉,對大獻殷勤的郝主任哼了一聲,和岳靚攜手走進辦公室。
郝主任色心不死,跟了上去。
遠遠瞧見這一幕的江若岩目色一寒,隨後也進了辦公室。
郝主任見到端著咖啡杯的江若岩,蠟黃的臉一紅,反射性地捂住褲襠,听到安琪和岳靚的笑聲腆著笑尷尬地抹了抹褲子。被江若岩一瞪,自覺無趣,悻悻地告辭。
「釣帥哥?你們不是正和吳打得火熱,還說要玩3p嗎?怎麼不怕他吃醋?」江若岩倒了兩杯咖啡分別遞給兩人,听到安琪的來意不解,她結婚的時候三個人的感情已經熟稔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安琪還打趣說要玩3p,怎麼才半個多月就想換人了。
岳靚羞赧一笑,呷了口咖啡。安琪嘴角抽了抽。
她錯過了什麼嗎?江若岩追問。
藏不住話的安琪本來沒打算隱瞞,只是不知如何開口,喝了口咖啡潤潤喉,緩緩開口。「嗨,別提了。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山頂洞人時代的,第一次約會就說要以結婚為前提,否則堅決不耍流氓。我好說歹說他終于同意先試用——咳咳——就在我們進了酒店準備試用的時候他突然來了一句沒經驗,嚇得我什麼興致都沒有了,趕緊跑了。杯具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不踫處的,自從——」
自從安琪二十歲那年跟一個三十歲的處男有過yi夜情之後,足足被他纏了近半年,每天在她家、公司、學校堵著她,害她躲到美國才算避開。從此以後她小姐就發誓打死不踫處。這些江若岩和岳靚都知道。
「那後來呢?」她可沒忽略岳靚臉上的變化,分明就是有下文的。
「後來我就把靚靚跟他湊成對了,反正他們都是處,誰也不吃虧!」安琪努嘴示意岳靚自己說,因為下面的事情她也不知道。
岳靚的臉蛋頓時比交通信號燈還紅,手模了模已經結癤的唇角,含蓄地向好友訴說她和吳的約會。那天他們相談甚歡,對彼此都有好印象,準備發展下去。臨別時,吳要求一個吻別,她答應了,閉上眼等著他。
只听到他紊亂的氣息,接著就是一陣猛烈的撞擊,他的牙磕上了她的唇。結果一個簡單的吻就成了流血事件,他還差點和她的警衛打起來。
可想而知,約會不了了之了。
她們兩個跟當兵的不對盤,所以還是不要招惹好了,再說她們的家庭也不允許。安琪就把注意力轉移到C大來了。說到C大,當然不能不提郝主任。
「剛才那個就是你說的教授?網上有名的欺騙高中女生說能讓她不用高考上大學的禽獸?」岳靚心中納悶,網上鬧得沸沸揚揚,他怎麼還能安然呆在學校繼續禍害人。
「還不是上面有人撐著?別人怕他我們可不怕,反正最近沒什麼事情,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我們整整這個老……」江若岩這一說安琪和岳靚來了興致,摩拳擦掌,三個人聚在會議室里商量方案。
話劇社里正在排練舞台劇,江若岩仗著自己在學校急劇飆升的人氣和那張所向披靡的臉蛋,硬是暫借舞台半小時,並放出風要表演一場前所未有的絕妙話劇,邀請所有同學來免費觀影。
不止如此,還請了攝影社團、網絡新聞社團、影視拍攝興趣社團等等前來助陣。學生們一傳十、十傳百,烏鴉鴉坐滿了觀眾席,翹首企盼。
台下嘰嘰喳喳討論得好不熱鬧,江若岩和岳靚安排好了一切,相互擊掌,找了個前排的位置坐下準備看好戲。
打了個響指,台上的主持人得到授意,提醒台下保持安靜,好戲即將上演。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用的著美色的地方安琪理所當然當仁不讓,她的主動教郝主任受寵若驚,哪里顧得上思考她前倨後恭態度轉變的原因,被她嫣然一笑迷得神魂顛倒。跟著她來到話劇社所在的大樓。
