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飛揚這一番話說得是夾槍帶棒,痛快的很,慕靳寒听著可就沒這麼舒服了,只見他橫眉冷對,一雙黝黑的眸子里滿滿蘊著的全是憤怒。
「任飛揚,你是什麼身份,憑什麼站在這里幫她說話!」
話既出,兩人都是猛的一顫,訥訥的說不出話,很快,又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不約而同扭頭看向慕靜柔。
慕靜柔心里也是一震,直覺的低下頭,躲避兩人咄咄的目光。
與她自己而言,這只是簡單的回避的表現,而在慕靳寒眼里,她下意識的動作卻被賦予了新的涵義——沉默即是默認!
「慕靜柔-!!」心頭如有一把火燃燒著,他陡然拔高了嗓音,「這件事你今天必須給個說法,我沒有大把時間跟你耗下去。」
「沒時間你就走,我們沒人想跟你耗。」任飛揚也是怒目相視,氣勢上半點不輸人。
于是乎,慕靳寒和任飛揚兩個外型同樣出色,一個凜冽如冰,一個溫暖似陽,各自憤怒的瞪著對方,誰也不肯讓誰。
「任飛揚,我說過,這里沒你說話的份。」慕靳寒陰沉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蹦出來,臉上早已是滿面寒霜。
「夠了,」出聲的是慕靜柔,一直低著頭的她終于也是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氛圍,突然大吼了一聲。
慕靳寒和任飛揚俱是一愣,狠狠瞪了對方一眼,這才悻悻然收聲。
深深吸了口氣,慕靜柔用最平靜的目光抬頭看向慕靳寒,「這些發票是怎麼來的,你比我更清楚,這件事如果真的鬧大了,只怕對誰都不好,你還是想想清楚的好。」
她自認自己這番話說得在情在理,不曾想慕靳寒听了這話,非但沒有緩和情緒,臉色反而更加陰沉了,涼涼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慕靜柔頗覺得無奈,以前她從未覺得慕靳寒是這樣刁鑽的人,這次回國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里,她驚覺他的脾氣暴躁了不少不說,連帶著性子也變得陰晴不定,感覺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這樣的他,讓她覺得頗為頭痛,「你知道我不是,」
「我不知道,」他突然厲聲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慕靜柔,我真不明白你是哪里來的自信,你憑什麼說這種話,我們有很熟嗎?」說話時,他滿臉的嘲諷鄙夷,那是怎樣濃烈的一種不屑,偏偏在他眼楮深處,卻又彌散著異樣的情愫。
怎麼能!!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慕靜柔根本無法形容听到這話時的心情,心跳好像突然間漏了一拍,然後是濃烈的苦澀在心里蔓延開來,
她動了動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慕先生說的對,我們是不熟,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公事公辦,這件事我們H&R一定會追究到底,你請回,不送。」
慕靜柔不再看著他,而是扭頭看向身後滿臉鎮定的王姐,「王姐,其余客人也都照此處理,給我找出來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瞞著我亂開發票。」
發票是真是假,她心里已經大概有數了,而這些真的發票是誰開出去的,她心里也是有點想法的,只是不大願意相信罷了,畢竟這些人大多都是跟了她好多年的,彼此之間,總有那麼點情分在,她也不想撕破臉。
她毫不猶豫轉身進了內間,慕靳寒下意識伸手要攔她,任飛揚搶先一步出手,虛攬上她的腰身,護著她進了里屋。
伸出的手就那樣尷尬的舉著,直勾勾瞪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慕靳寒的臉黑的幾乎能擰出水來。
「不能就這樣讓她走掉,一定要讓她賠錢,靳寒,你趕緊把她找出來啊,」顧敏又是一頓大呼小叫,使勁推搡著慕靳寒,要讓他去找慕靜柔。
「不用,我不會絕不會讓她好過。」慕靳寒終是轉身決絕的離去。
身後,顧敏滿意的笑了,悻悻然捏著手里幾條項鏈叫喚著,「姐妹們,咱們啊不走,她不是不出來嘛,咱就在她店里坐著,我倒要看看她怎麼做生意。」
「嗯,就是」「說得好,」身後又是一連串的附和聲,這陣勢,越看越像他們是提前排練好的。
「安靜,安靜,」薇薇連著喊了幾聲,吵吵的人群總算是稍微歇停了些,「你們要是真的有理,就都安靜點,否則,不要怪我們不客氣,這里怎麼說也是私人的地方,你們最好還是收斂點。」
薇薇這一番話恩威並施,好歹是把他們給唬住了,一群人竟然也真的是安靜了下來。
一個小時後,當薇薇放下最後一張發票,她的臉色幾乎已經是不能看了,也顧不得還有滿屋子的客人等著她的答復,她猛的一下躥到屋里,將這事稟告給了慕靜柔。
「你的意思是這些發票都是真的?薇薇,你沒看錯吧?」慕靜柔並不如預料中那樣大吃一驚的表情,她的臉上仍舊是淡淡,反倒是Sandy的反應頗有些出人意料。
怔忡間,慕靜柔下意識抬頭去看Sandy,後者不大自然的扯了扯嘴角,低頭避開了她的目光。慕靜柔心里陡然一驚,臉上卻仍是不動聲色,平靜的挪開視線。
「Jin,我看著慕靳寒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是不是也該好好想想對策。」王姐憂心忡忡道。
「就是就是,這件事真的很奇怪,他們怎麼可能會有我們的發票,最不可思議的是,發票上竟然還蓋了我們的公章。」Lili連聲附和,神色間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慕靜柔並不吱聲,許久,突然說了句,「這件事是怎麼回事,我想大家心知肚明,我也不打算去追究什麼,只是希望那個人能自己站出來。」
房間里的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偏偏就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我會給他一天的時間,到時候要是他還不願出來承認,那我也只有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