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蘇女乃女乃,顯然她是听到了兩人的對話。
多日不見,葉欣驚愕的發現蘇女乃女乃保養得宜的滿頭黑發里竟然參雜了根根白發,那樣刺目的白,甚至于她的眼角也長滿了深深的皺紋,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是蘇哲的女乃女乃,明明十多天前見面時她還親熱的拉著自己的手,說著笑著,短短的幾天,她竟蒼老成了這般模樣!!
「蘇女乃女乃,我,」慕靜柔靜靜望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慕小姐,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你就當,就當是我這個老太婆求你了,求你救救我的孫子,他不能沒有你!」蘇女乃女乃的越說越激動,大步走上前,緊緊抓著慕靜柔的手,懇切的看著她。
「女乃女乃,你不要為難阿柔了,是阿哲他不要阿柔留下來,」泛紅的眼眶再次被淚水浸濕,葉欣流著淚勸慰蘇女乃女乃。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是不想連累慕小姐,可是,我實在不忍心見他這樣消沉下去,你們不知道,五年了,阿哲他,整整五年沒有真心笑過,他怕我們擔心,總是借口有事住在外面,我知道,他是忘不了你,慕小姐,我求你了,留下來吧。」
蘇女乃女乃幾乎要跪下,慕靜柔和葉欣趕緊一左一右攔住了她。
「讓她走——,我不想見到她——」病房里傳來蘇哲近乎吼叫的驅趕聲,慕靜柔幾步不敢想像這樣一個虛弱的人怎麼會有這樣有力的喊聲。
「阿哲啊,你不要這樣,女乃女乃知道你,」
「不要進來,你們都不要進來,我不想看到她,讓她走,讓她走——」蘇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還在繼續。
蘇女乃女乃早已淚流滿面,幾乎哭倒在地上,「作孽啊,作孽,我們蘇家前世究竟是造了什麼孽,要報應的話都報在我老太婆身上吧,不要再折磨阿哲了,他已經沒有了一條腿,放過他吧,放過他,」
蘇女乃女乃的慟哭聲一下一下敲在慕靜柔的心上,她的心被扯得一陣一陣生疼,眼里隱忍的淚水亦是洶涌而出。
老天爺,你真的存在嗎,如果是的,那麼請你放過蘇哲吧,他有大好的人生,不應該被我所累,不是嗎?為什麼,究竟為什麼,你要這樣折磨他?!!
寬敞的過道里,三人擁抱著哭成了淚人。
「蘇女乃女乃,我答應你。」哭聲漸止,慕靜柔終于鄭重說道。
窗外,楓葉正紅。
A市,郊外,潔白的獨棟別墅。
白色的紗簾輕揚,起落間,映出一道挺拔而蕭瑟的身影,他左手執著酒杯,濃烈的威士忌在透明的酒杯里醞釀著,一如他心底的空洞,無邊無際。
五年了,她終于回來了,還是那麼美,不,是比以前更美了,可是,她的美麗卻不再屬于他,他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打從懂事起,他就認定了靜柔姐是他的,要他將她拱手讓給別人,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哪怕只是想到有這種可能,都會讓他整夜整夜的失眠,可是怎麼辦,她拋棄了他,不要他了。那一個月的時間,他以為自己到了天堂,她甚至要為他生個孩子,可是為什麼,不過眨眼的功夫,一切就都變了,她不要他,也不要孩子了。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仰頭,滿滿一杯威士忌盡數倒進嘴里,燒灼的感覺瞬間襲滿全身,真好,心終于沒那麼痛了。
「寒,你怎麼還沒換衣服,爸媽他們都在樓下等著呢,今天是大嫂的生日,我們可是說好了要為她慶祝的。」希雅推門進來,親昵的挽上他的胳膊。
慕靳寒低頭,直勾勾審視著希雅,突然,他用力將她拽起懷里,低頭印上她的唇。
「嗯,」希雅低/吟,整個人軟倒在他懷里,兩條雪白的胳膊順勢纏上他的脖子。
慕靳寒死死盯著她的眼楮,那是一雙為所燻騰的眸子,根本沒有半分純淨,心里突然升起濃濃的厭惡,他猛的推開她。
「下去吧,別讓爸媽他們等久了。」他徑直越過她向外走。
希雅怔了怔,清麗的臉上閃過一抹狠厲,然而,當她轉身跟上慕靳寒時早已換上了一副笑顏,「寒,等等我,」她親昵的呼喚,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夢中的女人不是她。
趙語淇二十九的生日宴,沒有很大的排場,只是慕趙兩家人聚在一起吃頓飯,誠然,當一個女人即將步入三十大關,對于生日確實也沒了往日的激情,反而是帶著更多的恐懼,年齡是所有女性共同的敵人。
十個人的大圓桌,慕家佔去七個,趙家二老捱著趙語淇佔了小小的兩張位置,趙媽媽盯著那張空著的椅子看了半晌,似感嘆般說道︰「要是有個孩子就好了,恰好一桌十個人,十全十美,听著也圓滿。」
趙語淇的手猛的顫了一下,偏頭去看慕靳修,後者卻沒有看她,低著頭沒說話,臉上明顯的浮現失望之色,趙語淇默默轉過頭。
「哎呀,今天是喜慶的日子,咱們啊,不說這些,來,語淇,這是媽送你的生日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顧敏眼瞅著形勢不對,趕緊陪著笑臉打圓場,一面從提包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首飾盒。
趙語淇牽強的笑笑,伸手接過,「謝謝媽,」她隨手將首飾盒往左手邊一放,打巧趙媽媽低頭不經意瞅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可就不得了了,只見她顫抖這手指指向首飾盒上刻著的H&R的商標,失聲尖叫,「這是什麼意思,你竟然拿她設計的東西來送給語淇,親家母,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語淇不可置信的盯著手邊的禮盒,臉色瞬間刷白。
「誤會,誤會,是我拿錯了,拿錯了,」顧敏反應極快,連連解釋著,欲伸手來拿桌上的首飾盒。
「誰讓你亂動我的東西?!!」一聲暴喝來自慕靳修,震驚了滿桌子的人。