台上的燈光頓時齊齊暗掉,萬籟俱寂,一陣腳步聲在擴音效果十足的大廳里分外清晰。舞台正中臨時搭建的作為布景的房間里,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小燈,看不清影影重重的臉孔,隱約能分辨那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和一個身材高挑身著白色洋裝的女人。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些老邁的急色鬼聲音傳來,令人不得不佩服演員的演技,能將的聲音演繹的這般惟妙惟肖生動傳神,「小美人,你別走那麼快,等等我啊!」
矮小的男人呼吸急促往前一抓,沒有抓到女人,女人咯咯笑著,聲音回蕩在大廳里。
「小美人你真壞!快來吧!哥哥我等不及了。你放心,只要你好好伺候哥哥,別說是當個圖書館管理員,就是你想到教務處主任哥哥也能讓你如願。」
「真的假的?郝主任你不過也就是個主任而已,有那麼大權利嗎?你可不要騙我,人家把身子都給了你就是指望能落實個好工作,好讓家里人瞧得起!」安琪用這種爛借口騙他。
「我郝秦壽什麼說話不算過?你不要看我只是一個主任,但是我可是中央那位跺一跺腳北京也得震三震的大人物的佷子,別說是主任,就算是校長那也是他一句話的事。但是為人要低調,低調你懂不懂?」
幽暗的燈光將矮小的影子打得很長很長,在幕布後面的牆上。幕布兩側的大屏幕忽而打開,布景房間里的原本模糊的畫面被高清等離子屏幕放大、提亮,甚至連郝主任那整齊流油的背頭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房間里的人卻渾然不知,繼續對話。
「那我就放心了,月兌了衣服等我,我去洗澡。」美女含羞帶怯回眸一笑,翩然進了套間的洗手間,來到舞台前,拉著裙角盈盈彎腰謝幕,並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款款下台。
郝主任那受得了這樣的撩撥,粗重地喘息著月兌掉襯衫隨手往地板上一扔,接著是腰帶、長褲、內衣,一件不剩,光溜溜地抱著胸站立著翹首企盼美女沐浴出來。
忽然,圍成房間的四扇木板齊齊放倒,燈光全部打開,鐳射燈盡數照正在唱獨角戲的郝主任身上。
「哇——」現場的女聲捂住雙眼尖叫,卻又仍不住從指縫里看難得一見的禽獸教授丑態。
「啊——」受驚的郝主任捂住下面大叫,看清現場成百上千的觀眾時嚇得慌了神,背過臉去抓了衣服擋在身前。
打了個手勢,主持人款款上台,操著洪亮的中音謝幕,「觀眾朋友們,今天這出叫作——原形畢露!」
「好!」
江若岩帶頭鼓掌,觀眾們頓時掌聲如雷鳴。
不明就里的郝主任背對觀眾,胡亂套上長褲,抓起襯衫擋在胸前,一手抓著皮帶,慌亂的色眼往觀眾中掃去,首當其沖看到了前排正中間吃著爆米花的江若岩、安琪和岳靚,恍然大悟。
閃光燈此起彼伏,抽氣聲和鼓掌聲分庭抗禮,枯瘦蠟黃的身材和無地自容的窘態在大屏幕上丑的令人作嘔。
「江若岩——你這個不識抬舉的臭女人!是你搞的鬼是不是?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等著!」惱羞成怒的郝主任已經沒有任何尊嚴威信可言,當眾破口大罵。
江若岩聳聳肩,雙手一攤。
安琪拿出隻果手機 就是一通猛照,這麼有趣的事不拿來放在微薄上討論一番對不住她今天的賣力表演。「郝主任,別傻站著,擺個造型嘛!」
不放過她?那就八仙過海各憑本事了,她們「富聯」還怕一個狐假虎威的禽獸嗎?
江若岩沒有將這句威脅放在眼里,安琪和岳靚更沒有放在心上,當晚她們被當做女神一般受盡學生們的崇拜贊揚,幾乎要忘乎所以了。興之所至,從學校里出來接著去了酒吧,一夜狂歡。
第二天,江若岩沒事人一樣照例九點整到達學校。
氣氛很不一樣!
