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越。」妖月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只是溫柔地呼喚著她的名字,讓自己的聲音能夠讓她不必太過悲傷。
「我沒有很想家,我真的沒有。」金知越抬起頭看著妖月,大聲地說著,只是原本紅著的眼眶,開始「吧嗒吧嗒」地掉下淚來。
金知越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緊緊地抱著自己,哭泣著說道︰「我不想去想那些事情,想要忘掉它們,想要告訴自己,這個時代才是真真存在著的,可是……」她抬起頭來,凝望著妖月,「那些東西還是忘不掉。」有時,回憶並不是美好的,有的記憶會成為負擔,每時每刻與人糾纏不清,讓人痛苦不堪。
「小越。」妖月走上前,蹲下,輕輕地為她擦干眼淚,將她拉了起來,無言,只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慢慢地向前走著。
金知越也慢慢地邁出腳步,一步一步,听著自己踏腳的聲音在耳邊想起,直達自己的內心,安撫了那空洞的心房。
她不知道妖月會將她帶到怎樣的地方,只是這樣盲目地跟著,她不想去想任何的東西,就想這樣讓腦子空白著,不會被任何打擾,更不會被那些悲傷所侵蝕,地老天荒也罷。
緊緊相握的手,傳遞溫暖,給予力量,金知越想要就這樣走下去,不去想那些要讓她難受的事物。所有的一切,在此刻根本不重要,她只想要就這樣慢慢穿過人群,管他蜚短流長,也許永遠達不到天邊,卻也是極好。
「小越,你可知道,我會帶你前往何處?」金知越並沒有詢問,妖月卻率先挑卡了話題,他回頭看著溫順地跟著自己的金知越,眼里是一種說不出的意味。
「到何處,又有何區別?」金知越毫不避讓地回望妖月,反問道。所謂結果,真的如此重要?桃麗娘與李封,若是他們,絕不會去思索結局會是怎樣,最美好的不過是那些相處的記憶。
妖月輕輕地笑了,不作回答,只是將金知越的手握得更緊,步子更快地穿過人群。
金知越也淡淡地笑了,帶著淚痕的臉開出一朵皺巴巴的花,雖難看,卻也同樣讓人移不開眼,那難以說清的意味同樣在她的眼里流露。
集市上的人們都在紛紛忙碌著,金知越有意無意地看著他們的模樣,也不過是淡淡地微笑,卻也不作任何評論。
就這樣走了許久,久到金知越的眼楮變得干澀,臉上的淚水緊緊將她的皮膚收緊,輕輕觸踫,便生疼生疼。她忽然有些悔意,不該太過于感情用事,更不該作那些無謂的回憶。
「到了。」妖月停了下來,將思緒不知飄向何處金知越拉了回來。
「這里是?」金知越好奇地看著妖月帶她來到的地方。
那是一個很奇特的山谷,火紅的鮮花怒放著,印在石壁上,竟似躍動的火焰一般,風一吹起,飄落下許多的花瓣,如煙花一般美麗。
金知越被眼前的畫面所震撼,有些呆呆地看著那些生命力旺盛的花朵,說不出話來。
「這里曾是我最喜歡的地方。」身邊一直沉默著的妖月忽然說起話來。
金知越回頭,看著妖月,那些花朵的顏色似乎映在了他的臉上,說不出的妖艷。她沒有詢問,只是望著他,等待他說出下文。
「八百年前,我為逃避族人的嘲笑與欺侮,四處躲藏,無意間闖入了這個地方。而後,每一次心中有了什麼怨恨,便再次來到此處,不久之後,便可平下了心境。」妖月的目光放到了那些怒放的花朵上,聲音很是飄渺。
金知越也隨著他的目光,繼續凝視著那些花朵,花瓣極大,可以與荷花想必,重重疊疊,卻又不似蓮花般出塵,與牡丹想必,多了幾分華貴,帶著濃重的人界氣息,金知越從未見過這樣的花,至少,她知道這些都不是普通的花品。
「小越,你可知道,為何我的心境會變麼?」妖月的聲音緩緩地流淌進金知越的耳里。
金知越回頭看著他,卻是真不知曉是何原因,這些花只不過會給人以深深的震撼,若是能讓人心境平和,應賞那些恬淡而溫潤的花朵,比如高潔的蓮花,至少應是色彩淡些的花卉。
「這些花在盛開著,卻除了你我,無人再賞識它們,春去秋來,盛放,凋零,沒見它們抱怨一分一毫。即使無人欣賞,仍能夠綻放自我,那樣的高貴,卻是普通人無法比擬的。」妖月伸手摘下一朵花,握在手中,慢慢地觀賞著。
金知越陷入了沉思,許久未見絲毫動作,微風輕撫著她的臉頰,透著幾分舒爽,之後,她緊握著的手慢慢松開了,朱唇輕啟︰「妖月,我們走吧。」
妖月唇角微揚,無言,卻按照金知越的話,慢慢地轉身,走了出去。
金知越也跟了上去,回頭看了看那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花朵,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終是回歸到了平靜。她忽然想起了一句佛家的經典,」佛祖拈花,迦葉微笑」,若是心中有物,又如何被外物所影響。
走了很遠,金知越拉住了還在往前走著的妖月,說道︰「接下來我們往哪里去?」
「你認為呢?」妖月回答道。
「嗯,那就隨便走吧。」金知越站在了一個交叉的路口,拾起一根草睫,放在地上旋轉,說道︰「這根草停在何處,我們就往那走。」
妖月只是看著她將那草睫旋轉,笨拙的模樣惹得他禁不住笑出聲來。
「喂,妖月,你別過分啊。」金知越憤怒了,這只能夠怪這草太軟,不是她的能力問題。
妖月不語,拾起一片枯葉,輕輕往上一拋,落葉在空中旋轉著,而後落在了地上。
「就走這吧。」妖月指著一條路,說道。
「啊,我都還沒有看清楚啊。」金知越有些悲憤地說道。
妖月也不理她,徑直地走向剛剛所指的道路上。金知越布滿著,卻也緊緊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