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厲風托人送來的軍裝被無情地仍在一邊,想想他們這種愛面子的家族也不會允許她穿著這種出格的衣服結婚。那日的美好仿佛昨日黃花,如今她的心境只能用悲涼來形容。江若岩像個提線木偶般被婚慶公司的助理們換上潔白高貴的婚紗,化上精致美麗的妝容,靜靜地坐在休息室里等待吉時。
爸爸的保鏢就守在門外,寸步不離。媽媽捂著被打腫的臉來警告了她一通就走了,因為爸爸嫌她的樣子丟人,要她滾回樓上呆著。
大姐撐著受傷的身子來給她打氣,為了大姐挨的這一棍,她萬般不願都忍了。不能讓她的任性帶給這個原本就薄情的家更大的傷害,偏偏受傷的都是她在意的人。
「小岩,我知道你有委屈,如果……你實在不想嫁的話我可以幫你逃出去……」江似玉支走了一直緊張兮兮守在她身邊的丈夫,東張西望了半天,確定沒有人注意她們,迅速塞給江若岩一把鑰匙,俯在她耳邊小聲說,「你不用擔心二媽,我會替她求情的。爸爸他舍不得對我怎麼樣,車子我都準備好了……」
逃又能逃到哪里?能逃得出這陰暗暴戾的家庭嗎?能逃得出命運無情的折磨嗎?
如果這就是她的命,她認了。
看著手里的車鑰匙,江若岩搖搖頭,一把抱住姐姐,哽咽,「大姐,謝謝你!在這個家只有你是真心疼我的……」
「還有我!」一個嬌軟的嗓音從門口傳來,「大姐,二姐,我也要抱抱!」江弄瓦跑過來抱住兩個姐姐。
「小瓦?你怎麼來了?不是不讓你來嗎?你不知道小媽在到處找你嗎?」江若岩先擦干大姐的眼淚,再擦自己的。
「可是你結婚耶!我怎麼能不來?安啦!這里那麼多人我媽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再說還有李大哥保護我,不會有事的!」江弄瓦安慰憂心忡忡的兩個姐姐。
來都來了,也只好如此了。還是不放心,江若岩打電話給阿森要他跟著小瓦以防萬一。
「二姐,你今天好美哦!」江弄瓦拉著美得天仙化人一般的二姐轉了圈,由衷地贊嘆,「我敢說待會兒姐夫見到你一定會被你迷死的……對了,怎麼沒見到二姐夫?」
江弄瓦昨天早早地就被李拓疆送回家,還不知道發生的這一連串大事。
雷厲風來過兩次,都被岳靚和安琪趕走了。
見與不見又有什麼意義?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現在,不過是錯誤的延續罷了。
那些蒼白無力的解釋和道歉是她最不想要的。
隨著喜慶的婚禮進行曲奏響,江若岩被保鏢架著來到婚禮現場。
純西式的會場布置的典雅又不失奢華,純白的地毯上鋪滿了象征愛情的紅玫瑰,潔白的拱門上也插滿了玫瑰,一排排白色的椅子,上面坐著衣冠楚楚的賓客。和煦的陽光下,一切都是那麼純淨,仿佛與這世界一切的陰暗無關。透過白色的頭紗,她看到一張張堆著淡淡笑意的臉,慢慢拉長,扭曲。
祝福,艷羨,都是沖著她爸爸的口袋來的,與她無關。
江中恆肥胖的身體穿著白色手工西裝,走進不見一絲喜悅表情呆滯的女兒,往前傾了傾身子,一直有兩個人才能听到的聲音說︰「死丫頭,給老子高興點!要不然別人還以為你是在給老子哭喪呢!」
江若岩勉強彎了彎嘴角,挽住爸爸的手臂,緩緩向前走去。長長的婚紗裙擺拖在地上,小小的花童跟她身後,從小籃子里灑下片片鮮花。
花廊的那頭,一身白色西裝的雷厲風挺拔地站在那里,笑得春風滿面,仿佛昨天發生的事都是一場夢。
江若岩身子一震,停了下來。
「你別給我耍花樣!快走!」江中恆笑著威脅,不時伸手和周圍的賓客打招呼。
她能耍什麼花樣?江若岩訕笑,繼續往前走。
從岳父手中接過美如天仙的嬌妻,雷厲風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原本以為以她火爆的性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乖乖結婚,況且她又總是避不見面、不見電話,如今見她肯為他披上婚紗如約舉行婚禮,他才算松了口氣。
「小岩,你好美!」他由衷地贊嘆。
今天的她褪去烈火一般的狂野,淡然的俏臉上有著些許愁怨,化妝師抓住了她最純真的美,僅上了一層淡妝,展現她的嬌俏迷人。還有這件美輪美奐的婚紗,最大限度地襯托出她的玲瓏曲線,從一上場就勾住了他的心。
江若岩恍若未聞,目視前方,由他帶著往前走。
向來不喜形于色的雷厲風有些慌了,急切地解釋,「小岩,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听不進去。但我還是要說,我沒有對不起你,那天的事事有蹊蹺,我一定會查明白的。」
她的沉默,她的冰冷,讓他不安,這種感覺就像明知道前面埋了地雷,而必須要往前走一樣。雷厲風兩頰的汗不斷往外冒,卻忍著不用戴著白手套的手去擦。
「小岩,你不要這樣!你說句話好不好?」雷厲風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幾度,引來周圍賓客的側目,他顧不得安撫,專注看江若岩反應。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那幾句?有什麼好說的?從爸爸把她的手交到雷厲風手里,到牧師雷厲風挽著她走向須發花白的洋牧師,再到牧師念那千年不變的結婚誓詞,她都乖乖地照做,沒有看雷厲風一眼,說一句話。
「請問雷厲風先生,你是否願意娶江若岩小姐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雷厲風臉上的笑意斂去,以無比認真而專注的眼神望著江若岩,然後鄭重許下承諾,「我願意!」
江若岩嗤笑,一個結婚前一天還跟別的女人開房的男人會始終忠于她?笑話!虧他還說的擲地有聲,也不臉紅。
牧師點點頭,正要問江若岩。
「我不願意!」
一個女音穿過婚禮進行曲的音樂從地毯另一端傳來,清澈得就像一滴水,嘀的一聲落進靜謐的湖水中,泛起一圈圈漣漪,以之為中心慢慢擴大,直到攪亂了整湖平靜無波的湖水。
------題外話------
收藏!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