這是她進校門之後的第一個感覺,平時總是一臉痴呆愛慕的小門衛神色嚴肅而閃爍,沒有趁機跟她說話。路過的男生們不再痴迷地看她,借故搭訕,而是繞開她,或是假裝沒看到她,對上她視線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古怪表情。辦公室里氣氛更是怪,人人無心工作,都躲在校長辦公室門口豎起耳朵偷听什麼。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江若岩走向邱秘書,以眼神詢問。
「校長……校長她……」邱秘書磕磕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可急壞了急性子的江若岩,「校長怎麼了?你快說啊!」
「校長她被免職了,正在里面收拾東西!」
郝秦壽不知何時站到她身後,小小的三角眼揚起,從鼻孔中哼出一聲。「江若岩,這就是你得罪我的代價!」
怎麼會這樣?這不是真的!她抓著邱秘書的手急切地想確認剛剛听到的話。邱秘書點點頭,轉過臉不敢看她。
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跟婆婆有什麼關系?這些人為什麼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好人,大不了她辭職就好了,也用不著免了婆婆的職啊!婆婆她為了學校鞠躬盡瘁、嘔心瀝血,怎麼能說免職就免職了?這又不是古代一人做錯事親眷受株連?
江若岩再次沒有敲門就進了婆婆的辦公室,對著正在收拾私人物品的婆婆喊了聲「媽!」
將手上的相框裝進紙箱,董庭芳緩緩地抬頭,抿唇,蹙眉,「我不是告訴過你進門要敲門嗎?都這麼大了還不懂規矩!」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說這個?江若岩奪下紙箱,拉著婆婆將往外走,被董庭芳甩開手。「你這孩子要拉我去哪兒?」
「我們去找你的領導說清楚,事情是我做的,跟您沒關系!」
董庭芳淒然一笑,抱起紙箱往外走去。這種事情哪兒說得清楚?歷來都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成敗榮辱不過是上面一句話而已,沒有道理可講。「走吧!我今天沒開車,你送我回去。」不是沒開車,是她向來坐的都是學校里的公車,出入有司機、助理、秘書,如今竟落得如此地步真叫人寒心。辛辛苦苦為這所學校耗盡了青春和精力,到頭來抵不過一句誣陷栽贓。
江若岩接過紙箱抱在胸前,剛剛觸到婆婆的手有些冰冷,她的神色過于平靜,總叫她不安,還是趕快走吧。
郝秦壽原系中山一,得志便猖狂,伸手擋在江若岩去路,不懷好意地奸笑,「別急著走嘛!董校長雖然被免職了,但你江若岩可依舊是校長助理,不過從校長辦公室調到我的副校長辦公室。江若岩,怎麼樣?知道跟我作對的下場了吧?」
「讓開!」董庭芳凜然道。
郝秦壽反射性地退開兩步,又想到目前的局勢,再次上前,一手抱胸一手捏著下巴自下而上打量江若岩,毫不掩飾對她的垂涎。「江若岩,又不是清純少女,何必裝清高?如果你肯做我情婦的話我說不定能讓董校長重回C大做個副校長,但是如果你不識抬舉還要跟我作對的話那就不怪我心狠手辣!」。轉而對董庭芳道︰「董校長,這麼多年我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要怪就怪你的兒媳婦吧!不過你也知道我想要什麼,只要這小美人順了我,什麼事都好商量。」
「你做夢!」婆媳二人難得地異口同聲。
江若岩抱著箱子一掃,將郝秦壽刮到一邊,一手拉著婆婆走出辦公室,跟同事們道別。別人還好,邱秘書哭的淚人似的,拉著江若岩的手怎麼也不肯放她走。
董庭芳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工作了十幾年的辦公室一眼,深厲的眼眸掃過下屬,微微頷首,昂首闊步走出去。江若岩緊緊跟在婆婆身後,沒有再回頭。
