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傲雪回到房內時,早已是天方未明。她撲倒在床上,甚至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便沉沉的睡了去。再次醒來時,是被房門外一陣嘈雜吵醒的。扶著因為睡眠不足而覺得頭疼欲裂,昏昏沉沉腦袋,司空傲雪低啞著聲音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吵吵鬧鬧的。」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墨玉眼眶紅紅的,看著司空傲雪。
「怎了麼?我不就是睡了會兒麼。」司空傲雪眨了眨眼,只覺得墨玉的情緒有些不對。
「小姐!你不知道,你這一睡,府里發生了大事了!老爺在朝堂上被皇上罷了官,而且……而且……」墨玉說到後面,竟然是有些哽咽。
司空傲雪只覺得心中咯 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烈,語氣也不免變得有些凌厲,「而且什麼!你快說!」
「而且,老爺中毒了!」
中毒?!
這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到底是誰在針對司空府?突然想到那一晚白悠然對她說的,難道是醉千紅!
「快,帶我去爹那里。」司空傲雪也顧不得還有些暈眩,掀開了被子就對墨玉吩咐道。
……
當司空傲雪匆匆趕到司空文承的房間時,司空傲然已經在了那里,令狐劍也是一臉擔憂的站在一旁。卻是不見了司空傲瑜和傲書的身影。
「爹怎麼樣了?二哥三哥呢?」司空傲雪急急忙忙的抓著司空傲然就問道。
「已經來了好幾撥大夫了,可是都看不出爹到底是什麼原因。」司空傲然嘆了口氣,平穩的聲調中也有著不可掩飾的焦急,「傲瑜和傲書今早已經離府了,好像是南雀國那邊有些事要處理。」
司空傲雪點點頭,也顧不上在一旁的令狐劍,從懷中掏出了白悠然給她的藥瓶,遞給了司空傲然。
「大哥,這個是仙醫谷的解藥。不要問我為什麼,先給爹服下吧。」
司空傲然雖然疑惑為什麼雪兒會認識仙醫谷的人,也好奇為什麼她會事先有了解藥,可如今的形式卻也容不得他追問。連忙接過了藥瓶,從里面倒出了一粒藥丸,連忙給司空文承服了下去。
很快,司空文承原本青紫的臉漸漸恢復了正常的色彩,雖然還是有些蒼白,卻是令一室的人吊著的心都放了下來。
「大哥,朝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司空傲雪憂心的看著司空文承,只希望心中所想之事千萬不要成真。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天早朝時,陛下突然指責說爹通敵叛國,罷了爹的官,還說要圈禁整個左相府,直到找出證據為止。而爹也是下了朝回到家才發現,不知道何時竟然中毒了。」司空傲然緊皺著眉,只覺得事情太過蹊蹺。
果然,皇家還是動手了。
突然像是才反應過來令狐劍也在,司空傲雪禮貌的對他點了點頭,說道︰「令狐公子,家父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暫時是沒有危險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令狐劍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司空傲雪,「嗯」了一聲便離開了。在他關上門的瞬間,司空文承卻是睜開了眼楮。
「水……」口中像是被火燒了一般干涸,司空文承啞著嗓子,努力想要看清這還顯得有些模糊的世界。
「爹,你醒了?」司空傲然走到了司空文承的身邊,焦急的詢問著。司空傲雪端來了一杯熱水,服侍著司空文承喝了下去。
「雪兒……」司空文承只覺得四周看著實在是太過于模糊,他模索了半天,才找到了女兒的手。
「爹,你的眼楮?」司空傲雪睜大了眼,沒有听說醉千紅還有這樣的副作用。為什麼!
