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回到王府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
她進門後,徑直沖到了宇文清的院子,只見一身白衣的宇文清正站在走廊上看著東方的日出。
初升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的周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那一瞬間,白若雪有種錯覺,他會羽化仙去。
白若雪下意識的沖了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
宇文清回過頭來,看著她。
他那雙時時帶著笑意的深邃的眼楮,在看到白若雪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如尋常一樣帶上了淡淡的笑意,「怎麼,要來找我報仇嗎?」
白若雪一愣,抓著他衣服的手,不由自主的松開了。
雖然宇文清還是如尋常一樣笑著,那麼溫文爾雅,雲淡風輕。說話的語氣也一如既往的淡如春風。
可是白若雪清楚的感覺到了,他跟從前不一樣了。
雖然笑著,可是很冷漠,很冷漠。
「我,我……」
面對這樣的宇文清,白若雪有些不知所措,「你,你的傷,怎樣了?」
宇文清勾著最完美的微笑,「還死不掉,失望嗎?」
「不是!」白若雪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是她有錯在先,她不怪宇文清會生氣。可是面對這樣疏離,又處處針鋒相對的宇文清,她還是不知所措。
「哦?」宇文清因為身上的傷還很重,所以臉上跟嘴唇都很蒼白,不過他始終帶著微笑,仿佛只是習慣,可是又有些嘲弄的意思,「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又要殺我報仇呢。我現在可是病人,你要動手,我毫無還手之力。」
白若雪看著他,看著他用那麼陌生嘲諷的眼神看著自己,心中難過的要命。
她強忍著那種心痛的感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調整了自己凌亂的心緒。
「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該懷疑你的。更不該刺傷你。你會生氣,是人之常情。我不會因此怪你的。我錯了,我認。可是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你覺得你委屈,就用劍刺回來。我不會怪你的。但是你別這樣行嗎?」
哪怕宇文清現在打她罵她,她都會好受一點。可是宇文清什麼都不做,只是那樣疏離的對她。好像把她當成了一個隨時會找他報仇的人一樣防備著。
宇文清輕輕笑了,「我怎樣了?對一個要殺我的女人,你覺得我應該要怎樣?難道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只要你好好的回來了,知道我不是凶手了,我就應該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向從前一樣,每天晚上抱著你入睡?」
宇文清嘴角的笑意帶著滿滿的諷刺,「可是我怕!我怕哪一天我睡到半夜的時候,你會忽然拿刀狠狠的刺進我的心窩。你這樣的女人,我可不敢再留你在身邊了。」
白若雪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你什麼意思?」
宇文清錯開了視線,看著院子里盛開的桂花,「你昨天不是走了嗎?就不應該回來的。不過你既然回來了,你們之間也可以做個了斷了。」
說著他叫來了下人,「準備文房四寶,我要寫休書!」
白若雪本能的抓住了宇文清的手,「你,你說的是真的?你要休我?」
宇文清的視線始終落在院子里的桂花樹上,不去看她。
「我說的很清楚,你听不明白嗎?」
白若雪緊緊的攥著他的手,不相信的搖著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是你的真心話。你明明知道我當時有難過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那個時候,你根本就沒有生我的氣。我不相信。你是騙我的!」
宇文清甩開了她的手,轉過身來面對著她,笑道︰「雪兒,你別再這樣了。好,我承認我要休了你,不單單是因為你刺傷了我,還因為我找到一個比你更像雨秋的女人。我要娶她!」
白若雪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你說什麼?」
宇文清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雪兒,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根本就是別人的替身嗎?現在我找到更完美的替身了。我不需要你了。」
說話間下人已經將文房四寶準備好送了上來。
宇文清執筆龍飛鳳舞的寫下了一份休書,遞到還在發呆的白若雪的跟前,說︰「拿著休書,你就可以走了。這次不會有人追究你是不是抗旨不遵了!」
白若雪怔怔的接過還沒有干的休書,可是接到手之後,她看也沒看,直接撕了。
「我不相信!」白若雪緊緊的盯著宇文清的眼楮,「你在騙我。你是因為我誤會你而生氣,故意在氣我。」
宇文清俊逸的眉頭深深的皺在了一起,「白若雪,你是不是會錯意了?難道你真以為我喜歡你?你只是雨秋的替身。沒有你,還有別的女人。你已經是留在我身邊時間最長的一個了。你該滿足了。再不離開,就討人厭了,留一點好的……」
「我不走!」白若雪打斷了宇文清後面更過分的話,「我不走!我是皇上指婚給你的王妃。你憑什麼休我?我不走,我不會走的!」
白若雪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有一天也會這麼死皮賴臉。
但是她不走。就算宇文清說了那麼傷人的話,可是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過去幾年中,這個男人對她所有的寵愛都是假象。更不相信如他說的那樣,她只是童雨秋的替身。就算一開始是,到現在也不可能還是。
何況宇文清若真的對她沒有感情,憑他那麼高的武功,那天怎會被她一個根本不會武功的人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