不死心的郝秦壽追到停車場,拉開副駕駛車門,將兩張名片拋進車里,「董校長,媳婦終究是外人,何必舍不得呢?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雷院長著想不是嗎?要知道他的研究正在關鍵階段,如果這時候分心導致研究失敗,可能他這輩子都別想問鼎諾貝爾獎了。那可是光宗耀祖、名傳千古的大事,我勸你們還是三思而行。這是我電話,我等你們消息!」
這混蛋!居然拿公公的研究威脅。江若岩的眼頻頻瞄向手邊的電棍,考慮要不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畜生。
董庭芳早就料到他會有這招,面不改色,撿起名片扔下車,按開免提,對著手機問︰「老雷,辭職信交了嗎?」
「已經交了,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了。你們那邊還好吧?」雷父雷頌的聲音具有很高的辨識度,全校沒幾個人不認識。
「美國麻省理工那邊已經跟我聯系了,你過去之後待遇比這里高十倍,而且有專門的研究所,所有的儀器都是最先進的,相信不會比這邊的進度慢的。C大失去你是他們的損失,而不是我們的!」
「嗯,那就好。」
「收拾完了就過來吧!我們在停車場等你。」
董庭芳掛掉電話,相信郝秦壽已經听得很清楚了,不需要她再解釋。
這招高!江若岩敬佩地看著婆婆。就說嘛!公公婆婆這種人才到哪里都不會被埋沒的,只有愚蠢的人才會放走這種國寶級的人才。
「好狗不擋道!郝副校長工作如此繁忙怎麼有空在這里擋道呢?有這功夫不如回去看看新聞,說不定您又是頭條哦!」江若岩晃了晃手中的隻果,郝秦壽說的話被她從頭到尾都錄了下來,並發到自己的微波上,短短兩分鐘點擊率已經過萬,不知道大人物看了會做何感想。
「江若岩你——」郝秦壽臉色瞬間煞白,指著江若岩說不出話來。網絡的力量鋪天蓋地,他現在已經成了家里的眾矢之的,老婆不原諒他,孩子看不起他,親戚朋友取笑他,只有在學校里還勉強找到些尊嚴,不想今天又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不用太感激我!改天約尊夫人和令公子出來喝茶!听說令公子跟我同歲,到現在還沒交女朋友呢,倒是跟一名男同學走的很近……」江若岩也不是吃素的,威脅誰不會?他敢遷怒她公公婆婆,她就敢讓他身敗名裂,附送全家萬劫不復。
郝秦壽腿一軟,差點跌坐地上,多虧及時扶住車門才沒有露怯。「江若岩,你是打算跟我杠上了?」
「沒錯!」江若岩斜睨了他一眼,明明白白宣戰。
「好!你有種!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今天的決定,哭著跪著求我的!」郝秦壽放完威脅甩上車門轉身離去。
「我等著!」江若岩對著他的背影喊。
公公上了車,江若岩將他們送到家里,下了車主動幫婆婆拿箱子。
「不用了!」董庭芳搶過箱子,她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對她不假辭色,臉色陰沉的嚇人。
敵人一撤退國共同盟就瓦解了嗎?江若岩有些不適應,臉上的笑僵在那里。
來到樓上,她還沒進屋,婆婆就寒著臉砰地一聲當著她的面關上門,將她擋在門外。
想發火,硬生生壓了下來。算了,婆婆怪她也是人之常情,說到底這件事也是她的錯,不讓進就不進吧!其實她也不喜歡這棟房子。
C大的事情近日是網絡新聞的頭版頭條,郝秦壽被她整的如過街老鼠,出入都得戴墨鏡、口罩。報復心強的他自然不會放過她,雇了好些地痞流氓找她麻煩,都被林森打跑了。
看來這只禽獸要出陰招了,她得速戰速決才行。
江若岩火速召集「富聯」商議對策。「官聯」的人一听和大人物相關,個個噤若寒蟬,不敢仗義執言。
怎麼會這樣?這世上居然還有他們「富聯」不敢得罪的人,辦不了的事,江若岩的心從來沒有這樣慌亂過。
冷靜持穩的石于闐默不作聲,溫和開朗的李拓疆一言不發,就連人稱「京城四小公主」之首的岳靚也一臉無可奈何。「富聯」的聚會第一次愁雲慘霧,不是在音樂和紅酒中結束。
所有的人都勸她不要意氣用事,以免帶來更大的禍端。所有的人都告訴她大人不能惹,要她出國避避風頭。