「雪兒,是爹對不起你。但這次你一定要听爹的,快些嫁與令狐劍,早日離開左相府。」司空文承就好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好幾十歲,本就夾雜著斑白的頭發此刻凌亂的散落著,司空傲雪第一次覺得,他臉上的皺紋是那樣的深刻,身形是那樣的佝僂。
「為什麼,爹,是不是皇上對我們司空家……」司空傲雪還想追問,手上卻傳來一股力道。司空文承緊握著她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她什麼也不要說。
「傲然,你在嗎?」抬起頭,明明看不清楚,卻仍舊想要努力尋找長子的身影。
「爹。」司空傲然上前一步,握住了司空文承另一只手。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司空文承會這樣急著將司空傲雪嫁出去。
「這幾日府里就交給你了,盡快將雪兒嫁出去。之後你趕緊帶著梅兒離開這個京都,越遠越好。別再回來了。」司空文承一口氣說完,像是用完了全部的力氣,他拼命的咳著,幾乎要將肺中的空氣全部擠出來一樣。
「爹,你到底有什麼瞞著我?柔姨娘和書香都死了,還有當年娘也……爹,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盡管明白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司空傲雪仍然忍不住想要知道真相。她有一種預感,如果今天得不到答案,或許她就真的距離真相越來越遠了。
可是司空文承卻是真的累了,他閉上了眼,意識陷入了沉睡。任憑司空傲雪怎麼呼喊,也沒有反應。
「雪兒,爹累了,有什麼改日再說吧。」司空傲然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將她拉出了司空文承的房間。
出了房間,司空傲然一直拉著司空傲雪來到了一處較為偏僻的涼亭。此刻他的面色顯得有些難看,沉默不語的望著這個一直以來疼愛的妹妹。
她似乎,突然間變得那樣陌生,有著太多他不懂的秘密。
「雪兒……」司空傲然張了張口,看向司空傲雪的目光也是那樣的復雜,他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可真到這時候,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看著司空傲然皺著眉的模樣,司空傲雪只得嘆了口氣。她有些緊張的咬著下唇,那是她思考時的習慣。最終,她也只是有些懇求的拉著司空傲的衣角,有些懇求的看向他,說道︰「大哥,這件事,別問行嗎?」她答應了老怪物,不將那件事說出來,所以只能對不起大哥了。
「雪兒,你沒有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吧?」司空傲然依舊不放心,他想著自己這些年或許真的是太忙于事務,忽略了這個妹妹了。
「對了,怎麼沒看到姐姐?」見司空傲然好似沒有打算放棄追問,司空傲雪連忙轉移了話題,「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去哪里了?」
司空傲然也像是才想起自己也是一直沒看到司空傲梅,不由得凝起了目光。這時正好看到一個丫鬟匆匆從遠方走過,看那模樣,隱約是司空傲梅院子里的。
「你過來。」司空傲然出聲攔住了那丫鬟,將她喚了過來,看著她的目光變得有些凌厲,問道,「你家小姐呢?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怎麼就不見她人影?」
那小丫鬟也不知為何,像是突然被驚嚇到一般,有些怯懦的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司空傲然,又迅速的低下了頭去,細聲說道︰「回大少爺,小姐……小姐今日一早就出府了。」
「出府了?」出聲的是司空傲雪,她挑起了漂亮的柳葉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小丫鬟。也不能怪她驚訝,她可不相信司空傲梅這麼快就放了手,她並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而此時,她竟然放得下府中的令狐劍,出了府,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大哥,我去找姐姐回來吧。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總是要讓她知道的。」司空傲雪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了司空傲然。那眼底,閃爍著幾分復雜的神彩,令人覺得而有些看不懂。
司空傲然點了點頭,他也想要一同前去,想到這府中如今危機四伏,就覺得很不放心司空傲雪一個人出去。可司空相爺如今倒了下去,府中的一切事務都落在了他的肩頭,此刻的司空傲然早已忙的不可開交,哪還能月兌身陪著司空傲雪一起出去呢。
「路上小心點,早點回來。」司空傲然擔憂的看向了司空傲雪,最終也只是點了點頭,便離去了。
司空傲雪一路上步履飛快,可走到左相府門口時,才恍然想起,整個左相府此時都已經被皇帝的禁軍。那些禁軍身上披著黑色的鎧甲,刀削一般的臉上嵌著一雙空洞無神的眼,那些禁軍手持大刀,木然的站在那里,紋絲不動。
司空傲雪皺了皺眉,剛準備踏出左相府,那守在門口的禁軍忽然手臂一動,只听得刀劍出鞘的聲音,兩把大刀交叉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前路。
「聖上有令,左相府內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守衛沙啞著嗓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以司空傲雪的武功,她若是想出去,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或者直接硬闖。可是這左相府如今早已風雨飄搖,誰知道皇帝會不會在暗處派了人監視?如此時刻,總是不好節外生枝。
定定的看了一會,司空傲雪決定打消出去找司空傲梅的想法。就在她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突然就看到了街角那里,司空傲梅帶著帷帽,行色匆匆的朝著左相府走來。
「姐姐!」猶豫了一下,還是喊出了聲。那些守著門的禁軍循聲望去,便看到了司空傲梅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似乎還在猶豫是否要靠近。
「司空府的大小姐?」一個禁軍快步走上前,神情倨傲的問道。
「是又如何!你一個小小的士兵,竟敢對本小姐如此無禮。你可知本小姐就是左相府的的大小姐?!見到了還不行禮。」司空傲梅此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府外層層圍住的禁軍讓她心底生出了一絲的不安。她大聲的呵斥著,想要借此驅散內心的慌亂。
那禁軍像是冷冷一笑,眼中帶著一絲不屑,「大小姐,如今相爺已經被罷官了,甚至這整個左相府都有通敵叛國的嫌疑,怎麼,大小姐還不知道嗎?」那禁軍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這些端著架子,裝腔作勢的高門貴女。因此那語氣中也有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司空傲梅面頰一白,顧不得那禁軍冷嘲熱諷的話語,快步走上前去緊緊抓住了司空傲雪的胳膊,尖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什麼通敵叛國!爹怎麼會被罷官了?!」
司空傲雪用力掙月兌出被司空傲梅抓得生疼的右臂,原本白女敕的肌膚上立刻現出了方才司空傲梅用力抓著的指甲印記。司空傲雪揉了揉胳膊,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之先回府內再說吧。」
說完,未免司空傲梅再多說些什麼有的沒的,司空傲雪連忙拉著她的胳膊,半拖半就的將她拉進了司空府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