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柳雪就要掐破那人的咽喉,卻突然見她手中力氣一送,原本牢牢捆住那人四肢的白綾也都唰的一聲收攏進了廣袖之中,不見了蹤影。
那人剛一掙月兌了束縛,便張開了雙臂,將柳雪緊緊的摟在了懷里,俊臉埋在她的頸間,帶著久別重逢的感動,喃喃道︰「雪兒……」
「師兄……」柳雪揚起一抹許久未見的溫暖笑意,任由那人將自己摟在懷中,素手撫在他的背上,眷戀著記憶中的溫度。
好一會兒,那人才緩緩的抬起了頭。昏暗的巷內模糊了他的輪廓,卻依舊可以辯明,那人就是陸子悲。
「師兄,這些年……過得可好?」柳雪的聲音極致的溫柔,像是春風的暖意,瞬間掃去了陸子悲心中的疲憊,照亮了巷內的陰暗。
陸子悲抬起眼,靜靜看著柳雪,眼底好像有些什麼一閃而過,卻只是沉默的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說。他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像是要確認懷中女子溫熱的存在一般,恨不能將懷中的女子揉入骨血。
柳雪低嘆一聲,神色有些復雜的看著三年不見,明顯有了些憔悴的陸子悲,雙手不自覺的就撫上了那張令她牽掛了三年的俊臉,喃喃說道︰「師兄,這些年是雪兒任性,讓你擔心了。」
當年,若不是陸子悲將她救走,怕是她早已一劍穿心,葬身于大火之中了吧。這份恩情,她如何能還?
「雪兒,只要你安好,我就放心了。」陸子悲的聲音待著一絲暗啞,他抬起頭,目光沉緩的仔細掃過了柳雪身上的每一處,最後終于舒展眉心,露出了笑容。
「這是三年,雪兒過得可好?」陸子悲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發頂。這三年來他幾乎相思成狂,卻苦于當年的約定而沒有去找她。如今三年之約已到,這一次,無論發生什麼,他再也不會離開雪兒的身邊了。
「三年……算是還不錯吧。」柳雪眼底劃過一抹黯淡,自嘲的笑了笑。七世的痴心付與只換來了無盡的背叛,這三年她幾乎日日夜夜被仇恨煎熬,她如何能夠甘心!
迅速的掩過那一閃而逝的恨意,柳雪身形一轉,離開了陸子悲的懷抱,卻是環住了他的左臂,一如以往。
「師兄,你才我方才見到誰了?」她的臉頰輕輕地貼在他的左臂上,像是怕被他發現什麼一般迅速地轉移了話題。
「誰?」懷中突然的空曠令陸子悲心中一片失落,卻在柳雪挽上他的手臂的瞬間,又仿佛重新回到了曾經。少女柔軟的身軀緊緊貼著他陽剛的身體,淡淡的馨香讓他的身軀忍不住一僵,有些尷尬的游移著目光,卻又不自主的繞回了她的身上。
「君文成。」紅唇一勾,眼中劃過一抹冷意。這幾年君文成表面上雖依舊鐘情于江湖,視名利權勢為糞土,可那暗地里的動作卻不少,此人的野心怕是不那麼簡單。
「君子文?」陸子悲皺了皺眉,他對于君文成的認識僅僅在于三年前胭脂湖一遇,可是既然雪兒對他如此關注,看來他有必要動用鎖魂殿的勢力,好好查一查他了。
「呵呵,反正很快就要見面了。師兄莫要為這種人費神。」柳雪自然是知道陸子悲的心中所想,但她手下的情報網也不是吃素的。師兄已經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她不想將他拉入自己的復仇。
靈州城是通往江南歐陽的必經之路,君文成此次怕也是為了歐陽家家主的八十大壽吧。
「不說這些了,三年未見,還是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將那些煩心事暫壓心底,柳雪拉著陸子悲的手臂,腳步輕快的離開了小巷。
……
人群熙攘,芸芸眾生,庸庸碌碌,日復一日。
陸子悲坐在窗邊,目光眷戀在對面那瀟灑飲酒的女子身上。重回黑暗的生活只讓他冷血冷心,那一份無法排遣的孤獨,如影隨形的糾纏了他三年。如今重逢,才恍然覺悟,她早已成為他生命中唯一的陽光,只有陪伴在她的身邊,他才第一次發覺自己還有血肉。
伸出手掌,握緊了又攤開,那些復雜的紋路就好像是昭示著未來的命運,令他沒來由的一陣心煩。
「師兄,你在看什麼?」柳雪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視線,她方才在街角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竟是一時間看得出了神。收回目光,就看到陸子悲一臉茫然的盯著自己的手掌看,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陸子悲掩去了心底的冷意,轉移了話題,「雪兒這三年都在哪兒?」
其實他想問的是,為何要與他定下三年之約,為何當年不讓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仙醫谷。」三個字,卻有著道不盡的沉重。可以看得出,這三年陸子悲過得並不好,可她又何嘗不是一樣?
那些如同地獄一般的修煉再一次浮現在眼前,令柳雪的心中忍不住重新變回了一片冰原。原本因見到陸子悲而露出的陽關也在瞬間隱沒。
陸子悲看著柳雪,心疼著這三年她所遭遇的一切他無法參與的艱辛,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她眉間的溝壑。
「師兄……?」眉間的溫熱將她的思緒拉回,柳雪猝不及防的撞進了陸子悲那飽含著心疼與憐愛的雙眼之中,一時間,有些許的迷醉,輕輕拉下了陸子悲放在她眉心的手,柔聲說道︰「師兄才是,這三年都在做些什麼?」
三年,可以改變很多,卻也什麼都無法改變。那些麻木殺人取財的日子,陸子悲並不願意告訴柳雪。在他的心底,柳雪依舊是那個在天山上會拉著他的衣角,用軟糯糯的聲音喊著自己「師兄」的單純女子。
陸子悲的沉默讓柳雪知道他並不願意多說,她放下了手中的酒,笑意盈盈的看著陸子悲,仿佛剛才一瞬間的黯然從不曾存在一般,說道︰「不知師兄這次要在靈州城呆多久?何時走?」
走?
陸子悲抬起眼,定定的看著柳雪,放在桌下的手握成了拳狀,暗暗用力,一字一頓的說道︰「雪兒,今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再也不走了。」
不走了,三年前他負氣離開,造成了之後的那一場悲劇。這三年他無法不去想,若是當日他沒有離去,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誒?」柳雪一怔,她從陸子悲的眼中看到了追悔莫及的傷,只覺得一陣心疼。忍不住搖了搖頭,「師兄,你這是何苦。」
即便三年前他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怕是結局也不會有所改變。這一切都是她識人不清,咎由自取,他何苦責怪自己?
「雪兒,不要拒絕我。」
陸子悲的大掌突然就抓住了柳雪放在桌上的小手,他的掌心滿是緊張的汗水,令柳雪的心中一軟,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遠處,一抹蒼藍色的身影定定的看著,眼中劃過一抹苦澀。
雪兒,你所謂的事情,就是這件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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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竹革命即將成功,未來仍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