可笑,還有什麼比把婆婆拉下校長之位更大的禍端嗎?別人不敢,她江若岩就不信邪。
明的不行來暗的,網絡是伸張正義打擊邪惡的最快速有效途徑,就算不能立刻懲治郝秦壽那個人渣,最起碼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不要傷害那些無辜的女孩子。
找來專業的團隊,發帖子、視頻將郝秦壽的丑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部挖掘出來,抖到網上。那些受過他侵害的女孩子也勇敢站出來指證,一時間,郝秦壽佔據了各大網站新聞的主要版面,比當紅明星曝光率更高。C大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公眾視線之下,學校的學生們也成了專門的網站報道。
終于有人報了警,郝秦壽被請進了警察局。
但是,正義總是暫時被權力壓制,郝秦壽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繼續做他的副校長。
學校里雖然暗潮洶涌,但是表面上依然風平浪靜,郝秦壽更是頻頻在各大活動上亮相,風頭蓋過了新上任的校長,儼然成了學校的一把手。
豈有此理!江若岩火大地將手中的酒杯摔向正在播放著郝秦壽接受媒體訪問的畫面,78寸液晶電視砰的一聲粉身碎骨,飛濺的碎片險些劃上了沙發上的岳靚和安琪。
「小岩,為了那種人生氣多不值得!風水輪流轉,就讓他暫時得意幾天好了,反正大人物也快退休了,到時候還怕沒收拾那只禽獸的機會嗎?這筆帳我們先記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岳靚撫著驚魂未定的心口安慰。
話是這麼說,可是心口的氣難平啊!
如果只是她自己也就算了,可那人渣害公公婆婆免職的免職,辭職的辭職,叫她如何跟雷厲風交代。
因為她的任性連累了公公婆婆,害他們失去了終身奮斗的事業,還要被人恥笑,叫她的心里如何過得去。
很意外地,婆婆倒是沒說什麼難听的話,只是那眼神冷冰冰的,比掉進冰窟被撈上來之後又架在火上烤更難受,她寧願她罵她幾句或是打她兩下。公公還好,依舊笑呵呵的,可是,她只待了短短半個小時就听到了十幾聲嘆息。
他們雖然嘴上不說,心里終究是埋怨她的。
她真不知道雷厲風回來怎麼開口。
難道是她錯了嗎?就應該縱容那些混蛋欺負善良無辜的人?沒有能力的人甘心被欺負,不敢反抗。有能力的人瞻前顧後不敢出手相助。所有的人都沉默,在沉默中滅亡,短暫的爆發也被打壓的蕩然無存。
禽獸依然橫行無忌,底層的人依然敢怒不敢言,終究要連這怒也不敢了。
是社會太懦弱還是她太強悍?
她只知道不服輸。被人踩扁了接著再爬起來,她還是堅硬的小石頭一塊。
「算了,小岩。反正你又不在那里上班了,別管了。靚靚說得對,以後還愁沒機會整死他嗎?我們公司新購了幾架波音公司新研制的小型客機,性能先機、操作簡單、外觀大方,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去飛一圈。走吧!別悶在家里了!」安琪翻出手機里保存的圖片給她看。
江若岩果然被吸引,心情好了些,三人來到車庫。
駭人的一幕發生了,三輛車子都打不開火,儀表盤顯示輪胎故障。三人下車一看,全都傻了眼,三輛車,十二個輪胎全部癟了。
這些天林森請假回家,別墅里只有張嫂一個人,門是緊閉著的,沒有人爬過的痕跡。那是誰呢?他是怎麼進來的?
「肯定是郝秦壽那個真禽獸干的!在北京城敢跟我們叫板的也就他了,況且上次的事我們三個都有份參與。他這是下挑戰書呢!」安琪的推論有憑有據,她們兩人點頭。
「我們兩個也就罷了,連靚靚他也不放在眼里?膽子也太大了!靚靚你還是打電話叫警衛來接你回去吧!琪琪你也要小心,等保鏢來了再走吧!」江若岩為朋友們擔心。
「不行!家里就你和張嫂我們不放心,你去我家住吧!量他姓郝的也不敢闖到我家里去!」岳靚和安琪更擔心江若岩的安危。
也沒有別的辦法,江若岩接受好友的提議,搬到岳靚家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