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看著凌羲和的背影,一臉錯愕,我安慰了下紫玉讓她寬心,便加快了腳步,也跟著凌羲和追了出去。
「凌羲和,凌大少,我知道方才讓你沒面子,可做做樣子就好了,別老擺出貴族派頭嘛。」我小跑兩步跟上他,牽起他的一角,露出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
他被我扯得沒辦法,回過頭,極不情願的低聲說道,「大冷的天,渾身濕透,不走怎麼辦,難道要我在那變成冰凌啊?」雖是如此,可他聲音中卻听不出半分氣惱。
我見他這般,便笑嘻嘻的拉起他的衣袖,道,「你跟我來!」
「去哪?」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將他拽進了前廳。
我背對著他生著藥爐里的火,道,「月兌衣服!」
「啊?」忽的,凌羲和湊過來,揚起嘴角,一臉戲謔的看著我,「這是可是你說的哦。」
我笑著揚了揚袖口的銀針,道,「我這的伙計們都住在偏房,這會子估計都已經睡下了,你們的衣裳你是沒法借穿了,你若是想凍死,我沒什麼話說。」
凌羲和嘿嘿笑了兩聲,露出一臉貪生怕死的模樣。
他月兌下外衣架在火爐上,水珠順著衣角快速的低落下來,不一會,似淋過雨一般,周邊已經積了一窪地的水潭。
凌羲和隨手拿過一雙火鉗,一邊搗著爐火,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你這回春堂里的女人簡直一個比一個厲害,還好那盆水沒潑到我頭上,我凌大少對發型還是比較看重的。」
我啐了他一口,想著他方才的樣子,轉而笑了起來,道,「還不都怪你,半夜三更闖女子閨房,這回得到教訓了吧。」
凌羲和吐了吐舌頭,突然想起了什麼,繼而問道,「她是誰?」
我道,「皇上年根兒選秀,她是要送入宮的秀女。」
凌羲和掃了我一眼,淡淡說道,「真看不出,原來你也在打皇帝主意啊。」
我冷笑了一聲,道,「我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我還想安穩度日,保著這回春堂上下幾口人的衣食與安康,其他的事,我哪里會計較那麼多。」
他微微揚起嘴角,道,「我也希望如此。」
我側眼看著他,我只覺得他這笑容里面有著些許言不由衷的味道,似乎他知道些什麼,又不知道寫什麼。我心中暗自嘆氣,他人的事,我又如何管得許多呢,只求他與寂玨沒有什麼間隙便好。
炭火微弱的火光在爐子里燃了又滅,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不著痕跡,不動聲響,卻可以在暗夜里剝落,然後寸寸化灰。
良久,凌羲和嘆了口氣,卻沒由來的笑了起來。他道,「今年這批秀女,大概是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我枕著腦袋,偏頭問道,「你為何這麼說?」
他道,「你可還記得那日在秦娥坊跳舞的女子?」
我眼前突然浮現出一抹動人而妖嬈的花青色,我道,「你說的可是那個和著燕樂羯鼓,卻作中原飛天舞的女子?」
凌羲和笑道,「沒錯,她現下可是皇宮里風頭正勁雅妃娘娘。」
「哦。」我應了一聲,隨手取下頭上的銀簪,垂著眼,撥弄起爐炭,心頭只覺得有些好笑。
「你倒是一點都不奇怪啊。」
我漫不經心的說道,「長安城里沒有怪事,即便有,也是見怪不怪的。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個女子不是皇帝不具名的妾呢,若是他想得到,便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說著,我抬頭看向凌羲和,「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日雅座里那個儒雅翩然的藍衣公子,應該就是當今皇上吧。」
凌羲和哈哈笑了起來,道,「月丫頭果然聰明,那你還願意讓你房里那姑娘入宮?」
我心中也是一堵,但也沒有任何辦法,「憑我的直覺,那雅妃娘娘定然是個美麗妖嬈卻也行事狠毒的女子,不過我們沒有法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是命也好,造化也罷,半點不由人。」
凌羲和淡淡的掃了我一眼,揚起嘴打趣道,「你這丫頭,人小鬼大,我看你來長安別的沒學會,倒是把著長安城,說一半留一半的官腔給學會了。」
我笑著撇撇嘴道,「原來這就是官腔啊,那我要是混上個一年半載,可不是比你那相國老爹還要厲害了。」說罷,我們便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