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婆娑中攙雜著些許燈火,飛逝在我的余光中,撿起的水花打開著扇面。
遮著傘的女生小心翼翼的探著腳尖淌著積水,生怕玷污了干淨的鞋子。穿過2號宿舍樓旁的畫室,稀稀朗朗的雨霧摻著黃色的燈光包裹著廳前酋勁的松樹。畫室里高亮度的投影燈從擺動的窗簾折射出來,我頂著濕漉漉的手從指間向上看。
豆大的雨兒讓我睜不開了眼,隔著一層保護的眼鏡也只成了裝飾。
倉促之下,躲到畫室的門口,等待雨的減小。
微弱的燈光從門縫中掙月兌出來,空曠的教室,也只有一盞燈和那個清脆的洗筆聲。抓過遮住眼鏡的濕發,我瞪大的眼向來面看略有些偷偷模模。
皺了皺了眉「這會是誰呢?一個人在這而畫畫?」
「啪。」手觸電般的張開,掉落的眼鏡。
「啊!」一陣痛疼麻過頭皮,鑽入我大腦。一個哆嗦的轉身。
優美流順的長發垂落開來,借著光隱隱可以看清的輪郭。
我握著快要爆炸的心口「晨晨學姐。」
她溫情的眼神中透著一絲興奮,卻有略略的流露出些心疼「打到你的傷處了。」
「沒有,沒有,只是你根魔一樣來去無影的嚇了我一跳。」她折上傘,抖落著雨傘上的雨珠,簡單的將它掛在台階的扶手上。習慣性的看了我狼狽的模樣,輕輕的點著腳靠了過來。
我像收縮的刺蝟向後依偎著門邊。
「別躲,給我看看,什麼讓你這麼認真。」她目光一瞬間定格在我身後。
黑黑的襯衫上有些熱熱的感覺,也沒有剛剛雨水浸入時的疼痛了。靈光閃現的一瞬間,我深知傷口開裂了,可能是因為我剛剛激烈的擺臂奔跑,也可能因為她的激動一拍。
「你怎麼了?」她回轉著眼眸疑惑的看著我的表情。
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又會……
強裝著溫暖,嘴角上揚「沒什麼,只是嚇了一跳。」
「你就這麼膽小啊?」她隨意的撤著衣角。
切齒般的咬牙,其實我雙腿一點點的在不受控制的顫抖,一瞬間擠出的冷汗加待著雨水從發稍滑下顳骨。
她又一次萌著眼湊過來「是嗎?」
「沒事了,現在。繼續微笑強演下去。
「你手怎麼在抖…嚇得嗎?」她探過來的右手被直覺的我擋下來。
站直了身子維維說「沒事!」
雨也漸漸的小了些,凹凸不平的瓷磚上,積水放著光,可人的藝術系女生舒展著僵坐以久的疼痛關節,互相交流著「終于完成了…」「你的怎麼樣了?」三三兩兩的從我眼前流過。
我也暗暗的松了口氣。
晨晨的手停滯在半空,一臉疑惑。
「真的沒事。」我又輕松的拍了下左臂。
「你還還要我拍幾下啊!」撤著濕冷的後背,快要抖動的右手,爆著青筋,支撐不住的暗想著。
「嗯,真的沒事嗎?」她微微下垂的眼睫,像小動物一樣濕潤著,似乎平復了緊張氣息。似乎我的硬撐也讓她,相信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我沒有騙她。
我竊喜掩飾的的還算成功。
她不動聲色的看著我,「故作溫和的臉後,究竟是一顆怎樣的心,你不想理我,不喜歡我,為什麼給我忍痛的微笑,難道愛上你是個錯?」
萬萬沒想到這致命的一擊血腥味。
失神中晨晨目視著我很久,痛疼之間,我很難揣測出她的心思。
迷糊之間她一個健步沖了上來搶過我懷里畫圖稿。
我頓時愣住了,全身粘糊糊的只能站著挨強的份。
「還裝微笑。」軟軟的手,顯著她有心疼。
一頭霧水的微微接過她手中的畫。
那一個深深的紅手印擦在一邊,尷尬中我沉默「露餡了。」
她驚疑的眼神中仿佛要控制我心,「快去,醫務室包扎一下。」
「紙先按一下。」尖銳的指甲指甲撕裂方整的面紙。
我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微笑,輕抿著嘴,微微的低下頭。
我從沒這樣低眉順眼過,看來還是被她發現了,是那里的砒漏?
一陣秋風加雜著濕潤,搖晃著發稍的雨珠。
我猛然間皺起了眉,這是一股什麼味。
「血腥味,你沒聞到嗎?這紙上的手印。」她氣憤中有些心痛。
「怎麼就忘了,最近感冒難受喪失了嗅覺。」
她輕壓著我的手臂,「我就真的讓你討厭嗎?寧肯忍痛假裝也不想和我撤上關系。」失神的眼楮似乎有了焦距,模糊中清楚的看到她純真成熟的眼中泛著一汪水。
晨晨是一個愛哭的女孩。
我不敢,或我不知道怎樣抬頭。
「我真的就那麼討厭…」她顫動的唇。
清醒之間我感到前幾天醫院里那股緊張苦澀的氣息。
「不,不是…」我挺起胸堂撩去放在左臂上的面紙。
表現出一絲大男人的強硬。
「來你傘!」我不想看著那一幕在這里重演。
整個校園里又陷入了安靜,一灘光亮的積水中多了幾點怪圈。
我折好畫稿,微笑中,又扯了扯嘴角。「晨晨學姐天很晚了,雨也憋屈了很久。」
她亂七八糟的眼神,睫毛微微的眨動。
兩個人沉默中交匯了眼神。
「我先回去了!」她微轉著身,回頭間「快去,包扎一下。」
抓住眼鏡,撩過刺入眼角的頭發,閃身消失在畫室松樹旁的一角。
我沒回頭,呼嚓嚓的喘著氣,撫著絲絲有點痛的傷口。
「已經過了這麼久,得趕緊止血。」
微微的挑高肩,帶著略有腥氣的半彎手指,叩響了門。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